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入羊群!
番子们的冲锋就像是一把利刃切在了豆腐上面,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个时代的神机营和明末的那些不同,他们是纯粹的火器部队,而不是象后者一样,除了火铳外,还要在身上带把刀什么的。
因此,尽管时代进步了,可在火器运用上,前者还是超过后者的,因为他们更加专业一点:可后者也不是没有长处,比如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身上带把刀,多少还能比划两下,而不是完全的任由宰割。
当然,即便身上有其他武器,被浇了个透心凉的神机营将士也不会有勇气进行抵抗的,最大依仗火器已经没有了,拼刀子哪里有可能拼得过这帮杀神啊?没见刚刚的五军营被杀的有多惨吗?
他们的心也被浇凉了,面对如狼似虎的番子,众人只有一个反应:转身就逃。
边军从来没有怜悯敌人的习惯,尽管敌人已经毫无斗志了,可他们依然不依不舍的追杀着,长街上很快就洒满了鲜血,这一次,伤亡都是在京营中产生的。
“大哥,咱们的刀好像也不一样了,俺都砍了七八人了,刀口居然都没卷,还跟刚才一样锋利。”和尚没参加守墙的战斗,一直憋闷不已,好容易有了出手的机会,也是大肆砍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很快就杀出了一跳血路,跟江彬汇合了。
“废话,你原来用的那是什么破铜烂铁?能跟谢兄弟和董兄弟造出来的好刀比?这是精钢宝刀!要是拿出去卖,至少也得值个几百两,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江彬头也不回,随手砍倒一个溃兵这才嗤笑道。
“几百两!俺就说呢,这么好的刀,拿来砍这些废物还真是浪费了。”和尚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很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感叹了一番之后他再砍人的时候,用的就是刀背了。当然,凭他的力气,被这样的厚背刀砸一下,那也是一样非死即伤的。
“哈哈,看你那小家子气,你这辈子就是个穷命了!”江彬大笑道:“敌人还多着你你使劲砍就好了,刀砍坏了某再给你换一把,跟着谢兄弟做事,还怕没刀子用?还怕没人砍?”
“那就好那就好。”和尚mō着光头,嘿嘿笑了两声。
“别在这些杂鱼身上耽误时间,前军都督府里的才是大家伙,兄弟们,跟某来咱们给他一窝端了。”江彬扬刀大喝道。
虽然不知道指挥的是谁,可江彬在墙头观察敌人动向的时候看得清楚,分明有几个穿紫袍在都督府里面现过身,而且指令也都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擒贼先擒王,把敌人的头头一窝端了,那剩下的杂兵就都是乌合之众了,再多也一样不足为惧。
“萧总兵你速速领兵迎敌!”
刘大夏本来被高压水枪跟弄懵了,直到边军突然杀出,他这才缓过神来。他这时也顾不得威仪了,死死的揪着萧诺大叫大嚷着,尤其是当他看到边军结成了锋矢阵直往这个方向杀过来的时候,更是hún飞魄散。
跑是没的跑了,何况跑了也没用。京营眼见就要溃散了,他一跑,肯定就是彻底的崩溃,这可是半夜,溃散容易,要收拢再形成战斗力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只是,看看已经完全丧失斗志,正四处奔逃的神机营:再看看本来士气就跌到了谷底,这个时候更是面如土sè的所谓五军营精锐,刘大夏也知道萧诺肯定挡不住边军,尽管五军营的兵马比对方人多。
但是不要紧,他还有杀手锏没用呢。
“孟参将,快传信三千营,让他们速来救援!”这支骑兵本来预备着破城的时候,冲进去杀人的,结果现在变成只能救驾了,可刘大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令孟旭发令箭。
又是穿云箭,没办法,这样的黑夜里,还是这样的东西最显眼,以之传令也最为便捷。
快捷马上就体现了出来,刺耳的尖啸声犹未尽绝,长街的背面就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这声音边军们一点都不陌生,是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而且,只有很多匹战马同时奔跑,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疾驰而来的是三千营的骑兵!
“放箭!”第一个做出应对的是护墙上的乌鸦。
三千营潜伏在右军都督府的情报,边军们早就知道了,因此也没有感到意外,而乌鸦留在护墙上,也正是为了对付这支骑兵。
骑兵们没有打火把,北面的街道也很yīn暗,因此,番子们的弓箭手也只能往黑暗中漫射。即便是这样,乌锋也觉得应该会有些战果,边军用的箭可是重箭,在这样距离下,就算穿了甲也很难抵挡的。
“咚!咚!咚!”黑暗中只能靠声音来判断战果,乌鸦听得分明,马蹄声未乱,夹杂在其间,连绵不绝的却是敲击声,显然对方也有了防备。
“是盾牌?这些家伙马术很不错啊。”乌鸦是沙场老兵,对马术精通得很,听着动静就能在脑子里想象出来对方是如何应对的了。显然,对方在黑暗中也能控好马,将身子伏在马鞍上,然后用盾牌挡在了另一侧。
黑暗对他们来说是障碍,也是一种掩护,边军们箭术虽然不错,可终究还是没有听声辨位的本事,马匹奔驰的速度又快,这一轮箭雨却是没造成任何杀伤。
“嘿,没想到在京城还能遇上这么精锐的骑兵,和尚,咱们迎上去。”江彬嘿然冷笑,摆摆手中大刀,招呼众人迎敌。
军器司和都督府的距离并不远,几千个神机营的士兵把街道填的满满的,因此,即便一边军的勇悍,一时也没杀过去比起列阵而战的敌人,这种到处乱跑溃兵反而更麻烦一些。江彬干脆返身接战。打算光打败三千营的骑兵,再回头对付都督府里的几个大官。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见边军转向,萧诺大喜,而后又是冷哼了一声,这些边军想来是在京城顺风顺水惯了,因此目空一切了,用步兵对战已经加起了速的骑兵?这不是找死么?当真不知死活,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金刚么?
“杀,一个不留!”单论个人战力,三千营的骆参将是同僚中最强的一个,这一次的冲锋他也是冲在了最前面。眼见一众边军大咧咧的站那里,他心中除了即将展开杀戮的〖兴〗奋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被轻视而产生的愤怒。
“杀!”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应和声,连震天的马蹄声都遮掩不住其中的杀气。骑兵们愤怒了,他们是三千营,不是五军营的那些废物,是京营中最精锐的部队!边军又如何?以步对骑?轻敌的代价就是xìng命!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让骆参将有些奇怪的是,护墙上的弓箭手不知为何却停止攻击,尽管刚才没有取得战果,可实际上弓箭对于骑兵的威胁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这种不甚宽敝的街道上,一旦有人倒下,就会挡住后面人的去路,对骑兵们的骑术是很大的考验。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眼见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十几步,骆参将急忙收敛心神,准备对敌了。边军的弓箭手已经战了半夜,也许是没力气继续放箭了也说不定,相对而言,还是歼灭眼前这支生力军最为重要。
只是骆参将凝神观敌时,却发现对方的脸上都带着冷笑,就像是看见猎物踏入陷阱一样的表情,他心下微惊,难道真的有什么陷阱?还是对方虚张声势?
可不管有什么,现在自己这边已经来不及回避,对方只怕也没有余暇施展了。
“杀上去!”骆参将跃马扬刀,扬声大呼。
“动手,杀!”江彬也是猛然一声断喝,然后一扬手,丢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出来,直接砸在了骆参将的身上。
三千营的骑兵算不上重骑兵,可身上还是披了皮甲的,虽然江彬手劲很大,他倒也没受伤,只是被吓了一跳,一惊之后又不由好笑,这算是个什么陷阱?用暗器砸骑兵?要是这样就能对付得了骑兵,鞋子早就死绝了。
等看见江彬也是一脸愕然的时候,骆参将心中大定,对边军们再投出来的暗器完全嗤之以鼻了,看那个刀疤脸的傻样,这帮乡巴佬是白痴吧?
他的得意只持续了一瞬间,除了江彬之外,边军们的暗器大多都化成了一道火光,随即爆炸声四起,弹片飞溅,骑兵们的惨叫声和马嘶声很快就响成了一片。
火器!
骆参将自己也被一股大力从马上掀了下来,身子还在空中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明悟,原来是火器,难怪呢!火器破骑兵,的确是不二良方,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虽然三千营的骑兵对火器都不陌生,可他们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尤其是在这狭窄的街道上,遭到这样致命的打击,骑兵们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前队被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而后队的马速已经提起来了,纵是发现了前面的状况,也来不及转向或者勒马停步,只能眼睁睁的撞了上去,然后人仰马翻。
而受惊的马屁更是乱跳乱叫,完全就没法操控,三千营气势汹汹的冲锋转瞬间就化为了乌有。屋漏偏逢雨,这时护墙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发威了,对方阵型已乱,又暴lù在了火光之下,正是打落水狗的时候,乌鸦怎么会放过?
一阵箭雨过后,骑兵们又倒下了一片,眼见就是大败亏输的局面。
“这是什么火器”萧诺对三千营的溃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是没想到敌人还有火器,而且是这么犀利的火器。
“好像和震天雷差不多”孟旭是内行,看出了点门道,可他也一样疑huò不解:“可比震天雷小多了,威力也要大,震天雷用起来哪有这么简单?”
“都是你这白痴,那些硝石火药不是你卖给他们的吗?现在你告诉我,要怎么办!”萧诺马上就转过了心思,一把揪住孟旭怒吼起来。
“呵呵,萧总兵,你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分银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来着?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嫌银子烫手?孝敬你的,孝敬兵部的,我孟鼻人可是从来都没差过的,要骂,你还是找刘尚书吧,哈哈”三千营既然败了,那么局势也就无法挽回了,孟旭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肆无忌惮的嚷嚷了起来。随即,他又是神情古怪的讥嘲道:“你听,西面和北面都有人在呐喊,你觉得会是谁?四面楚歌了,你还有闲心跟我算这旧账?”“难道”孟旭说的不错,西北两面都隐隐有喊杀声传来,显然不会是援军了,萧诺浑身冰冷,手中无力,放开了孟旭,茫然四顾。
看到刘大夏时,却见对方的眼神也和自己一样茫然无助,于是,他悟了,这场变乱结束了,惨败的是挑起变乱的一方,也是实力本来最强大的一方。
四面楚歌,只是双方已然易位……
同时感到茫然的还有另一个人,刀疤脸很是不解的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某的震天雷没炸呢?”“大哥,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你都玩不明白?”和尚咧嘴大笑:“你得先拉拉环,然后再扔,这玩意又不是光用力气就能炸的,你当是西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