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驯化论 不奸不诈 第五十八章 情落定(五)

作者 : 妃色琉璃

事出突然,凝宝的行动又快得难以想象,一时间全场死寂,连瑞明也懵了。

凝宝的身子绕着金双蟒杖荡了一圈,脚尖落地时她便松手转身趋前一步,一把抓住北宣王夏侯临辉的右臂硬把他从雪地里扯得站了起来,边“啪啪啪”地拍落粘在他衣服上的雪泥,边横眉怒目地骂道:“你疯了?病着还跟人大冷天来这儿瞎闹你不想活了你直说啊,我一巴掌……”

对上老爷子惊愕的目光,她呼吸一滞,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驯教对象,而是她众多噩梦的另一位始作俑者,骂声顿时梗在了喉咙里,人也僵住了。

一老一少就管那儿站着大眼瞪小眼,老人家讪讪,少年人尴尬,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最后还是艰难地从雪堆里爬出来的宗政老爷子打破了僵局。

当年横刀立马英雄盖世的南斗王此时一手揉着可怜的老腰一手抹着脸上的雪泥,狼狈样儿简直让人不忍猝睹。他一眼瞧见自家那帮护卫仍呆若木鸡地立在场边看着他,真是又窘迫又恼怒,也没看清场中跟北宣王夏侯临辉对峙的人是谁就一声怒吼:“兔崽子,竟然敢偷袭老子?有胆别走,划出道来咱们单练”

吼完凝宝又吼夏侯临辉:“死老怪,你要脸不要?说好一对一,你败了就找帮手?”

老当益壮,内力深厚,众人被震得耳朵里嗡嗡乱响,不过脑子倒是清醒了。

一干护卫呼啦啦冲进场里,暗红服色的围住了夏侯临辉和凝宝,玄青服色的忙着去扶宗政宣宏。

凝宝趁机放开夏侯临辉的胳膊,别过脸冷哼一声就要去跟宗政宣宏赔不是。

她刚迈出一步,狐裘的衣袖就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她记忆里那个威风八面冷酷无情的爷爷正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从没想过那个人的脸上也会露出这种哀求的表情,愣了半天,转过头去又是一声冷哼,可要她再甩开他的手,她就有点不忍心了。

旁边的护卫们也是头回瞧见自家主子示弱,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落。而凝宝与金双蟒杖一同出现,但凡脑子没坏的都已清楚她的身份,哪个会不要命地盯着未来的家主猛看?于是北宣王府的一帮护卫面面相觑之后便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天,以免事后老爷子回想起来恼羞成怒把他们扔去跟民伕一起去修河堤。

凝宝发现护卫们集体望天的举动,脸上一热,晓得在这里纠缠只会给人看笑话,回头对抓住她衣袖的那个老人低声道:“放手,我不会跑的。”

待夏侯临辉松了手,她便让护卫扶他去场边休息。她四下一张没瞧见瑞明,心里虽有些打鼓,扭头瞅瞅那边仍在怒骂不休的宗政老爷子,却还是定定神,快步朝他走去。

南斗王府的护卫们一见凝宝过来就赶忙让开条道。倒不是因为他们曾经都在凝宝手底下吃过苦头,而是他们确实拿他们的老主子没辙了——明明老腰疼得都直不起来了还不许人扶,凝宝都快到他跟前了他还不抬头看看,只一个劲儿叫嚷着要跟那偷袭他的“小兔崽子”一决高下,理智都所剩无几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英明睿智?

宗政宣宏又骂了一阵儿,觉着四周静得奇怪,硬撑着要直起腰来看看清楚,可腰没能直起来,自己倒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凝宝眼疾手快扶住他,他还当是自家的护卫呢,眼睛一瞪又要甩手开骂,凝宝忙清清嗓子,沉声道:“王爷,实在对不住。您今儿先回屋歇着,等您的伤好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着。”

宗政宣宏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她,满月复的火气登时就逃得没影儿了——当初那二十鞭子的滋味他还记着呢。

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右臂却僵在凝宝的手里不敢动,脸上还勉强挤出点笑来:“哦哦,原来是阿宝啊……你这就回来了?”

“是啊,刚才一时情急,没弄清楚就……伤了您,真是对不住。”凝宝讪讪地笑了笑,见他一身短打扮单薄得很,赶忙把自己的狐裘解下来给他披上,把他扶到场边的椅子上坐下。

宗政宣宏反常地顺从,腰疼都没敢吭气,众随行护卫顿时对凝宝肃然起敬。

凝宝正想问他伤势如何,忽听旁边的夏侯临辉哼了一声,很不满意的样子,转头一看,那位正盯着宗政宣宏身上的白狐裘,眼神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凝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爷爷是嫉妒了,可瑞明给她的大氅早被她甩得不知去了哪里,她把自己的狐裘给了宗政宣宏,身上就剩棉袄棉裙了,她想一视同仁也没东西可以让她一视同仁了啊。

她只得当做没看见,一面叫人拿热茶来,一面四处乱望寻找瑞明的踪影。

北宣王夏侯临辉自觉意思已经表示得十分清楚了,孙女居然不理他,继续对他那死对头嘘寒问暖,这就叫他不能不郁闷了,连自家护卫给他披上的灰狐狸毛大氅他都瞧着不顺眼:“怎么拿这件来?那件貂毛领的呢?明知我不爱穿这件还非要给我拿这件来,存心怄我?”

北宣王府的护卫总领被他训得头都不敢抬,赶紧叫人去给他找那件貂毛领的大氅来。

他还是不满意,热茶来了抿一口就吐掉,斜眉楞眼地斥道:“怎么是参茶?不知道我不爱这个味儿?来几个外人就连主子的喜好都忘了……怎么着?想换主子了?”

他一壁指桑骂槐,凝宝权当听不见,宗政宣宏却乐了,腰疼也不理了,歪在椅子里呷着热乎乎的参茶,拿出对待未来孙媳妇的架势来冲凝宝微笑颌首:“到底还是你这孩子最得我心。一别半年多,我喜欢喝什么你都没忘记。”

瞥眼夏侯临辉,又笑:“还记得那时候你天天不是磨豆汁就是煮参茶的……啧啧,你和瑞明他们走了之后啊,我这老头子就可怜啰。还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跟我们一块儿回南斗了,这回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

什么跟什么嘛凝宝哭笑不得。人多,不好拆他的台,远远瞧见瑞明领着一群抬着软轿的小厮从小门进来,立时如蒙大赦般丢下二老迎过去。

“你干嘛呢?一声不吭就跑掉,我还以为……”凝宝抓住他的衣袖,气鼓鼓地瞪他。

瑞明莞尔,撩开她散乱的刘海:“以为什么?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走自然也是一起。”又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你不觉得现在就是我讨好未来爷爷的好机会么?”

他说罢转头招呼抬软轿的小厮们一声,牵着凝宝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两位老爷子面前,没照规矩行礼,只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吩咐护卫们把他们搀到软轿上去。

“雪大风冷,况且两位瞧起来都伤得不轻,不宜再战。小子自作主张,若有得罪之处,两位老爷子等到了漱明堂再教训小子也不迟。”

宗政宣宏笑着点点头,欣然任由护卫扶他上软轿。夏侯临辉却眼睛一斜,讥诮地扬了扬嘴角:“哟,真不愧是爷孙,喧宾夺主这一点可真是……”

忽见凝宝沉下脸来,下文就没敢出口,瞪宗政宣宏一眼,又瞪瑞明一眼,气哼哼移到软轿上去。

护卫们一看主子都妥协了,哪还有质疑的理儿?赶紧拿着东西拥着软轿离开演武场。

凝宝正要跟上去,瑞明却拉住了她。等演武场里只剩他两个了,他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拿走她手里的金双蟒杖,问她:“要不要再试一次?”

凝宝莫名其妙:“试什么?”

瑞明指指场中,意味深长地道:“就像刚才一样,要不要再试一次?”

凝宝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灯光映亮了皑皑白雪,雪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但最中央的一对最深最显眼,是她刚才留下来的。刚才她情急之下纵身跃入场中,只两个起落……等等

凝宝蓦地瞪大了眼睛,依记忆找到她之前观战的位置,又看向场中的脚印。视线在两点之间来回移动数次,她才敢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我……我的内力恢复了?”

运气一试,丹田内果然不再是空空如也,只是……

“真气很乱,聚不到一起。”她沮丧地反手模模后背,“一提气就疼,就你取出跗子蛊的那个地方。”

“总比一点内力都没有强嘛。”瑞明安慰地搂搂她,也不再提要她试试的事,“走吧,去漱明堂。刚才我没问过他就让人抬软轿来,你爷爷心里怕是不痛快得很,去晚了他和我爷爷十有八九又要大吵。”

凝宝想到那两位斗嘴的情形也是头大。她对这种年纪大了脾气反而趋近小孩子的老人家向来有点无奈,拉着瑞明匆匆赶往漱明堂的路上还不忘向他讨教应付之法。

瑞明细细问过她方才的情形,好笑之余又有些感慨:“我爷爷在人前从来都是二五八万的,有时候没理都不饶人,想不到他见到你就蔫了……你对他做过什么吗?”。

凝宝一噎,想起来趁夜抽了老爷子一顿那事还是个秘密,含糊其辞地混过去,又催着他想办法:“我爷爷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我看着都受不了。要是一会儿他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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