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菲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保叔也无法勉强,他皱眉思虑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过于心急,以免她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届时他就真的被动了。
“那好,三天内我等你们的消息,签不签都要来一个电话。”“谢谢,我们先走了。”蓝凤菲拉着蓝凤萍正式告辞离开了,走前蓝凤菲找了一个化妆间负责杂物的大婶捎话给金露露和台上唱歌的姚小蝶她们急着回家先走了。
出了夜总会的大门,蓝凤萍婉拒了门童代为扬招计程车的好意而是选择坐电车回家。“坐电车好,又省钱又安全,绝对不会遇到那群无赖。”
真是无赖吗?蓝凤菲笑笑,那晚她虽来去匆匆,但一进一出大厅时还是留心注意了一下那群人。尤其是那个“无赖头子”,暴发户的打扮加狠霸的气势见过一面印象极深,不是前阵子来凉茶铺喝茶的大佬还有哪位。那天他戴着墨镜始终未摘样子看不真切,去搭救蓝凤萍时倒是看清楚了,模样挺英俊的,身材也挺拔,和蓝凤萍坐在一起的样子很是登对。
“你想什么呢?那么久都不说话。”蓝凤菲还在回忆时,俩姐妹已经双双站立在车牌下了,蓝凤萍小手在蓝凤菲面前摆动几下招她回神。
蓝凤菲笑笑不语,要是真把刚才想的内容说出来只怕蓝凤萍会恼羞到直跳脚。蓝凤萍正欲再问一次电车进站了,付了钱找了双人位坐下,蓝凤萍的心思又转到了去不去丽花唱歌上。
蓝凤萍敢拿脑袋赌蓝凤菲是绝对不会去丽花的,在办公室和保叔打了半天哈哈儿都是帮自己谈条件。然而去丽花工作利弊相等,有利的自然是多赚钱贴补家用,800元不算小数目了。(.更新我们速度第一)弊端则是留着蓝凤菲一个人看铺子恐她忙不过来,况且年轻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唱歌总是感觉怪怪的,最重要的是家里人也不肯…
蓝凤萍柳眉一拧头痛到底该如何选择,蓝凤菲倒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没心没肺,直到下车被蓝凤萍摇醒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呵气连天。
“先想想怎么过妈那一关。”蓝凤菲一看凉茶铺内小铁门开着,里面灯光大亮就知道今晚怕是不好过了。她叹口气把黑框眼镜戴了起来。
铺子里蓝母坐在折叠椅上,见等了一个小时总算见到女儿们平安回来,她放下担忧,怒气又涌了上来。
“你们两个胆子现在真是大,亏得我今天早回来,不然还逮不到你们晚归。凤萍,你是不是天天带着凤菲在外面游荡晚归?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晚上不要出门,现在世道那么乱,到处都是闹罢工的人,你们要是遇到些什么…你爸爸现在这样时好时坏,要是你们再有个什么…你叫我怎么活,怎么活…凤萍,你怎么就不听妈妈的话呢…”
蓝母说到悲处潸然泪下,发现自己哭了又连忙捂住脸背过身子去抹眼泪。蓝凤萍红着眼眶走至她身边蹲下,“妈,你别哭了,是我错,都是我不对,我保证没下回了。妈,你别哭了…”
母慈女孝的场面蓝凤菲只觉得眼睛疼的厉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做错什么事蓝母第一个总是骂蓝凤萍教坏了她,生疏客气的让她感觉是一个住客。
蓝凤菲转身关上铁门,隔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脸色如常。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其实今晚姐姐是去面试了。”
蓝母和蓝凤萍闻言同时抬头看向蓝凤菲,前者错愕,后者惊慌。蓝凤菲把今晚在丽花皇宫夜总会玩乐改头换面成了面试,隐去一些经过,只捡了一些要紧的事情说。
“一个月八百块,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那种地方龙蛇混杂,凤萍你不要去唱,家里穷点就穷点,一家人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蓝母抓紧了蓝凤萍胳膊努力劝说她打消出外做工的念头。
蓝凤萍见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想了想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妈,我想先唱三个月。我晚上唱歌,白天睡醒了也可以帮忙妹妹做铺子的生意,这样两不耽误,而且赚来的钱能多给爸爸多买一些补品吃,妹妹也不用天天那么辛苦。”
蓝母一边听一边直接摇头,她伸手抹去了蓝凤萍的眼泪苦口婆心的劝道:“那种地方太复杂了,妈妈舍不得你去抛头露面,说什么都不行。”
“妈,你就先让我唱三个月,三个月就是二千四百块,我受得了的,妈,我行的。”蓝凤萍咬紧嘴唇直盯蓝母的眼睛,半饷之后蓝母败下阵来捂住嘴起身回了卧房,徒留蓝凤萍蹲在原地。
蓝凤菲长叹一口气后走到蓝凤萍面前扶起她坐在折叠椅上,随后蓝凤菲摘了眼镜扔在桌上只觉得身心疲惫。“你去唱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如果是为了她那大可不必,她不屑做什么蓝家上宾,她不是外人。
蓝凤萍低着头迟迟没有回复,久到蓝凤菲全身发冷手脚微颤,深埋内心将近二十年的委屈、怨恨、难过已经无法负荷。在濒临爆发的关键时刻,蓝凤萍垂着头凑近靠上了她的肩膀。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一辈子窝在凉茶铺,我不想一辈子当个花瓶,我不想一辈子跟在你的身后。”蓝凤萍说道这里抬起了头,双手爬上蓝凤菲的小脸凄凉的笑了起来,“你总是戴眼镜,没人看得到你的表情,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就连我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戴眼镜吗?外人叫你‘夜叉’,叫我‘西施’,每次他们这么叫,我就觉得难堪,因为你拿掉眼镜以后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代掉我!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什么都不行的蓝凤萍!蓝凤菲,你其实心里好得意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草包,就是一个被你操控的木偶,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叫你‘妹妹’去提醒自己去迁就你…”
“这些话你憋在心里很久了。”蓝凤菲擦掉眼角的液体,一瞬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这家人各有各的苦处。她恨蓝凤萍事事迁就处处忍让,她恨蓝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她恨死了这一家子把她排除在外的感觉。现在她明白了,她也被人恨着,无爱怎会生恨,未曾放在心上又怎会如此介怀。
蓝凤萍发不出声已经哭得鼻头泛红,刚才的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但就是止不住,这些年她也过得很委屈。蓝凤菲刚才凭什么用那种语气去质问她这个当姐姐的,到底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到底怎么样她才能心甘情愿的喊她一次姐姐。
蓝家姐妹对坐无声的哭泣着,半小时后又觉得傻到不行,双双绷不住破涕而笑。浴室里,半身镜里两双肿肿眼,蓝凤菲一手按着肿起的眼皮一手戳着镜子里的蓝凤萍笑骂道:“西施明天要变东施了。”“呸,那也你夜叉强。”蓝凤萍反唇相讥嘴皮子利落了不少,随后她拿起香皂摇了摇,“菲菲,该洗头发了。”“嗯,有劳姐姐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