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梅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突然想起自己跑出来是所为何事。她本是摆足了架势想找采萦几人兴师问罪的,却不成想竟找错了地方看了一出活,此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霍春梅这脚便忍不住寻声而去。
“哎哟哟,几位好雅兴,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这里晒月亮啊?”
此时虽然已是快入了秋,但这些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仍是闷热无比,采萦几位宫女晚上吃完了饭,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摆了些干果梨桃,边吃边聊,以解一身的暑气。
霍春梅这充满挑衅的声音一炸开,采萦几人瞬间敛了笑容,只是待看得来人是霍春梅,却又恢复了镇定。
“奴婢等见过霍秀女。”
“哼,不敢当。”霍春梅冷眼扫过采萦几人,又扫了眼桌上的茶点,突然伸手掀翻了桌上的茶水,那套上好的景德镇茶具顷刻间便摔得粉碎。“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在这里过得舒坦,却让本小姐饿着肚皮苦等。”
青青几名小宫女吓得惊呼一声,独采萦一人对眼前的零乱视若无睹,见状只轻轻一笑,“霍秀女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怎么敢阴奉阳违,只是膳房的御厨当时正在为皇上准备宵夜,却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少来这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难道皇上一顿饭要吃到三更天吗?”。
“皇上的宵夜自是用不到三更,但御厨除了要准备皇上的御膳之外却还要准备太后的素斋,还有皇后娘娘的养颜舒润汤,荣贵妃娘娘的纤体药膳,除此之外还有李嫔娘娘,宋婕妤,汤贵人……”
“停!你是不是要把宫里所有的人都要同我讲一遍?”
采萦神态恭顺的回道:“自然不是,奴婢只是想让霍秀女您知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管是行动坐卧皆不能乱了规矩,荣贵妃娘娘虽然宠冠**,却仍然要排在皇后娘娘的后面,这便是规矩。”
霍春梅听罢只觉得一股无名业火直冲额际,可偏偏却又挑不出这采萦的错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等下去了?”
“奴婢等会尽快催促的。”采萦说着看了眼神色慌张的青青,“还不快去御膳房看看霍秀女的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是……”青青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走了。
采萦这番做作,霍春梅自是看得清楚,心里亦明白自己这是被眼前这个看似恭顺的奴婢欺负了。若是在霍家,她大可以发顿脾气,就算天塌下来自有赵氏替她顶着,可现在身处深宫,又有谁会管她的死活。
霍春梅越想越气,却也意识到若继续闹下去倒霉的最后还是她自己,因为在这**之内根本没有人会帮她。直到这时,她才体会到赵氏的用心良苦,为何要在进宫前百般拉拢寄月那个贱婢。霍春梅虽是胡搅蛮缠成性,却并不是傻子,想明白了一切,反而冷静了下来,“那你打算让本小姐等到什么时候?”
采萦微微一笑,“这奴婢可不敢保证,还请霍秀女先行回房,耐心等候。若是霍秀女实在饿了,奴婢这里还有些茶点,只是粗糙了些,不知道合不合霍秀女您的胃口。”
“不必了!”霍春梅闻言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采萦半晌,才冷冷道:“你真是好样的。”说完,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霍春梅走得远了,一直躲在附近的青青回到采萦身边,望着霍春梅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心的问道:“采萦姐,你得罪了霍秀女就不怕她以后报复吗?”。
“朽木不可雕也,凭她的姿色也想侍候皇上?我看她想熬到殿选都难。”采萦说着坐回座位,看着满地的狼藉,不悦的斥道:“人都走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一地收拾了。”
“是。”
采萦抓了把瓜子,边嗑着边监视青青几人打扫,却忽然发现了小祥似乎不在,“小祥那死丫头又跑到哪去了?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她出来?”
青青四下看了看,却也是一头雾水,“好像一入夜便不见了小祥的身影,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采萦闻言皱了皱眉,“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她回来我怎么整制她。”
采萦因着第一天便给了霍春梅一个下马威,心里自是暗暗得意,可霍春梅吃了这么个哑巴亏,心里却又是怨恨又是委屈。
“小贱人,你等着,本小姐早晚叫你尝尝我的厉害。”霍春梅恨恨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嘴里自是把采萦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可这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思念起远在永昌的娘亲赵氏来,眼眶一热,眼泪便涌了出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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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更敲响过三声,已是入夜三更了。
整个皇城只有城门处有星火点点,其他地方皆是黑压压的一片,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大雁皇宫延习前朝前殿后寝的模式。皇帝议事自然是在金銮殿,紧接金銮殿的便是皇帝的寝宫大业宫,大业宫两侧是未央宫跟荣庆宫,分别住着皇后跟荣贵妃,再往后是东西各六宫,是皇帝各妃嫔所住之所。
皇宫依太夜河而建,水流由东向西,中途经过太夜池,再流出皇宫。古人笃信风水之说,认为活水为源,死水为煞,所以宫中除水井之外,其他地方尽可能的都是引以太夜河之水,并让水流环环相接,生生不息,所有支流最后皆要汇于干流,再出宫而去的。
究竟这皇宫里太夜河的支流到底有多少条,估计只有当初修建皇宫的人才知道准确数目,而生活在皇宫里的人一般却对此从不关心。这种感觉说白了就是既熟悉又陌生,你说熟悉吧,却又不了解,若说陌生,却又是每天都模得着看得见的。
梁沐蝶静静的坐在树丛里,冷眼注视着夜色中那道忙碌的身影。她此时身处的这座宫殿建筑风格沉稳大气,肃穆凝重,大殿周围共立着八尊黄铜制成的钟斧之器,十六尊鬼面獠牙的怪兽镇守着四面八方,明显不同于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浮华虚妄。月色下,一条两三米宽的河水从宫前的汉白玉河道中缓缓流过。水流潺潺,反射出独属于夜晚的银光,就像一条玉带。在玉带中间,修着一个圆形的花圃,花圃里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花圃两端分别是一道汉白玉的回廊,直通向河岸边上的一座型似凉亭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篆字,却是看不清楚具体写的是什么。
“禄……”
站在梁沐蝶身边的小全子看着那个拿着铁锨在花圃里不停挖掘的人影,终是沉不住气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梁沐蝶制止了。
这时,花圃里的那道身影似乎挖的累了,把手里的铁锨扔在一旁,一坐在地上喘起粗气,“不可能啊,那地图里的阴影明明就是这座宫殿,亭子就是那座石碑,而井一定是这个花圃,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把声音再熟悉不过,梁沐蝶虽只听了不过几天,却断然不会听错。
“同公公,这夜深人静的您一个人在这里挖什么呢?用不用咱家也过去帮帮忙?”
“啊!”小同子做梦也没想到会听到梁沐蝶的声音,吓得惊呼一声,想逃却发现两条腿软的根本不听使唤了。“你,你……”
梁沐蝶唇边挂着冷笑,慢慢从树丛里走出来,平时看上去牲畜无害的圆脸此刻半隐在树影中竟带着几分阴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沐蝶轻轻整了整衣袖,缓步走到河边,“人道在这宫中凡事皆要少听少看,少说多做,主子吩咐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好,主子没吩咐的事情却要做得更好,而同公公你显然是后者,咱家说的对不对啊?”
小同子瘫坐在地上,闻言急忙点头,随即摇头,“是,不……”
“又是,又不是?咱家倒有些糊涂了。”梁沐蝶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眼四周,“咱家一直在庆州服侍大长公主,许多年从未曾来过这皇宫,咱家想请同公公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这里是……”
小同子怯怯的左顾右盼,拼命寻找月兑身之法,却猛听到梁沐蝶突地提高了音量,“说啊!”
“是,是奉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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