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驯化论 不奸不诈 第十七章 那一夜痴缠

作者 : 妃色琉璃

铁风灯又亮起来了。璀璨的银红令夜空中的星光也失了色。

怎么下的树,怎么将瑞明背上来的,凝宝全不记得了,唯独留在后背上的温度依旧清晰。

那种暖似乎能赶走心里的寒,令她有些恍惚。

明明很寂寞的,明明蛰伏在心底的黑暗除了爹娘谁也不能驱散的,但他来了,它们都突然跑掉了。

真是奇怪呢。凝宝咬着兔子腿暗暗地想。

瑞明没有发现她的心不在焉,不住嘴地说着乐平闹出的那些乌龙,笑得肚子痛。

“他一口咬定昨儿来的是狗,非说他见过狼,狼不会呼哧呼哧喘气,是哼哧哼哧喘……”

“他还记着那姑婆鸟呢,一点都没怀疑是你,还老说回去的时候多逮几只,训了来飞鸟传物……”

“你听见我哥说什么了不?明儿他要摘一堆更大的果子来,等山神大人您给他送头老虎来呢……”

“你看你收的这徒弟,又好面子又不爱读书,根本就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嘛,还死撑。你信不?他明儿天不亮就会起来了,他要等着看太阳从哪边出来。好定方向……”

终于察觉她沉默得离谱,瑞明收住话头,不悦地扯她袖子:“想什么呢?你没在听我说?”

凝宝怔怔地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瑞明促狭心起,屈指去弹她额头。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两个人都愣了。

“你、你怎么不躲?”瑞明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凝宝回过神来,干笑道:“我额头硬,再说你能有多大的劲儿啊……”

这话刚出口,她的下文还没接上,瑞明便蓦地阴沉了眼眸。

他猛然间翻身一下压住她,双手扣住她的手腕拉过头顶,跨坐在她大腿上,将脸凑近去,鼻尖几乎抵住她的鼻尖:“现在呢,知道我有多大的劲儿了吧?”

凝宝反应过来,便觉脸轰地一下烫起来,用力挣扎,居然挣不开。他拿捏得很准,手腕被扣,上臂再有力也使不出,大腿被压住,胡乱提蹬腿也没用。

作为一个合格的驯教师,她应该高兴,因为他掌握了对战中另类的叫人束手无策的方法。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除了恼火就只有愤怒。

这是个极耻辱的姿势。挣扎只是徒劳。唯有选择接受。她憎恨这样的强横,一如憎恨当年软弱的自己。

温暖变成了灼热,烧得她浑身都发疼,心中却是冰冷,有什么躁动着要月兑出桎梏,将她拉回那深沉的黑暗里去。

咬紧了牙,她直视瑞明的双眼,冷道:“放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瑞明愣了一下,拧紧了眉头,身体似乎起了什么变化,莫名其妙就有种冲动要牢牢抓住她。

几乎没有迟疑,他猛地将唇朝她唇上狠狠压下去。

她的唇很软很暖,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他不由自主要追过去、锁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她。

她咬破了他的唇,疼得很,于是他便更加用力地回敬她。血腥味混在唇齿间,于舌尖漾开,那种冲动便成了渴望,从不曾有过的强烈。

她依旧不肯顺服,他不敢松懈。辗转碾压,像是在发泄什么,却更像是恐慌。

事情已经月兑离控制了,他心里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不愿想。到底在恐惧什么,为何会这般惊慌,似茫茫大海中漂过根浮木,不牢牢抓住,他就会彻底沉没。

距离峰顶不远,山风强势至极,卡在枝桠间的火把燎焦了绿叶,却终是逃不过熄灭的命运。

黑暗毫无预兆地降临,他蓦然放开她的手腕,紧紧抱住她,死死锁住她的唇舌,用背脊承受她的愤怒。

她到底不敢下重手,却也终究不能再以理智束缚住心中那头怪兽,突然用力回抱他,笨拙地、疯狂地追索着他的唇。

黑暗中,两个人扭缠撕咬,像暴怒的兽,不死不休。

似乎过了很久,这个混杂着血腥味的吻才结束。似乎只是一瞬,那份炽热的狂乱便消失无踪。

她低低喘息着,脑子里乱成一团,手却抱紧了他不肯放。

他埋首在她颈间,锁牢怀中的温暖,不知何时已泪湿双颊。

“怎么办?”他低低地问,迷惘和恐惧勒得他快要不能呼吸。“怎么办?如果事情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是我将祸乱引进了王府……我该怎么办?”

凝宝不语,松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他压抑的哭声让她的心很乱,刚刚经历过那样的狂乱,她已无法冷静思考。

她为什么不用内力震断他的手,她为什么放任自己去回应,她为什么会想要永远留住这温暖……

仅仅因为他是同伴?

没有答案,谁也无法给出答案。

事情,似乎彻底乱套了。

……

瑞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怀中依稀残留着她带来的温暖,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她轻声吟唱的歌谣,古怪的调子,听不懂的感叹……她却已是不见了。

火堆就在不远处熊熊燃烧,乌黑的小铁锅里咕嘟咕嘟作响,玉米的清香随着乳白的水汽飘出来,乐平正坐在旁边读书读得满头大汗。

瑞明坐起来,怔怔地望着远处那棵参天大树,不知昨夜是梦,抑或此刻才是。

“醒了?”乐平丢下书,从柴垛上拿下湿手巾送到他面前,视线却刻意地错开去,“擦把脸吧。”

兄弟二人默默地吃过早饭。乐平收拾好东西,笑道:“你不知道,这儿的山神实在太灵验了。我昨晚在梦里跟他说我想喝玉米粥,今儿一起来,就当真有包干玉米粒儿在我身后,我一翻身,硌得我啊……”

瑞明下意识地又望向那棵树。银红的微光、黑暗中的厮缠、那个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般从树上探出头来望着他的女子,似乎都随着太阳升起而消散无踪。

路上,乐平一直沉默,瑞明也不想说话。下山很快,中途没有休息。到碧仙峰下时,太阳只往西稍稍偏了一点。

瑞明还要继续往前走,乐平却一把拉住他:“休息一下,我去找水摘果子。”又笑着补充:“我试试看能不能逮到兔子,让山神给咱们送头野猪烤来吃。”

看得出他是在故作轻松,瑞明心里有鬼,总不自觉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也不阻拦,只道:“那我去砍些柴火。”

他刚转过身,就听乐平低声道:“以前是我错怪了你,我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对不起。”

瑞明一愣,回头去看,乐平已低着头匆匆走远。

奇怪的家伙……瑞明想笑,却笑不出来。望着乐平的背影,他想起的却是黑暗里那个女子在他耳边的低语:“有些过失无法弥补,有些伤口却可以愈合。挣扎在痛苦里的人,世上不止你一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你觉着自己可怜,那就该好好想想是不是做过什么可恨之事……是否可以挽回,全在你一念之间,我会帮你,但决定只能你来做。”

瑞明使劲抹抹脸,拿起柴刀和绳索走向和乐平相反的方向。昨夜他似乎说了很多话,流了很多泪,甚至不能告诉吴妈**事,他也说给她听了。

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怨恨、他的疑惑……许是因着那时的黑暗掩盖了彼此的神情,他冲动地将一切倾吐,惶惑不安,要寻一个答案。

她只是沉默地聆听,轻抚着他的脊背,温柔得叫他愈发不舍那温暖。直到他将所有困扰都说出,她才发出声低低的叹息,说了那番话。

当时觉得难以接受,现在他却有些明白了。时隔五年多,仍被那阴影纠缠着的,乐平也是吧。

随意挑了棵碗口粗的枯树,瑞明心不在焉地挥刀。力道不足。柴刀卡在切口里,进不得,退不出。他心烦起来,抬腿一踹——

枯树应声而断,褐黄的树枝扫过他的鞋面,他吓了一跳。

纷乱的思绪蓦地收回来,他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树的断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久,他忽然发笑,反过刀背来敲了一下掩在长裤下的腿箍,喃喃自语:“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他记得那时候她笑得自信又骄傲,戏弄似的一拍他的肩膀,说:“任何事都有正反两面,现在你觉得是拖累的,或许哪一天就会成为你的助力。变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变强可以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你要相信,没用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突然很想见她,很想。

瑞明丢下刀,一棵树一棵树地找。她不放心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树上没有,那就翻草丛,那个女人最喜欢偷听,说不定正等待机会拿野果子砸他脑袋。

“阿宝?”他找了一遍没找着,忍不住试探地轻声唤她。

她不出来,他便使诈:“阿宝,出来吧,我都看见你的衣服了。”

没动静,再找。她倔得很,非要抓住了才肯认……说起来,她被逮到的样子真是可爱得紧,脸红红好似抹了胭脂,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咬……瑞明轻轻模了下嘴角的伤,不由得想笑。

她的牙原来是那么厉害的,她的唇原来是那么柔软的,一想,心就微微地颤,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可,找了很久,他都快走到溪涧边了,他都能看见乐平猴子一样趴在树上摘野山梨了,还是没能找到她。

到底去了哪里呢?瑞明不甘心地走回断树旁,环顾周遭浓艳的绿,一时有些茫然。

傍晚,在碧仙峰中段竟寻到处温泉,乐平开心得不得了,就在附近扎营,生火煮着玉米粥,把他千辛万苦逮回来的几条小鱼剁碎了往锅里一扔,拉着瑞明要去洗澡。

“是温泉诶,比府里烧水灌池那种舒服多了。”乐平不理瑞明厌恶的神情,搓得耳朵后面的老泥簌簌地落,“前几天在小溪里洗,你不是嫌冷吗?这回刚好,你想泡一晚上都行啊。”

“我不去,我看火。”瑞明坐到火堆边,皱眉道:“你要搓站远点搓,掉进粥里怎么办?存心不让我吃么?”

乐平讪笑着挠头,往后退了几步,却仍是不放弃:“走吧走吧,你不想泡也得洗洗吧。这都多少天没洗了,你身上都有酸味儿了。要是师父在,铁定要说你懒,直接把你扛过去扔水里。”

“酸味儿?”瑞明一愣,显然自动忽略了乐平的后一句。

揪起衣襟使劲嗅嗅,果然有味道了,他当即变了脸色,拿了包袱和弯刀,急虎虎冲向那烟雾缭绕之处。

现在找不到她,等她点亮了风灯,还怕抓不到她么?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譬如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想她,譬如他已经决定了,跟乐平摊牌,好好商量个解决的办法……那种时候,怎么可以让她闻见他身上有怪味呢?

锁龙箍沉得很,温泉的水也不浅,兄弟两个只能站在池边拿竹筒打出水来洗。

足足洗了半个时辰,身上再也搓不出泥儿来,两兄弟才罢了手。到穿衣服的时候,乐平纠结了:“我们是洗干净了,可衣服没洗,我们一穿,不又臭了吗?”。

瑞明当机立断:“穿了衣服下去泡半个时辰,然后回去把衣服烤干。”

乐平大觉有理,立马响应。两个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下水去,扒着岸边的石头“洗”衣服。

泡了一会儿,乐平就开始朝后踢水,边踢边道:“你还不会凫水吧?我教你!”

瑞明甚是鄙夷:“水里有石头让你扒么?”

乐平干笑道:“我这不是戴着臂环吗?万一松了手就沉下去,你一个人也拉不动我吧?”

他一面说一面大力踢腿,水花四溅,弄得瑞明眼睛都睁不开。

瑞明正要腾出只手去打他,他却突然停住了动作,把头扭到一边,低声道:“这样不是很开心么?以后别再一个人哭了……我是你哥。”

瑞明愣住,半晌,将脸藏进臂弯里,轻声道:“嗯。”

乐平登时又高兴起来,伸手重重地揉揉他的脑袋,顺口调笑道:“你说师父会不会就在附近?所谓肌肤不可为外人见……要我俩都被她看光了,你说谁娶她比较好?”

瑞明差点被他按进水里去,抬手照他后背就是一巴掌,打完了还没好声气给他:“嘁,不懂装懂。那句话说的是女人,你一大男人还怕谁看啊?再说了,要照你那种说法,该是问阿宝是不是要把我们两个都娶回去……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看你胡说八道,把我都弄糊涂了!”

乐平大笑:“管他是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喜欢师父,不如我就娶了她做小,替你排忧解难吧。”

他本是无心笑语,瑞明却把脸一沉,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光脊背上,比先前重了不知多少倍:“什么叫排忧解难?我哪里忧了哪里难了?做小……就是你想娶她做正室,她还未必肯嫁呢!”

不等乐平反应,瑞明便气呼呼地爬上岸去,头也不回地走掉。乐平挠挠头,低笑一声,把脸埋进水里,须臾,抬头望着远处的火光,眉宇间荡起丝忧色。

阿宝么……弟弟他怕是认真了呢。

难怪师父天不亮就把他拍醒,要他跟弟弟好好相处,多给弟弟说些门当户对的事……

师父似乎无亲无故,又是从丰乐那种乡下地方来的。就算弟弟认真了,爷爷会同意么?

唉,前途堪忧啊。

……

这顿晚饭,乐平吃得很辛苦。

劲装挂在火堆旁的架子上烤着,一边一道,跟俩屏风似的,乐平穿着湿哒哒的亵衣坐在这边,瑞明就坐到另一边去,总不肯跟他打照面。

可,隔了火堆和“屏风”,他还是能清晰感觉到瑞明的怒气,连喝粥都不敢大声。

等劲装干了,把亵衣换到架子上烤着,乐平忍不住干咳一声,照着凝宝的嘱咐,用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些南斗城里的事。

譬如某某某年前不听家里人的话,硬娶了个没权没势的姑娘回去,结果正室容不得,生生给折磨得投了井;譬如某某某在去年七月的灯会上跟个姑娘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结果家里竭力反对,那姑娘肚子大了也不肯松口给迎进门,弄得那姑娘羞愤自尽,到底还是应不了生死相依的誓言……

瑞明先前还没说什么,到后来突然起身走到他那边,一脚踢翻了衣服架子,冷笑道:“昨儿你又是装睡,对不对?你看见我亲她了,是不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再花心思浪费口水。实话告诉你,我要定了她!”

乐平刚被“我亲她了”“我要定了她”几个字砸得晕头转向,瑞明紧接着又丢出一记更狠的:“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不能跟你争,你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对,府里所有的人都得围着你转哄你开心。爷爷、爹、娘……你抢走的东西还不够多么?可是,宗政乐平,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不能争,不是争不过你。别的我可以不要,可是她……我不管她是什么出身什么家世,她都是我的。你想跟我争,做梦!”

乐平正要分辨,不远处的树后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轻笑,旋即便见个女子娉娉婷婷地走出来,二十来岁的模样,粉面檀口,云髻妖娆,大红石榴裙上坠了一溜小金铃,每走一步,那铃声便挑得人心弦一颤。

“这位小公子瞧着俊得很,说起话来却叫奴家好生听不惯。”那女子笑吟吟地走近前来,眼儿一眯,不知几多妩媚,声音甜糯糯,语气却冷得很,“奴家来问你,你把女人当成了什么?说什么要定了呀争呀,还一口一个我的……呵,也不知到头来谁会是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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