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还有救。”提图斯抽了抽嘴角,拽着骆佳白完好的左手,粗鲁地将人一把拉出机甲顺手打横抱在怀里,低头一看,怀里人正睁着无辜善良的黑眼望着自己,恶劣一笑,补充,“我是说你的大脑。”
说完,将人在怀里颠了颠,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迈向学校医务室。骆佳白这次没挣扎,反正已经被看光了。老老实实的缩在那里,沉默片刻之后发现这样会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疼痛处,想了想之后伸手拽了拽提图斯的校服领带:“大宝怎么办?”
“干什么?……别乱动——机甲放那。”
“……就放那?”
“搞清楚,那是LJAR二型!连敲下来的零件都买不了几毛钱联邦币。”提图斯满脸鄙夷,“谁要偷?”
骆佳白想了想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还是觉得的不甘心:“被人动手脚呢?”
“啧,你有被害妄想症啊?——算了,早知道你会这样,我让那个大猩猩替你开回去了。”
……早说不就好了。骆佳白松了一口气,放开提图斯被捏的皱成一团的领带,还不忘记“……他叫比塞尔。”
男人嗤之以鼻:“谁关心。”
这家伙……骆佳白无奈道:“医疗室应该有治疗烧伤的设备,其实你不必让比塞尔帮我把机甲弄回停放场,我很快就能回到场地把它弄回去。大宝不喜欢别的驾驶员坐在我的位置上,别又出什么篓子。”
这一次,提图斯的表情变得生动了些,就好像听见了本年度最冷的笑话似地,似笑非笑地缓缓道:“骆佳白。”
“干什么?”
“你知道吗,‘节操’这种东西,放在你家机甲上显得很可笑——嗤——大宝,天天见。”
骆佳白:“……”
“现在少废话,”提图斯态度恶劣地说,“乖乖去医疗室,手上留疤就不好了——”
骆佳白怔了怔,随即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会感动的,有些不安地往男人怀里挤了挤,低下头掩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其实这个男人还是……
“——皮肤触感优良颜色适中是你唯一的优点,不要因为小小的事故丢失它——我是在保障我自己的权益。”
还是个混蛋,妥妥的。
满脸黑线扭开脸,骆佳白这才想起要不是他伸手去接了丘比的飞机,俩人说不定现在还在冷战……好,说冷战不太恰当,除了某个该死的关系之外,他们其实并没有其他太多的瓜葛……还是,算了?在提图斯抬脚粗鲁地踹开医疗室大门抱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时,骆佳白在心中默默地想。
被粗鲁地扔进空着的床铺中,一股蛮力将脚踝拽起,脚上一空,原来是鞋子被满脸不耐烦的男人拽了下来。“干什么……”骆佳白小声地抗议了一声,将自己的脚缩回来,还完好的左手飞快地把另一只提图斯还没来得及动手月兑下来的鞋子月兑掉,“我又没有残废。”
“少废话。”提图斯心情正不爽,满肚子邪火不知道往哪发,绿色的瞳眸垂下,气势凌冽地飞快瞥了眼动作缓慢缩进被子里的少年。
“丘比呢?”
“校医室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机甲坠毁,程度二级。教官已经通知他的父亲,将他送去联邦第三军部医院。”提图斯挑起眉,“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接着他,他就死定了——当然,不是说现在他就肯定不会死。”
哦。骆佳白缓缓点点头,提图斯也不说话。但是俩人都知道,现在对方心里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昨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要说那是所谓的校园传说,恐怕鬼都不信了。骆佳白悻悻地想。
提图斯说:“别多想,那就是个校园传说。”
……可惜这世界上就是有那种撒谎就算了还逼着鬼都得信他的人。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昨天看见的事情告诉教授他们。”
“你确定?”提图斯冷笑了声,微微眯起双眸,捏起骆佳白的下颚强制性抬起让对方正视自己,“在你维护正义之前,能不能跟我阐述下关于你看见那个机甲的情况?在机甲里看见的?你在机甲里干什么?你敢告诉政教处主任那个死老头,你和我在机甲里做.爱,你跟他撒了谎,连烟都是你亲手给我点上的火?”
“好……咦?等等……喂,谁他妈和你做.爱了。”
“如果不是那个破玩意打搅老子,你以为你还能完整地躺在这里?骆佳白,你还真是个大众脸少年战士。为了维护爱与正义,这学期奖学金不要了,嗯?”
“……什么叫大众脸少年?”
“难道你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提图斯松开他的下巴,惊讶地反问。
于是骆佳白觉得自己输了,在某种程度上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一直以为自己虽然不够威武雄壮,但是好歹算得上比较清秀?郁闷地躺回床上,想了想,一把掀起床单,盖过头顶。
等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
骆佳白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原本好歹还有另一个会呼吸生物的病房此时除了他中空无一人。门重新被推开,骆佳白打了个呵欠,看着医疗师推着一大堆仪器走了进了。
“怎么坐起来了?躺好,别碰着伤口。”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骆佳白曾经听嘉林学长说过,洛芬娜先生在这里就任职医疗师已经有了很长的念头,期间就算是有到军部医院工作的机会也放弃了,所以很多学生对这个总是满脸温和的女人抱有友好的态度,并尊称她为“先生”。
乖乖地躺了下去,让洛芬娜先生在自己的手上涂抹一层又一层冰凉的膏药,包裹乱七八糟的仪器管子。
“刚才在走廊上遇到一个高大的男孩,”洛芬娜在骆佳白的右手手腕处放上固定的仪器,“他看起来是从医疗室走出来的,是你的朋友吗?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哦,还能是谁?骆佳白微微一笑,摇摇头,淡漠地说:“只是同学,其实……并不太熟。”
…………
将近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骆佳白才得到批准从医疗室走出来,带着洛芬娜先生的一系列叮咛,比如三天内注意不要碰到水啦,要按时换药啦,如果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尽快到医疗室来啦之类的建议。
最后一节实践课好像就要结束了,骆佳白决定还是翘掉这节课。这么想着,他犹豫了下,走上了去机甲研究室的路上,一路上人不多,遇见了几个教授,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下午机甲坠毁的事故,象征性地表扬了骆佳白几句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默默暗示他“下回不要这么干了”。
告别了教机甲包养的那个老头,推开机甲研究室的门,骆佳白惊讶的发现,原来翘课的不止他一个人。
一个虎背熊腰的庞大身躯正霸在研究室唯一的一台光脑前,带着耳机看什么东西正看的嗨。
骆佳白挑挑眉:“比塞尔,你怎么回事?”
光脑前的人听到声音,猛地扭过脸来,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消退,见来人是骆佳白,立刻双眼放光,招呼他过去一起看。骆佳白无奈,走过去伸脑袋一看,只见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军方公开录像,看了眼目录,应该是上半年和帝国在塔维尔星系附近的空间战。
很老的视频了。
视频上,一台以红色为主色调的机甲神勇无比,横扫帝国战场,堪称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机甲残片遍地。视频播放到一半,那台机甲正在高速旋转,手中握的是一把外挂类(反应装甲,外挂装甲,智能装甲,属于机甲本身以外的装置)巨刃,巨刃周遭却意外地充数着蓝色光能类反应团,使得其削铁如泥,那红色机甲停止旋转,高高跳起落下,巨刃所落之处,一架机甲从中被一劈为二。
“太凶残了。”比塞尔啧啧地摇着头称赞,一边跟身后人说,“我今天没事干,就翻了下杨阳的文件夹,发现他的文件夹里全是教皇的视频,可见他是爱教皇爱得相当深沉。”
联邦的“机甲教皇”,就是民间给这台红色机甲的别称。这台机甲与其他军部通用机甲不同,它并非直接生产“联邦未来“公司,而是经过它的操作者从LJAR某个型号自己改造而来的机甲,标志性的象征就是那鲜红发亮的漆身,还有机甲头部额间一枚如同鸡冠似的红色凸起——据LJ公司官方宣布,这台经由改造闻名联邦帝国的红色机甲,所有自主权利权完全归“机甲教皇”操纵者本人所有。
这颗大约五年前开始暂露头角的战争之星,今日在与帝国的战争中表现越发出众。与据说,三年内,军部就有意向要将操纵者提拔为准将。然而,就是这么个为联邦战场上建立下无数功劳的操纵者,却只有联邦军部高层知晓其真面目。普通民众因为对他的爱戴与崇拜,便送了他一个称谓,机甲教皇。
“这个视频我看过了。”骆佳白拖过一张凳子坐下来,“比这个早一些,另个视频里面也是使用了外挂类武器,还用了外挂类防具——就好像这一次“联邦未来”的最新型号机甲差不多。”
“奇葩啊。”比塞尔佩服地叹息,“教皇早了全人类半年,有没有!”
“应该是操纵者输入系统的区别,不然早就批量生产了。”骆佳白指了指屏幕里那台威风飘飘的红色机甲,“控制外挂武器、机甲本身移动本来就是双重困难,这是为什么外挂类武器并不那么受欢迎的原因,现在,这货还加入了光能聚束——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八只手。”
比塞尔鄙视地瞅了某个满脸坦然的好学生一眼:“你只是嫉妒而已。”
骆佳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将视频暂停,比塞尔转过身体面朝骆佳白,严肃地说:“来,少年,让我们谈谈严肃的话题。”
“什么?”
“你手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提图斯没有把你怎么样?”
“……比塞尔,其实你可以委婉一些……请问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学会循序渐进?”骆佳白面无表情地说。
“他下午没来上课。”比塞尔皱眉,“我还以为他和你呆在一块,斯洛教授气疯了——因为他听说好不容易卡蒙回学校上课了,屁颠颠地跑来教室,结果发现——咦?轮到他的课……咳,卡蒙又翘课了。”
骆佳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斯洛教授怎么说?”
“问你还活着没。”比塞尔满脸同情,“他说,如果你还活着,明天就把卡蒙带到他办公室去,如果不能,就和他抱着工资卡一起去死好了。”
为了不和斯洛老头还有一张工资卡去死,于是当天晚上,还是伤员的骆佳白,带着一大堆作业,又踏上了寻找某个小混混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