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卡点点头，“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约克沉默了很久，“白王血裔只是一个传说，根据‘星辰铜柱表’的记录，魔皇尼德霍格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杀死它，吃了它的肉，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少融之后倾入火山，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那么白王就不存在了，它的零度能力也就失去了力量。”
“白王叛乱是魔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三分之一的魔族成为叛军，魔皇镇压了这次叛乱之后以擎天的铜柱记录了叛军的下场，也就是我们在浮雪城近海找到的星辰铜柱表。”莱卡说，“这意味着星辰铜柱表是尼德霍格一派书写的历史，如果魔族有政治考量，魔皇无疑会对臣民们强调叛军首领已经被彻底消灭，但是作为最古老的皇族，是纯净的魔族血裔，白王的灵魂真的那么容易被销毁么？也许它还活着，沉眠在某处，就像其她魔族亲王那样。”
“我们迄今为止从未发现过任何白王血裔白王是更加亲近神族的一支魔族，如果秦湮是白王血裔，未必是坏事。”约克说。
莱卡模出烟斗点燃，深深吸了几口，苦笑：“约克，别骗自己，你我都不相信白王会帮助神族，魔族三原则第一条，神族和魔族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远胜于魔皇尼德霍格对白王的仇恨。星辰铜柱表上说白王‘以卑贱之神血染红白银的王座’，暗示白王的暴戾。白王可能只是借助神族的某一支来弥补自身的不足，她是魔皇创造的，力量和魔皇有差距，但她始终是异类，不可能真的支持神族。”
约克的脸色苍白，沉默下去，墙上的古钟“嘀嗒”作响。
“其实我们也都不是完整的魔，”许久，她低声说：“白王血裔和魔皇血裔，有那么重要么？真的要把血统论施加在孩子的身上？”
莱卡使劲抽着烟斗，“你袒护自己的学生，由此引发的后果你考虑过么？如果白王是如魔皇所说的‘凶王’，谁知道白王血裔会怎么对待神族？我可不希望经过多少代人努力争取换来的和平就这么破灭掉。血统苏醒之后，秦湮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甚至有可能成为神族的敌人，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会重新建立一个国度，结果会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舒靖炎的黄金瞳无法压制住她，又是她的哥哥，万一将来这个兄长包庇自己唯一的妹妹……她或者拥有无与伦比的潜力，谁敢让她在这个学院里生活？”
“你想说什么？”约克猛地抬起头，大声问。
“写成报告，递交给校长。”莱卡低声说。
约克心里一寒，“递交这样一份报告的后果是什么？”
“隔离秦湮，研究她，或者也可以称为它，她不能作为学生，也不能离开这座学院，直到身份被证明，别迟疑，现在就打电话，别把自己卷进去。”莱卡从口袋里模出手机，递向约克。
约克沉默了许久，抓住了莱卡的手，缓慢有力的合上手机。
“秦湮……”约克顿了顿，终于说出了她早已想好的那句台词，“是个很好的孩子。”
莱卡一愣，茫然不解。在学术上莱卡不如约克，从大学开始，她就开始抄袭约克的作业，一直抄到博士毕业。虽然后来这个学术男混的不如自己，但是莱卡仍然肯定这家伙很有几把刷子。她知道这个好友随口说的一句话可能富含深意，这个时候决不能露怯，要考虑清楚才回答。
莱卡低头沉思，壁上的古钟“嘀嗒”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是说……她的本性这一面会抵抗白王的召唤？”莱卡不太肯定，“好吧，我认输了，你告诉我答案。”
约克挠挠头，“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记得她在一年级的室友说她得知石小苔西勤良这些人其实是专员的时候，一个人在厕所里面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和白王血裔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作为一个孩子，我觉得她挺孤独的，也善良，是个好孩子。我们总不能剥夺她的机会吧？谁愿意当一个标本？”约克望着老友的眼睛，“我们都还记得自己的童年，对吧？那时候我们两个隔着铁栏杆，努力地伸出手去要握在一起……那时候你是不是想过有什么东西忽然改变你的人生？”
莱卡教授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她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呵斥声穿越几十年的时间传到了她的耳边：“把那两个疯小孩拉开她们在干什么？”
“该死的松开手我警告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电疗的时间了不要说废话带她去电疗室”
她似乎再次感觉到了电疗的痛苦，仿佛碎裂的刀片在切割身体，每一次巨震之后，都会闻见淡淡的焦煳味，都会想要哭泣。她总是看着头顶唯一的方窗，渴望鸟儿一样飞翔，渴望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改变她的人生。
是的，她没有忘记，无论是她还是约克，都永远不会忘记那随血液流淌的哀伤。
“想要通过血统评定考试，其实也有捷径，”珍妮弗把她啃干净的鹅腿扔回盘子里，上身前倾，双眼透着灼灼之光，看着秦湮，“一切的考试都是手段，手段是我们自己发明的，只要是发明的东西就一定有破绽”
秦湮一愣，心中涌起了落水之人抓到稻草的绝大欢喜。
“师姐”她换上了力所能及的，最亲切的称呼，中文博大精深，叫“学姐”就远不如叫“师姐”来得亲，有种侠女拉帮结伙闯江湖的痛快，“有什么好主意？”
“看你也请我吃过东西了，我就跟你兜底儿说吧”珍妮弗显然也很吃这一套，拍肩膀拍得咚咚作响，“师妹你知道迄今为止被破译的‘神圣之地’有多少句么？”
“不知道。”秦湮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神圣之地’是颗大头菜我也信。”
“一共只有76句，”珍妮弗谆谆教诲，“历史记载中最后一个懂‘神圣之地’语法的人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她大概死在公元15世纪，但是也有人说她至今都没死。她是个抄写员，看起来毫无成就，但是……”
“我知道她，看过她抄录的书籍”秦湮举手，“虽然是盗版的，但是没什么错别字。”
“不要打断我，原本你在二年级的‘炼金原理II’这门课里才要学这些的，我提前给你讲，是因为这些对你下周的考试就有帮助”珍妮弗说得很严肃，“总之，这位抄写员先生是历史记载中唯一一个把‘贤者之石’炼成的炼金大师，因为她在抄写孤本的时候买了一本炼金术手抄本，那本书中记录的，就是‘神圣之地’语法。她学习了‘神圣之地’的秘密之后，没有把它传给别人，而是总结了76句晦涩的咒文，这些咒文传了下来，就是我们目前能破译的‘神圣之地’数量。”
“贤者之石是个什么玩意儿？”秦湮忍不住问。
“是能打通物质和精神分界的第五元素，这是炼金术大师雷蒙德斯?卢勒在著作（大自然的奥秘之书——第五元素》提到的神器，魔族研究的是精神，神族研究的是物质，贤者之石就是能贯穿物质和精神的神奇玩意儿，好了……这些也都是‘炼金原理II’中要学的，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我的课堂笔记，现在闭嘴，不要问这些没用的”珍妮弗极有师姐的霸气，“所以历来的考试内容也就是这76句，衍生出来的考题数量也很有限，大约是200多道题。”
“师姐你是说有题库么？”秦湮恍然大悟。
“当然有，”珍妮弗谨慎地看向门的方向，“声音小点儿，小心外面有人偷听。当然有题库，不过我先告诉你出题的方式。考试非常简单，当你进入考场的时候，他们只会给你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不会给你任何提示。但是他们会用很低的声音播放‘神圣之地’的录音，如果你不注意，会觉得那根本就是蚊子哼哼。但对于魔族血裔来说，这些‘神圣之地’咒语会直接和她们的精神共鸣，会显得异常清晰，你只要按照你听到的声音，用白话文字注音记录下来就可以了。一共12道题，答对6道的人过关，答对8道的直接可以选修高级课程，答对10道的就是‘S’级学生”
“可有200多道题”秦湮有点傻眼，“你能分清200多种不同的蚊子哼哼？”
“你真的是魔族血裔，有些哼哼在你脑海里就像雷鸣那样，我以前可也是‘A’级，我当时就是感觉到脑海中有震耳欲聋的吟唱声。”
“就是说不是选择题？”秦湮额头上开始冒冷汗，“那就算有题库又有什么用？我还能把200多题都背下来？”
珍妮弗伸长胳膊越过桌子拍拍秦湮的肩膀，“你有我嘛”
“你准备……用短信把答案发给我？”秦湮猜测，“我可提前告诉你我还没手机呢。”
“不不，”珍妮弗摆手，“你还不知道神寂学院防作弊白勺．厉害，现场的监控设备包括科学的和炼金技术的两种，会把所有试图进入考场的信号彻底屏蔽掉。一般的方法没用，但是，你想想如果你预先知道了考题……”珍妮弗眉毛耸动，像是街头诱惑路人买假冒“冬虫夏草”的小贩，“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还是要背题库？”秦湮有点傻眼，“200多蚊子哼哼题？还剩六个小时就要开考，你以为我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