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亲疏远近各不合
“大娘、二娘,官人已然到了城门口了!”绿珠的小脚儿,飞也似的在府中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翩然的飞到了内院里。中文网那里正是大娘和二娘说话的处所。
郑屠回转的信儿,昨儿夜里便到了府中。惠娘并蕊娘的心思才放落到了肚里。只是那等急切盼望的心思更甚起来。听闻绿珠之言,不由都站起身来,一齐朝着外厅过去。又有几个小厮来报,说是老爹已然进城。
“你家老爹还好?”
“身上可曾有伤?”
惠娘心切,只顾连珠般的提问。只瞧得身旁蕊娘含笑不止,半响才道:“姐姐这般急切,却要这小子如何回话?”
惠娘这才省得,便对那小厮道:“你只管一件件说来就是!”
小厮忙笑道:“老爹不曾伤得哪里,小的也不曾细看,只是见到老爹,心里欢喜不过。”
蕊娘笑道:“这些小子只顾上前来讨赏钱,哪得那般仔细?”因由对惠娘道:“官人不时便要到了,你亲眼去瞧就是了。打发了这些小子才是正经。”
惠娘省得,便笑道:“各自去账房领二两银子,即是你老爹赏的就是。”
小厮们欢天喜地的去了。只留得惠娘、蕊娘并绿珠、绿钏、绿环几个丫头在前门里候着。一个个的盼望着那门前的街口。
那郑屠并武二自进了城门口,那满街的泼皮、破落户儿俱都在此候着,还有那李响立在前头。见了郑屠,忙上前叉手见礼。郑屠见了他,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一手挽住李响的臂膀道:“俺这几日出城,家中可有些大事?”
李响忙笑道:“渭城里,恁地谁不知哥哥大名?哪个敢过来惹是生非?却不知不耐烦性命?”
郑屠颔首道:“如此甚好。”因又看了李响一眼道:“俺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伙马队,直言要取俺的性命,却吃俺砍了正副头领,砍杀了他等三四十人,如今都散去了。首发想必是特意寻俺的不是。”
李响一愣,然后忙道:“哥哥,可知晓那些人等的身份?”
“这个却不知!虽是大宋人衣冠,却是西夏人模样,如此百十人步队,却敢在渭城外行凶,定然是有所备,有所图罢!”
李响心里一突,扯起面皮笑道:“哥哥说的在理。”
郑屠只点颔首,然后对李响道:“将这些泼皮都散了,俺今日之回府中报个平安,明日你做些安设,俺要请他们吃酒。”
李响应承了一声,忙于郑屠叉手而别。待见郑屠翻身上马,去得远了,不由后背冷汗涔涔。那郑屠在路途上砍杀西夏人之事,早有人报知了自己。想起原来在潘家酒宴请自己的两个尴尬人,不由心有余悸,当下不敢多想,忙忙的去遣散了那些闲汉泼皮们。
郑屠待转过了街口,即可见自家的府邸,远远便见到两个丫头在门口张望,却不是那绿钏并绿环两个么?正要大声招呼一声,却见那两个丫头倏地将小脑袋缩了回去,正自惊讶,又见那两丫头飞奔出了府中,朝着郑屠迎了过来。
郑屠翻身下马,朝着两个丫头走了过去,不由笑骂道:“却是作怪,见了你家老爹,如何便缩回了乌?现今又如何忙忙的跑出来?”
绿环倒放得开,只顾笑道:“先前见了老爹,自然是要先告知大娘与二娘知晓了,现今见了老爹,却是心里欢喜不过,自然要迎了上来。”
“作怪的小肉儿!”郑屠嘿然一笑,牵了马,与那武二一同进了府中,又对从账房里赶出来的厮役笑道:“你这厮,定然是又领了你家大娘的赏钱了,也不见你在门口候着,且去牵了马匹,好生照料着。”说罢,便将那马缰抛了过去。
厮役见了郑屠的马,果然高大雄伟,不由喝一声彩道:“好马!”说罢不敢怠慢,忙忙的牵了去,选用上好的草料照应不提。
正说话间,便见到惠娘并蕊娘、绿珠畴前厅迎了上来。武二见此,忙告了一声罪,叉手见过了大娘、二娘,又见过了绿珠姑娘,这才要告辞。
郑屠一把拖住他的手道:“也不要去了,今日便留在府中。明日俺着人就近旁寻个好的出处,你我好时时厮见较量。”
武二忙道:“不敢叫哥哥花钱。”
郑屠不悦,瞪着武二道:“你与俺乃是生死兄弟,如何便要说这些生分的话儿来?切莫再说,今日备个家宴,你我好生吃几盏。”
武二还要推辞,但见郑屠模样,不敢再说,便应允了。只是在这嫂嫂面前,有些拘谨。郑屠也不管,只扯着他一路进了前厅。
惠娘早已备好了酒菜,不多时,便流水一般的传了上来。俱是些大块肥肉、野味的兔子、又有那猪的心、甘、肠、肺等,满满一桌子。待安插完毕,惠娘等便回避后厅去了。这桌上便只得郑屠并武二两人。那武二这才铺开了怀,一筷子戳了最肥的一块,叉进嘴里大嚼起来。
一顿酒肉,因路上厮杀一番,饿得紧,那野店的酒食又入不得口,吃得不甚酣畅,因此那桌上酒肉,俱都一扫而光,两人也有七八分的醉意。郑屠自唤了小厮,服了武二,安设一个厢房歇了。自身便朝着内庭而来。
“官人。”惠娘已然起身相迎,绿珠亦起身相迎。独蕊娘只立起身儿,朝着郑屠福了一礼,眼眸儿流盼婉转,待见得郑屠将眼看顾过来,却轻轻将眼帘儿垂了下来,不敢多看一眼。
惠娘只顾拿手在郑屠脸上身上模索,半响才道:“唬死奴家了,那强人何等凶恶之人,偏生官人还要学那关云长一般单刀赴会,恁地叫人好不心焦。”
郑屠见了,只笑道:“却不是有武二么?俺这兄弟却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你等不曾见识的,再说俺好歹也是渭州城里有名的镇关西。如何便惧了几个强人?”
话虽如此,惠娘却还唠叨几句。郑屠又捏了一下绿珠的脸儿,摇头叹道:“俺不在这几日,脸儿却也瘦了些。”
绿珠羞赧,在大娘面前,却又欠好做出那等小儿女态,只将那脸儿涨得通红。憋闷着说不出话儿来,只是一颗心儿,在胸腔子内,只要从口里蹦出来一般,手脚也不知要放在哪里。
见绿珠这般模样,郑屠也不再调戏,便远远冲着立在面前,宛如绿池小荷一般,心中马上涌上那志摩诗句来:不堪凉风般的娇羞。心下便有些焦躁起来,只想上前一把捏住她白女敕春葱般的手指儿,好生的在手掌间蹂躏一番。
只是方上前一步,却又生生的止住了,只淡淡看了一眼,点颔首,便顾首对惠娘道:“这些时日也累了你等,不如早些安设了歇息。”
惠娘颔首称是,又叮咛绿珠道:“送你家老爹去歇了,先打些汤水洗浴,收拾的清爽了,才解乏呢!”
绿珠承诺了,忙忙的随着郑屠出了内庭,径望郑屠的院子赶过去,又安设好了浴桶,再去叮咛婆子烧水洗浴不提。
只说那蕊娘见郑屠失落臂而去,那薄弱的身子越发的站立不稳,微微晃动,那削瘦肩头,耸动起来,只拿了汗巾儿拭泪。只觉这满腔的期待喜悦,却抵不住一句话儿。
“妹妹莫要伤了身子。”惠娘忙劝解道。
“不过是命罢了!”
“甚么命不命,官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日久见人心,只怕你耐不得那番时候。”
“还说这些作甚,今生今世,不过是生为郑家人,死为郑家鬼罢了。”蕊娘刚刚止住了泪水,一脸倔强的对着惠娘道。
“也只得如此!”
一夜无话,郑屠自乘着酒意睡下,第二天清晨,又招呼武二吃了些酒肉,那武二刚刚告辞,郑屠直送到门口,刚刚要回身,便听得身后有人叫起来,回头一见,却是李响到了。
“哥哥,俺昨日回府,想起哥哥遇的事故,便将这几日城内担有嫌隙之人细细寻思了一番,却是有这么两个尴尬人,今日特来告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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