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知过了多久,屠滽终于恢复了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非常不妙的境地。
脖颈后面还在隐隐作痛,下手的人手劲当真不小,不过,这远不是最糟糕的,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也很不妙。这是一间石室,借着灯光,依稀可以看见石墙上的血痕,看这架势,很像是传说中的厂卫大牢啊!
而且还是刑讯室。
之所以有这个明悟,因为屠滽很快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个kù头,被牢牢的绑在了一张奇怪的椅子上,然后身上还有一些奇怪的金属丝,看光泽,似乎是铜线。
这些铜线一端固定在他的头上身上,另一端则是从一个大箱子中延伸出来的,那箱子方方正正的足有半人多高,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让屠滽心里有些发寒,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自己的境遇之外,屠滽还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搭档,洪钟被绑在另一张椅子上面,身边也同样有个大箱子,显然两人的待遇是相同的,并没有因为品级而有所差异。
“朝宗兄,你也醒了?这一次,你我算是中了jiān计,恐怕……”洪钟颓然长叹,对自身的前景非常不乐观。
“不要紧,你我终究是朝中大员,就算罪名确凿,也总得明正典刑才行,届时,朝中同道必会设法相救,顶多……”既然没被立下杀手。那就是还有希望。屠滽依然保持着冷静。
“顶多,也就是抄家问斩罢了。”不过,他的冷静并没有保持太久,一个熟悉的公鸭嗓打断了他。
随即,三公公冷笑着出现在他面前,身后跟着几个番子,番子们手中还拖着两个人。
“刘公公,张公公!”
屠滽大惊失sè。看到这两个人半死不活的被人拖着,他哪还不明白计划已经全盘失败?而且这两个太监可是东宫旧人,三公公既然敢对他们动刑,那也就是说,他得了皇上的首肯,赔了夫人又折兵,计划失败的不能再失败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当今难道半点帝王心思都没有吗?就算没有,可刘瑾等人刺探出的那个机密,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效果啊?或者说,效果很大。“嘿嘿,二位大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识相的话,那咱家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事后咱家会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的话,哼哼。这两个人就是你们的榜样。”三公公yīn测测一笑,仿佛地狱里来的催命小鬼一般。
“你想问什么?”屠滽强作镇定的说道。
整件事慢慢浮出了水面,他们用yīn谋算计正德和谢宏,对方却技高一筹,也用yīn谋回敬了他们,对于自己的仕途,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
屠滽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两个太监,想从他们身上,窥得一丝端详,对自己的接下来的遭遇先有个数。
若是不太糟糕,那自然是要硬tǐng着了,自己一把年纪了,死活不要紧,在士林中留下清名才是最重要的。可若是对方手段太毒辣,那就要斟酌一下了。
“很简单,这次的yīn谋既然是屠尚书策划的,咱家就问问主要的参与者,能在数省之地掀起如此之大的风潮,想必人数也是不少的,屠尚书尽可以慢慢回想,只是一个也不要漏过。”
“呸,你这阉竖痴心妄想,朝宗兄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出卖同道?”屠滽还没答话,洪钟便高声怒骂起来。
“哦?洪大人果然不愧是江南士人的中坚,想必知道的也不会少了,关于江南世家,咱家也有不少问题想请问洪大人呢。”
“呸!你休想,要杀就赶快动手,洪某人若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圣贤子弟!”洪钟骂不绝口,气势十足。
“也罢,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嘿嘿……”三公公的嗓音本来就不怎么好听,在这个yīn森的地牢中yīn笑起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听在两个即将大难临头的老头耳中,直如鬼哭一般。
“李先生,有劳了。”
“三公公客气了。”
眼看就要被上刑了,厂卫的酷刑在士林中也是臭名昭著,让人心惊胆颤,可是,看到应声的人之后,洪钟却是松了一口气。
应声上前的不是番子,而是一位中年文士,这李先生脸上书卷气十足,跟传统意义上的行刑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倒更象是衙门中司空见惯的那些文吏。
不过,屠滽却有些警惕,他自己也是读书人,当然知道,读书人力气不大,可心眼却多,所以,这李先生用的刑,说不定比那些番子更可怕呢,而且,很可能就和自己二人身上这些铜线有关。
“嗯……”李先生的动作验证了屠滽的想法,他走到二人面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铜线的链接,然后又揭开旁边的大箱子,观察一番之后,这才点头示意道:“可以了。”
三公公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用力一挥手,喝道:“来人呐,都准备好了,轮流上,把力气给我使足了,一刻也不能停!”
步声连响,外间跑进来一群壮汉,齐声应诺之后,当即分出两人,分别往洪、屠二人走了过来。
被人剥光了绑在椅子上,然后又召来了一群壮汉,于是,屠滽有了种不怎么纯洁的联想,听说宦官都是变态的,而这个三公公更是变态中的变态,从来就不知道节操为何物,这样的人用刑,不会是那道道吧?
“你们不要过来,老夫可是当朝……”老头脸sè发白,凄惨的shēn吟着,他是想怒喝的,可这种时候骂人,除了让自己的下场更惨之外,还能有什么帮助吗?
屠滽不傻,他才不会跟洪钟一样乱嚷呢,再说,这会儿洪钟自己还不是脸sè发青,在那里抖做了一团?
“嘿嘿,是啥也白搭了,老实受着吧。”三公公冷笑着,走到两人身前的两个壮汉也咧开了嘴,lù出了白森森的牙,然后,他们一俯身……
“啊!”屠滽下意识的惨叫了一声,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喊早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他勉强抬头一看,正见那两个壮汉都蹲在了箱子旁边,而那箱子旁边还有个把手,他们正把手放上去,似乎要摇动把手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箱子真的有什么机关?可再怎么厉害,难道能厉害过厂卫的酷刑吗?
“喝!”屠滽的疑huò很快就消失了,两个行刑人突然同时发喊,然后用力摇动起把手来。
没等屠滽转过下一个念头,他就感觉从铜丝贴在身体上的那几个地方,传来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
而且,随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很快就超出了屠滽忍耐的范畴,他只觉有无数只虫子在骨髓中爬过,又象是千万根钢针刺入了身体,他终于明白刘瑾和张永到底为何如此凄惨了,可显然为时已晚。
受到的待遇差不多,洪钟的境况也不比屠滽强多少,他的反应比屠滽更jī烈,一边抽搐着身体,一边大声惨叫着,开始还记得骂人,过得一会儿,他就再也没有骂人的念头了,准确说,他已经张不开嘴了。
“这发电机果然是上佳的刑具啊,也只有侯爷这样的天纵之才,才能想得出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可三公公还是很震骇,这刑具不留伤痕,也不见血,可对受刑人的伤害却是极大,看看这四个yīn谋家的惨状就知道了。
再想起之前锦衣卫流行的疲劳审讯,三公公也是头皮发麻,侯爷搞出来的刑具都是一个路数的,让受刑的人痛苦万分,然后还不留证据,这心机真是太可怕了,幸好咱家跟他是一伙儿的。
“这发电机可不是刑具……”李冰河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一种叫做电的能量,就和天上的闪电差不多,当然,只是xìng质相同,论起电能来说,就差得远了……”
“侯爷果然是天神降世……”三公公打了个哆嗦,先前是退散冰雹,现在又搞出了闪电,皇上说的没错,侯爷果然无所不能,难怪这东西杀伤力这么强呢,原来是闪电的缘故啊?
“不是那样的……”李冰河有点无语,跟这种文盲解释科学,还真是对牛弹琴啊,“和风力、水力一样,电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是很科学的东西。”
“那除了电人,这东西还能拿来做什么用?”三公公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
“呃……”李冰河语滞,确实没用,要是有用的话,会拿来电人玩吗?
谢宏弄出来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当做教学用的,算是为电气时代在若干年后全面开启埋个伏笔。电器?那玩意技术含量太高了,何况,凭手摇发电机那点功率,顶多也就点个灯泡啥的。
“可是,这种能量若是利用好了,就能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李冰河把谢宏当初对他说的照搬了过来,只可惜,三公公这个没节操的对这些虚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个很务实的公公,管他新时代神马的去死,只要知道这玩意能电人就行了。
“用力,给我用力!让他们知道咱家的厉害。”他忘情的咆哮着,指挥着力士们轮流上前,功率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