此刻的纪侯正满脸复杂的看着桐疏。实在话,他对这个女儿没有什么好感。从她一生下来,他和桐疏的母亲就忙着离婚的事宜。两人哪里有功夫管她,还是她爷爷女乃女乃主动提出要照顾她,才解了两人的围,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闹多久才能闹完。
况且听说她爷爷女乃女乃一直把她放在身边带着,连好的教育环境都没有给她。这孩子性格更是懦弱胆小的很,五官又是只堪清秀,身材也不够高挑。怎么看她顶天也就能嫁一个低等贵族,完全么有培养价值。所以他在知道桐疏爷爷女乃女乃过世后,完全没有接收这个麻烦的打算,她妈妈也是如此。若不是纪执,可能就完全要她自生自灭了。
但现在看着她,又觉得以前那些看法似乎绝对些。这哪里还是以前看见的那怯懦胆小,只堪清秀的样子?
就见她青丝半挽,簪坠轻摇,长裙微摆,步履出尘。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虽然不似时下女子一般明艳照人,但那样子可不是书中说的柔在江南烟雨中的女子么?倒也没说那张脸一下子如何精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她身上多了一只气质。叫那平凡的五官也多出几分细腻来。而且听着她方才和许明思的对话,哪里有一点怯懦胆小的样子?
见桐疏只看着她半天不语,纪侯轻咳了一声,冲桐疏带些威严道。“见到父亲连叫都不会叫了?”
桐疏浅笑,如他所愿的唤道:“父亲。”毕竟有了他才有纪桐疏,这点不能否认。
只纪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话语里听出一分嘲讽的意味来,不由有些不自在的又咳了咳。拉过一边的许明思道:“这是你妹妹,叫明思,认识认识吧。”若是以前,纪侯也不想她和明思认识,没得还拖累了明思。但现在看着她这样子还不一定造化如何,毕竟不是时下的人欣赏的类型,但说不定哪天有谁就看上她了呢?
许明思似乎不太给她面子,只傻愣愣的看着她,还半天缓不过劲儿来,不知道想些什么。倒是桐疏适应的很好,皓首微颔,浅笑盈盈:“明思妹妹好。”这般温柔的笑容,哪能看出前一刻两人还剑拔弩张的样子?
然明思还只顾着发呆,连回话都没有。桐疏也不在意,跟纪侯打上一声招呼,便走了。纪侯本来就怕这两姊妹掐起来,怎么也是他丢脸的。现看着明思还没有什么反应,叫桐疏离开自然最好,也就没有反对,只叫她回头记得多和他联系。
桐疏倒是有些意外为什么纪侯对她忽然热乎起来,但本来便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不多费神,便转身继续找她要的东西了。
一直到桐疏袅娜的背影离了好远,明思才像想到什么的回过神来。向纪侯交代一句不用等她就匆匆的追了出去,连纪侯在后面的呼喊也顾不上了。
桐疏一家家店子的逛着,倒是每家店都有些特色,只卖纸笔和古琴的地方少的很。叫她查了好些时候,才查到了一家叫相宜轩的地方。
这家店的装修倒是比别家又不同些,是极纯粹的古代风装饰。辅一进店内,就见一阵醇厚,馥郁的檀香扑鼻而来,叫桐疏的兴趣全然被勾起了。店里挂的多是书画作品,居中的案上正放着一架连珠式古琴,琴面浑圆,通体幽黑,看着古朴,大气的很。
桐疏细细看来,无论书画,还是古琴,工艺材料都是上品。看着只今天这一家店就能叫她将所费的材料都买齐了。
待桐疏看来近一会子,才见一个一身丝质唐装,一脸祥和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同她道:“小姑娘相要些什么?”声音浑厚,低沉,配着那周身的气度,倒更像是一个黄发垂髫的老者。
直至人轻咳一声,桐疏想起自己正盯盯看着人家呢。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下意识的把这中年人当做了村子里的npc,慌乱的叫那古礼都行了出来:“是我失礼,我想买一架古琴和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
那中年人似乎是对桐疏突然行得那个礼弄的有一刻怔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带些兴味的回道:“哦?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这些做什么?”
桐疏原本就觉得这中年的气质和村中的那些npc相似,心生一些亲近来。也就没有在意他问的问题是否逾越了,只带些腼腆的回答:“我爷爷女乃女乃自来就喜欢这些,我也就跟着学了。至于古琴,是我在游戏里学的,想在现实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哦,”那中年感兴趣的挑了挑眉,“你先用这把琴试试。”
桐疏其实从早上就想着这件事呢,先在有现成的古琴,自然叫她按捺不住。只几个手势下来就叫她挫败的紧,完全不同于在《安眠》中的熟练,甚至连几个起势都做不好。明明脑子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手却总不受控制。可是叫桐疏沮丧了一会子。但转念一想这学琴好歹要手上练的功夫,哪里那般好学的,便收那垂头丧恼的样子,静下心来细细的模索着。
那中年不但不恼桐疏弹的乱七八糟还一个劲死磕,反倒是乐呵呵的在旁不时指点,或为她解答。所幸来她这店里的人不多,两人这样一个死命学,一个诚心教的倒是自在的紧。待纪执通过光脑找上她问她头天出去怎么样时时,桐疏才发现自己竟耽误了人家近一个多小时呢。
先和纪执说清了,叫他不用担心。见人家没有不悦的样子才放心,才同他又施一礼起谢来。带起身看见她兴味的眼神,桐疏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玩游戏呢,不由暗暗敲头,这还真是游戏玩糊涂了呢。
还好那人也没有深问的意思,只告诉桐疏他叫岳行端,叫她三天后来店里试琴。
待出了相宜轩,南歌也没了再逛的心思,一想到还要坐公车回去,难受的直皱眉。不由顿来,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只她这一顿,倒是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许明思撞倒了她身上。就见她柳眉一竖似是正要呵斥,但一见道人是桐疏就生生收住了到嘴的话,低下头来。
这叫桐疏意外的紧了,要知道她这便宜妹妹可是骄纵任性的很。就冲在门口那几嗓子,可是叫她领教了个彻底呢。现下怎么在她跟前一个小媳妇样的?便好奇问道:“你跟着我有事么?”
许明思见她开口,飞快的仰起头看了桐疏一眼,见她浅笑盈盈全没生气的样子,不由呐呐的道:“你……你……不生我气啊。”
她这般回答倒是叫桐疏更意外了,便顺着她回道:“我自然没有生气,只是你跟着我做什么,莫非还真要给我个教训不成?”
“我没有,”桐疏这句倒是叫她激动起来,有些急切的抓着桐疏的手道:“我……我不是要教训你的,我是听父亲说你是我姐姐,就想好好看看你……所以……”
“所以就跟着我?”桐疏挑眉,自己这便宜妹妹变化的也太快了些。明明前一刻还恨不能活撕了她,下一刻却又和怯懦的小绵羊一样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想的什么。
“你现在不嫌弃我是个坐公交车的贫民了?”桐疏不由轻嘲,谁知许明思就跟炸了猫的小猫一般,握着她得手抓地更紧了“我许明思的姐姐才不是平民呢,而且我看见你好厉害呢。你会用这个好看的簪子,还会奇快又好看的理解,还和那个老人谈论那个黑漆漆的琴……比那些贫民厉害不知道多少呢!不愧是我的姐姐”越说道后面,许明思的眼睛就越亮,甚至都能泛出星星来……
桐疏有些无奈,这分明是被家里惯坏的孩子。本性不坏,就是任性骄纵的厉害,叫桐疏不由的逗逗她:“贫民也不一定什么都不会啊,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贫民了,而且我不是坐公交车来的么?”
明思一听就不高兴了,嘴一撅,脚一跺,一脸的倔强:“我许明思的姐姐才不是贫民。”就算以前那些政府瞎了眼,把她姐姐当了贫民,她也能把姐姐弄成和她一样的贵族来。
她这般一说倒是叫桐疏皱起眉来“贫民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排斥他他们?”
“哼,他们就是一帮没用的废物,政府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他们自己不好好努力,沦为了贫民怪的了谁。还一天到晚都一副谁都欠了他们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明思一说起贫民就一脸的不屑,还嫌恶的撇撇嘴好似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桐疏无言虽然明思讲的有些偏激,但也是不无道理的。何况在现在人们都是以强者为尊,至于那些弱势群体如何想来不被人们关心,不歧视他们就相当不错了,何况尊重?
“你不高兴啊。”明思见桐疏在哪里微皱了眉半天不语,不由怯怯的拉了拉她得衣摆“你要是不想我说哪些贫民我不说就是了。”
看着明思那微带了讨好的话,桐疏的脸上也不由和软起来:“我没有不高兴,你也不用为我改变什么。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们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我不是他们,也就没有资格评断,只是不会讨厌罢了。”明思是明思,她是她,她自小就被教育人人平等,尊重人权。而明思是被教育以强者为尊,他们接触的,教育的都不一样,没有必要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到谁身上。
明思看了看桐疏,见不似生气的样子,就一脸灿烂的笑容道:“姐姐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公交车上不安全。”说罢就拉起她手臂来兴冲冲的往外走。
桐疏对这自来熟的妹妹也很无奈,但她爽朗大方,直来直往,喜怒全放在脸上还真叫她讨厌不起来呢。
只才走上一段路,就觉着明思走路好像有些别扭,眼睛还不时的往她脚下瞟,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明思听桐疏这样一问,竟脸红起来,细声细气的道:“我……我就觉得姐姐走路真好看。我也想学……”
桐疏一愣,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她这妹妹还是有些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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