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一个早晨。天气晴朗清新,太阳斜斜的射在在地上,稀落的树木树枝上还留著隔夜露珠,微风柔和凉爽的轻拂著,天空蓝得澄清,蓝得透明,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虽是一大清晨,可在连云港的云台山下,这会却是一片尘土飞扬,数千名工人,这会正在那里跑着步,这是公司的规矩,每天早晨,都要围着云台山跑上一圈,然后,才能吃早餐,跑慢了还不行。
豆大的汗水,顺着工人们的额头流了下来,来到这里二十多天后,初来时那些穿着袍子、马褂、汗巾的“遣散民军”,这时早都换上了新衣裳,白色的短袖套头衫衬,黑色的过膝系带短裤,再加上脖颈间系的擦汗白毛巾,这身装扮,几乎就是陇海铁路劳务局工人的标准装扮。
这些衣裳、毛巾,甚至连同他们脚上的布胶鞋,都是半个月前,从上海运来的,运了整整几万件,而劳务局的工人见人皆发两套。
这短衫、短裤,穿起了舒坦,穿着新衣的工人们,自然不知道公司选择这种衣裳,只是因为两字,便宜,比秋衣、秋裤还便宜,而且还是董事长亲自设计的衣服。
白毛巾、白短衫、黑短裤,再加上早晨几千号工人跑步的场面,着实成为连云港的一景,甚至就连同那空地上几百间用竹杆、草席搭成的方格草棚,都惹的老百姓真叹气,叹这些工人命好,一天管三餐,还发新衣裳,就是那方格草棚,也垫高一尺,省得进水。
“一、二、三、四……”
跑着步,拉着号着,清晨的烈日下,跑了几里地后,连晒带跑这会魏东生早就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的,但身边背着的水壶的里的水早已喝光。
“班长,给!”
跑在他身旁的赵烈,只是轻轻解下腰畔的铁皮水壶递给他,魏东生接过水壶,边跑边喝一口。
“还有二里地!”
心里嘀咕着,魏东生朝那边正盖着的红砖小洋楼看去。那小洋楼是新近起来的,现在这连云港是一天一个样儿。
码头上,几千个工人修着码头,山上几百号人开着山,昨个,大家伙刚修了一截小铁路,铁路是从采石场通往码头的,是运石料的小铁路,火车头还没影里,现在全指着马拉人推。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排着队吃完饭之后,魏东生带着班里的人朝105区走去
这房子!
从三天前,当第一座房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每一次,当路过那独栋的房子里,魏东生总会看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班长,您觉得咱能住上这房子不?”
看着路边的那几十栋房子,赵烈忍不住问了一句。
“鸟,这是给技工盖的房子,没听说嘛,公司在外头招来一批劳什么技工,反正就是开机器的,”
啐一口,贾万贯语中尽是一股浓浓的酸味。
“这破木头房子,给俺,俺都不要,咱们住的草棚是不咋的,可这木头房子,也不比咱那强不是,你干活时没看嘛,这房子根本就是木架子外头蒙一层薄木板,一锤子就能打烂。”
“那里要什么锤子,拿拳头砸,没准就能砸烂。”
话虽是这么说,可在说话的时候,一个个的语气里都泛着酸味,无论如何,这都是家啊。就是脚底下的这路,可都是碎石马路,听说回来还要铺柏油,房前房后的地修的平平整整的,听说以后还要在这空地上种上花草。
“女乃女乃的,就跟那上海租界里头洋鬼子住的地方似的!”
心底暗骂一句,倪明同忍不住嫉妒起那些什么技工来。
“哥,你说俺能当上技工吗?”
“当技工,美的你,人家那可是开机器的,你会干啥,就是一吃货!”
“那也没准,你没看嘛,公司这几天不是登记,谁识字嘛,说是识字的能上技工学校,进了那学校,一出来,可就进厂子了,那像现在,就是一苦力!”
“班长,到时候您肯定能上技工学校,您不是读过书嘛!”
“都是没影的事……”
众人嘀咕着便走到了工地上,这会十几辆马车早就停在了那,昨天挖好的埋桩基的地槽内灌上的洋灰,这会早都凝固了,两尺粗的洋灰桩基内有一个方槽,两人扛着一根长达6米多的桩基,将浸过柏油的那头向槽里一插,一套房子32根基桩,固定好桩基后,工人们又开始钉着在工厂内早已经加工好的横梁,电锯锯出的卡槽,小钻钻也的钉眼,任何人都可以根据编号找到匹配的横梁,然后在固定的位置上,钉上足够的铁钉。
对于任何人而言,他们从未想到,从什么时候起,盖房子竟然这么简单,这种盖房子的方式甚至吸引了那些外国人,在他们眼里,这些房子,根本就像儿童的玩具积木,至少在它搭建的过程中,很像是积木。
“积木!”
站在一间已经完工的新房内,林保仁使劲跳了几下,房屋纹丝不动,三天前,搭建好第一间房间时,他甚至还特意请来了几十个身强立壮的工人,在房间内跳蹦了几个小时,最后又进行全面的检查,房屋没有发生任何变形。
“一栋房子,需要木材……从大连运来的运费是……水龙头,电线……”
手中拿着笔计本,林保仁在那不断的核算着成本,每一次核算成本的时候,总是会不满意的摇着头。
“木头,这个没办法,只能从大连买,好像海参崴那边的木头比大连的木头便宜一些,回头应该联系一下,……嗯!运输……”
运输成本!
瞧着记事本上的运输成本,林保仁的眉头又是一皱,每天用马车运那些房屋部件的成本太高。
“看看申请一下,直接在碎石路上铺一条小窄轨铁路,嗯,这样的话,差不多能降低2.3%的成本。”
作为连云港第一家投产企业的经理,现在林保仁是工地、工厂、码头,三头跑,之前跑工地是为了做好建房规划,为了降低成本甚至采用因势制宜,绝不推平土地,甚至因为几条小沟的原因,社区的规化与连云港的方格型不同,而是弯弯曲曲的道路,面向各个方向的房子。
“嗯,成本控制的很不错!”
满意的看着报表,早已经去看过第一间房屋的李子诚,这会可谓是非常满意,一栋房子的建筑成本是32,土地成本是2块,若是一个月收三块钱的房租,连收六年,这房子可就连本带利的挣回来两套。
“董事长,在这里有很多部件都是交给上海、青岛的企业生产,比如像钉子、扣板、电线、水龙,这些如果我们自产的话,成本可以进一步降低。”
这会林保仁显然忘记了一点,他的工厂现在不过只是一个拥有一间简易木材干燥间和几十部从上海、青岛、天津等地买来的电动锯木机、钻眼机、抛光机,甚至如果不是那两部蒸气发电机,甚至于他的工厂都没有足够的动力,公司从青岛德国洋行买的发电船,现在还在路上,整个连云港不过只保和建筑的工厂和公司总部、码头工地提电力照明。
“扩大,这家企业肯定要扩大,但不是现在,一天15套,这已经很不错了,再等等,等保和工厂的厂房办好了,再扩大吧!”
摇着头,李子诚还是回绝了的林保仁的建议,一天盖15套,一年就是5000套,至少到年底,两千套房子,已经能满足公司暂时的需要。
“保仁,现在已经建好多少套房子了?”
“21套!”
“21,嗯,你争取月底之前,提供至少200套房子,我要的是那种,人一到就能直接搬进去的,我要把这房子当成一份大礼送给的那些从大连过来的工人!”
大连的工人快要到了,那边可是把车船都安排好了,就等自己的一句话了,只要自己拍一份电报过去,也许明天,明天大连的那些日本工厂就会全部瘫痪。
“工人啊!”
想到日本企业辛辛苦苦培训了几年,才培训出的上万名工人,一夜之间,全跑到自己这来,李子诚忍不住一阵暗乐,见林保仁一副不解的模样。
“保仁,能不能留住他们,让他们把咱们这当成家,可就要看你的了!好好干,我的大建筑师!”
手微微指向外间,李子诚冲着林保仁微微一笑。
“现在,你已经开创了历史!”
可不是嘛,现在自己在连云港开创着历史,而这些人,这些原本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人,不也正在开创他们的历史吗?
每一个来到连云港的人都是如此,自己和他们不仅仅是在开创历史,同样也是在创造未来。
“一年,也许两年,到那时,在这里,你会看到一个新兴的都市,而这里的人们,却住着由你设计的房屋之中!保仁,而你的住宅,将会改变这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家!”
“会……会有那么一天吗?”
“相信我,那一天……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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