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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兰芮入宫辞行。在东华门下车,她意外看见娄公公在此。娄公公笑着上前,略躬身算作见礼,“咱家今日无事,便陪着王妃去各处转转吧。”
兰芮微愣后说道:“多谢公公。”娄公公是皇上近身服侍的,又在司礼监兼着职,虽比不得司礼监掌印太监威风,但二十四衙门中要越过他的人也只那么两三人。这样的人,功勋权贵和朝中大臣见了也要和颜悦色的问好,他却主动在此等候,只能说明是皇上的意思。兰芮想,皇上大概是怕她一时半会出不了宫吧。
娄公公含笑请兰芮上了小轿。兰芮先去了慈宁宫,又去了坤宁宫,有娄公公相陪,太后和皇后都没多言。她最后去的永宁宫。当着娄公公,她和贤妃言语不便,贤妃含糊其辞的嘱咐了她几句,就让她走了。
这次入宫辞行,她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出宫时,娄公公送她到东华门。
“公公这是……”她本以为娄公公会就此回转,却不料娄公公紧随她上了来时的马车。
“咱家坐坐就下去。”娄公公笑说。兰芮不便多问,两人进了车内,娄公公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楠木匣子,交到兰芮手中,“里面装的是皇上的密旨,王妃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用它来调遣王爷带去福建的大军。”
兰芮突然觉的木匣子压手,她没想到,皇上会如此信任她,会给她调兵的权力。转瞬她又明白了,皇上如此做,说到底还是担心吴王。
事情交代清楚,娄公公站起身,“咱家旁的帮不上忙,就送王妃四个字吧。慎用密旨。”在兰芮惊讶的目光中,他缓步下车。
慎用密旨。回去的路上,兰芮总想起娄公公的话。这话好理解,但背后的意思却又让人捉模不透。想不透,她便暂时丢在一边,反正吴王安然无恙,她并不打算用这道密旨。
回王府后,她没下车,会齐随行之人,一行浩浩荡荡去了通州。这次去通州另有目的,衡哥儿自然不能跟去,昨晚兰芮作了一番安排,今日就将他留在了京城。
御赐的皇庄名为天英庄。与同在通州的另几座建着玻璃房舍种菜的皇庄不同,天英庄围着温泉眼建了一圈房舍,院内亭台楼阁尽有,精致不亚于吴王府,使天英庄看起来更像是皇家别院,而非农庄。
兰芮一见之后便喜欢上了这里。逛了一圈后,她选定名为水榭的院子自主,让众人张罗安顿。
好容易跟着出来一趟,所有人兴致都很高。绿枝一面收拾,一面不无惋惜的说:“可惜现在是三月,错过了泡温泉的最好时机。”霜降笑看她一眼,嗔道:“从不知道绿枝姐姐也是个会享受的。”绿枝就去拍她:“我自是替王妃惋惜。”
兰芮笑看着几人,心里其实也不无惋惜,待她们收拾妥当,叫过几人:“我来此小住,是为了掩人耳目,趁机去福建。这一个月内,你们守住水榭,不让任何人进来,更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在皇庄中。”几人都是近身服侍的,要瞒过她们不容易,索性全告诉几人,而且在其他人跟前,还要用她们作掩护。
几人头一次听说,面面相觑后又去看兰芮。
玉桂虽知道此事,但此时听出兰芮并不打算带几人同行,还是不免惊讶:“王妃,此去福建诸多不便,要不要多带几人?”
“人多更不便。”兰芮笑笑,看着绿枝几人:“旁的你们不必知道,只需做好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即可。”说是让几人不必去猜,只是她来皇庄是皇上的意思,这事众所周知,几人只要稍一想,便也能想透其中的关键。
果然,绿枝几人面上渐渐显出凛然的神色,纷纷应下。
兰芮又分别叫来钱贵家的和林文。吩咐钱贵家的领着几个粗壮婆子守在水榭外,对随行其余人明言她清净,不得擅入,算是第二重的防护。林文则率领护卫守这皇庄的大门,这个倒无需解释,王妃小住,方圆十丈自然不得有人靠近实属平常,算是第三重的防护。
安排好一切,兰芮与玉桂乔装了,坐一辆山青驾着的寻常青幔驴车从后门悄然出了皇庄。车行出小半个时辰,途经一处树林时,一辆藏于其中的四驾宽厢马车挡住了去路。驾车的人山青认得,回头小声回禀:“王妃,王爷在前面。”
这不在两人商议的事情当中,兰芮暗生警惕,闻言撩帘看看四周,入目全是青葱笔直的树木,春风拂过,林荫深深,再不见半个人影走在其中。而对面马车的车帘似是被风拂开一条缝,一张她俊朗的脸在缝隙中若隐若现。她扬起笑容,走去车辕上,一跃跳到对面马车的车辕,撩帘入内。
吴王闭目端坐在锦榻上,觉察出有人走进来,他陡然睁眼,含笑说道:“你来的比我预料的晚些,我已经在此侯你两个时辰了。”
“总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置。”兰芮笑着走过去坐下,想及昨日议定在福建再会和的事情,就道,“王爷怎会突然来此?莫不是有事?”
吴王侧目看向她。落日的余晖从透过车窗上的轻纱帘子映入车内,洒在她的脸上,白如细瓷的肌肤上泛起一层盈盈的金光……他心里微动,这两日压着火腾地便涌了上来,伸手揽在她的腰上,“事情倒没有,只是一人去福建,路上既无人照应,又太无趣了些。”说着话,手已经伸入衣襟内,在她光洁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察觉他呼出的气息炙热急促,兰芮暗急,这可是在车上,车辕上还坐着人……
“王爷,车夫就在外面。”
担心车厢外的人听见,她将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耳边。靠的太近,甜糯的香气一丝丝的扑入鼻端,吴王心神荡漾,突然想尝尝这味道。他扳过她的头,不理会她圆睁的双目,含笑覆上她丰盈细腻的唇,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一探入内……恩,果然比方才香甜。
这情况……以前还从未有过……兰芮慢慢闭眼,任由他的攫取,身子渐渐炙热,许是太热了,她嘤咛出声。轻轻的,小小的一声,让她脑中一凉,惊醒过来,不行,不能继续。
她伸手去推他。
吴王放开她,迷离的目光透着不解,“恩?”
兰芮指了指车外,小声说道:“王爷,您不能这样……以后妾身如何在他们跟前立威……”
“将人打发了就是。”吴王不以为意,却到底没有再进一步,今日的事情,虽是情不自禁,但也有违于他十来年所学所知的礼仪。她是妻,不是以色事人的姬妾。
见他真的停了动作,兰芮轻吁了口气,到这时,她才留意到马车早已驶出小树林。倾听了一时枯燥的车轱辘声,等不来吴王说话,她便先开口,将密旨一事告诉了吴王。
“王爷,您说娄公公这话是何意?”
说到正事,吴王心中的火渐渐淡了下去,他沉吟了下,说道:“如今局势暂稳,可这只是假象,父皇手握天下雄兵,却不敢随意调兵遣将,须知牵一发便会动全身,稍有不慎又会是战祸连连。而你入宫恳求去福建,父皇不顾开国以来的规矩应允,便是考虑到此。但你手拿密旨调兵,你在福建的一言一行就不再是秘密,你去福建就失去了原本意义,而父皇先前的思量更是成了空。如此,我此番安排也就成了空。”皇上会应允早在他算计中,可密旨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份密旨,让他高兴,因皇上的心中到底将他看得比天下局势重,也让他愧疚,因这次的事情,忠孝两字他都没做到。
大陈的局势兰芮也略知一二,听得这话,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利害,是以诧异的抬头,对上的却是吴王晦暗的神色。
“王爷?”她轻唤了声。
吴王恢复清朗之色,望了眼纱帘外,见斜阳渐隐,说道:“父皇所遣的精兵在东风镇等候,此处距东风镇不远,我们就算在通州歇一晚,明日晚间也能赶到东风镇。”
见吴王似乎不想再提密旨的事,她也就不再说,顺着他的话说道:“早知在通州落脚,倒不如在皇庄内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自然,她不过说说而已,吴王失踪,她不慌不乱的话太露痕迹。
吴王扬声吩咐几句。
车外的人应了声,打马驱车往通州码头急去。
兰芮突然记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其实就在通州。只是那日,她从未想到与他还有这样的缘分。
吴王似乎也想到了,嘴角扬起一丝笑:“亏得你还有一身武艺,不过打伤几个鞑子便吓得走不动道。”
兰芮垂首,不理会他话里嘲笑。她长在和平年代,真正的打杀都没见过,上来就跟人以命相搏,就算赢了,心里也会难受的好不好……
这话却解释不清楚。
吴王只当她羞赧,哈哈大笑起来。
兰芮轻轻的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