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海盗之歌(二)
那些海盗到底想做什麽?
这几日九天和小样都紧盯着这个小镇,只见海盗们每天饮酒作乐,喝醉了就打架闹事,这几天看下来,这样的戏码每天都是照三餐加下午茶、宵夜上演,时不时在一阵粗鄙的喧嚣过後,总会看到几个瘦弱的、像是奴隶的人扛着几个粗麻布袋,到树林里面掩埋。
他们派人去查探过了,麻布袋里装的大都是海盗的屍体,不过最近似乎多了些其他身分的屍体,像是被他们掳来的村民NPC,或是瘦弱的奴隶,不过不管是哪种身分,他们失去生命的身体上面都不满了惨不忍睹的痕迹。
只是刚刚明明是一片宁静的小镇,现在却开始频频有人进进出出,其间参杂了几个熟悉的粗麻布袋,九天和小样都是紧绷了神经,难不成又要有什麽大动作?
这个时候,小样接到了一通私人讯息,是冷曜传来的,小样看了一愣,不会吧?这麽巧?
九天看小样的样子似乎是很惊讶,还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小样就把讯息发了过来,九天迅速看了一遍,两人对视,眼睛里装满了相同的错愕。
冷曜传来的讯息是个任务,是他刚刚从城主诺亚手中接到的,若是这个任务完成地好,海盗的相关任务在未来会优先考虑他们,而且事成之後,还会送他们一艘大船,这真是个让人心动的奖励,越多的任务,代表着和NPC的关系越是紧密,这在游戏中发展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而冷曜若是不想成为悲催的冷家家主,下半辈子都要在为了族人奔波劳累的日子中度过,那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在《信仰》中立於不败之地,而NPC给的任务就至关重要,关系越好的NPC给的任务自然就越好,虽然难度可能会增加,但是奖励也相对丰富。
而任务的内容就是,城主最近接获了线报,海盗们最近会有大动作,他们计画去掠夺一座对水之都来说十分重要的村庄,那是水之都附近最大的粮仓之一。
只是水之都最近的事务太多,抽调不出人手去应对这件事,所以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冒险者来做,不管冒险者使用什麽手段,只要让海盗们掠夺不成,任务就算完成。
是说还真是凑巧,若不是他们每天都派了人在这边盯梢,这个时间点接到了任务,恐怕会手足无措吧?
小样将看到的事情,迅速的回传给冷曜知道,就算九天和他在这边,也是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了任务,但是冷曜不在现场,他们也接不到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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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里从出生就是个海盗,他的父亲是个海盗,母亲……他并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不过应该不是奴隶就是海盗吧?他想,因为身边的夥伴们,也都是这样的出身。
不过他从未甘愿,他不甘心天生就要背负这海盗的名声,他从小就特别聪明,又懂地明哲保身、趋炎附势,所以就算他父亲在一场和其他海盗的口角中丧身,他仍然是活得好好的,而且颇受他们船长的重视。
也是因为这样,他了解到了陆地上的人眼中所谓的「海盗」是什麽样子,粗鄙、野蛮、贪婪、肮脏……各式各样负面的形容词,都能够套在海盗的身上,不过船上的夥伴们似乎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光荣。
巴特里把内心的想法藏地很好,因为只要一被发觉,他大概就见不到隔天的太阳了,有这样的想法的人,最容易成为船上的叛徒……没错,他就是个叛徒。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被获准上岸的时候,脚底下的触感实在是令他惊奇,稳定的、不会摇摇晃晃,泥土的味道闻起来十分美妙,他虽然也喜欢大海的味道,但是泥土味儿更让他向往。
然後他第一次看到了海盗以外的人类,他虽然生在海盗船上,但是他们掠夺的对象大部分都是比他们更加弱小的海盗,大海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接着他就偷偷溜到了那些老海盗们口中的「村庄」,巴特里不怎麽理解这个辞汇的含意,不过老海盗却跟他说,村庄是什麽不重要,反正只要记住那是他们掠夺的对象就行了,巴特里懵懵懂懂地记住了。
他抱着探路的心思,趁着夜色模进了村庄,却被看到的景象刺红的双眼,他羡慕又忌妒,夜色之下,屋子里透出了亮黄的灯光,还有阵阵的饭菜香,男主人刚结束了工作回到了家中,女主人笑靥盈盈地迎接丈夫回家,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圭女圭摇摇晃晃地跟在他的母亲身後,男主人一把抱起了他的幼子,爱怜地亲了亲孩子的脸颊,搂着妻子一同进了屋子。
巴特里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渴望,他也想进去屋子里,和他们温馨欢笑,但是他不行,因为他是海盗。
那种感觉太过温暖了,让他自惭形秽,他想跑开,却又迈不出步伐,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几个人开心地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拥有相同的默契,这就叫做「家」。
也许他听过这个名词,不过那太过虚幻,因为船长常常说海盗船就是他们这些海盗的家,但是船长口中的「家」又和眼前的景象完全相反,海盗们常常一言不合就打起架来,力量大的海盗也常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寻他们这些弱小的海盗的晦气,更可怜的是船上的奴隶们,在他们的眼睛里面,看不到光芒,海盗们的眼中至少还闪烁着疯狂的光。
回到了海盗小镇的巴特里,坐在角落里发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一旁的海盗们就坐在一旁高声谈论,接下来要掠夺的对象,他们都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巴特里回过神来,心里暗暗的祈祷,这次那些船长们挑到的村庄,千万别是他去的那一座,他第一次如此虔诚的祈祷,他希望在那村庄里看到的,然後深深印在他脑海里的那画面,永远不要被破坏。
不过显然,神灵似乎没有听到巴特里卑微的祈祷。
巴特里从来没有跑地这麽快过,但是距离他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脏却越跳越慢,血液像是要结冰一样,冻住了他的心脏,突然他觉得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
脚底下踩着的是被燃烧过後的土地,焦黑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巴特里是个海盗,他以为这世界上最臭的地方就是海盗船,没想到他的第一次呕吐却献给了个被烧地焦黑的村庄。
巴特里用袖子粗鲁地擦掉嘴边的秽物,定定的看着前方,那是一栋小木屋,还冒着黑色的烟,他拖着步伐走过去,一片的焦黑废墟之中,躺着一块黑黑的东西,巴特里看地很明白,那是一具屍体,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接着他却突然听到了哭声,微弱的、就像猫叫一样,他四处张望,没有人,巴特里的眼睛一转,心里当下就有了主意。
往哭声的来源方向走去,巴特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这栋木屋的位置偏僻了一些,其他的海盗并不往这边来,全都挤到了村庄的中央那几栋大房子去了,不过他还是不希望引起任何注意,因为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情,百分之一百会被视作背叛,叛徒的下场巴特里很明白,也很害怕,但是巴特里相信他只要小心一点,他既能够完成他想做的事,又不会被视作叛徒。
哭声的来源在地下,被烧地倾塌的梁柱给挡了住,应该是这栋木屋主人家的地窖吧上岸这几日,他拼命地学习陆地上的一切辞汇,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巴特里心里幻想有一天他能够不用在海上颠波受怕,能够在陆地上拥有一栋那天晚上看到的、温暖的小木屋。
倾塌的梁柱只是遮挡住了地窖的入口,也许是刚刚搜查的海盗不认为这里会有好东西,就这样草草放过了,巴特里不禁暗自在心中庆幸,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这附近,他蹑手蹑脚地绕过梁柱,手轻轻握住了地窖的门把,里面的哭声渐渐微弱了。
巴特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地窖的门,「咿呀」地一声,其实音量很弱,但是仍然让巴特里心中一紧,赶紧再看看四周,仍然是没有人发现他,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地窖。
地窖里的光线昏暗,巴特里只能勉强辨识出东西的轮廓,地窖里空空的,一旁的柜子、架子上都没有东西,地窖的尽头有个篮子,巴特里快步地走了过去,凑近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是个小婴儿。
小婴儿粉红色的脸颊,大大的蓝眼睛,金色柔软的头发,也许是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或许是因为巴特里的表情很柔和,甚至或许只是刚刚小婴儿刚哭过没有力气,总之,当巴特里笨手笨脚地将小婴儿抱在怀中的时候,那小婴儿倒是挺安份地被抱着,一点也不哭闹,只是眨着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