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梅的房间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当事人之外,就只有梁沐蝶、寄月、采萦、李东海、小祥跟雷若欣六个人。
听完梁沐蝶的分析之后,几个人皆沉默下来,因为这个可能若追究起来所有人都将有嫌疑。这储秀宫里一共一百零二位秀女,再加上司职的宫女太监少说也有个一百五十人,这若是一个一个查下去,别说一天,就是十天也不一定破得了案。
“禄总管,若是一天时间不够,便由我去求求徐嬷嬷再宽限几日吧。”寄月虽然对梁沐蝶很有信心,可这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叫她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梁沐蝶听罢却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不必,既然约定一天,那便一天,这世上凡事都会有破绽,无论做得如何天衣无缝,只要肯用心去挖就一定挖得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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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垂首站在纱幔前,透过纱幔隐约可以看到一道漫妙的身影正逗着笼子里的黄莺。
“本来一切顺利,可以一石二鸟除掉霍家姐妹,却没想到横空杀出个禄贵。”
帘后之人闻言轻笑出声,“算她们姐妹命不该绝,看来荣丽华气数未尽,既然如此那便留着她们吧。”
徐嬷嬷闻言微微一愣,“娘娘,难道放任霍家姐妹不管?她们可是荣贵妃的人。”
“荣丽华连大长公主的亲信都派了出来,想必是对此次选秀胜券在握,既然如此那便顺了荣丽华的意思,看看这对姐妹究竟有什么本领,能掀起什么风流。”
“老奴明白了。”徐嬷嬷显然不敢违逆此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应了声。“禄贵已同老奴约定一日内破案,不过老奴觉得他恐怕没这个本事。”
“有本事也好,没本事也罢,我们便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旁看戏,宫里的女人争的不过是皇上的那一点点宠爱,可我不一样,我要的东西是更实际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张扬的笑声从某宫殿的一隅传了出来,却又被高耸入云的宫殿阻隔,最后只剩下空洞的回响,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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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蝶负手慢慢往御膳房的方向走着。此时正是午膳时分,膳房外尽是些忙碌的身影,却是给各宫主子传膳的宫女太监。
若是她分析的没错,霍春梅的毒是在寄月前往御膳房之前下的,那便只能是随时接近御膳房却又不被发现的人。
梁沐蝶想着,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那些行色匆匆的宫人身上。
下毒的难道是储秀宫里的宫人?
这个念头一出,梁沐蝶的心思不由一动。确实,秀女间虽有争锋,但她们现在皆未参加殿选,能否留下亦是个未知之数,使计陷害或许有可能,但下此毒手却有点不太可能。而且草乌并不是寻常人能随便拿到的,必是要经过特殊的手段获得,那最有可能便是储秀宫有奴才在宫里某个人的指使下对霍春梅狠下杀招……
会是谁呢?
梁沐蝶凝神思索,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御膳房。
此时膳房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御厨们个个站在灶前挥汗如雨,锅铲翻飞,片刻之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被盛装上盘。
“动作都快着点,那是荣贵妃的九霄凤翔,别放错了。”御膳房的管事翎燕站在正中间指挥着宫女把炒好的菜按各宫摆好,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皇后那边摧着呢,别磨磨蹭蹭的。”
“翎燕姐,李妃娘娘那里少了一道青蒸蟹子,大厨们都忙着呢,怎么办啊?”一名小宫女汗水淋漓的跑过来,显然是慌了神儿。
翎燕闻言一皱眉,“你们怎么做事的?那道青蒸蟹子是李妃娘娘今儿午膳特意点的……我想起来,刚才我见宋大厨已经烧了这道菜,你去看看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是,我马上去看。”那小宫女说着转身跑开,片刻之后果然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盘清蒸蟹子,“翎燕姐,你记性真好,原来这菜是被错放到了苏贵人这里了。”
“你们做事总是胡里胡涂,苏贵人忌食海鲜,这若是送了过去,罪名可就大了。”
小宫女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反驳,忙端着菜灰溜溜的跑了。
“嘿,死丫头,跑的真快。”翎燕这边还没骂痛快,却见那小宫女已经没了人影,“没一个能叫我放心的。”
“翎燕姐姐是吗?”。
翎燕这厢正准备去忙其他事情,忽听有人叫自己,回身一看,却是一个笑容满面,身材略胖的小太监。
“你是?”
“在下禄贵。”
翎燕闻言露出恍然之色,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梁沐蝶半晌,“原来是禄总管,听说您被派到储秀宫去了,怎么有闲暇来我这御膳房啊?您莫不是看上我这差事了吧?”
梁沐蝶微微一笑,“难道翎燕姐姐没听说储秀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哟,禄总管您真是抬举我了,我这当奴婢的每天尽忙着替皇上娘娘们准备膳食,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您刚才肯定也看到了,我这手底下没一个能让我放心的人,都得眼睛不能转的盯死着,禄总管您说是不是呢?”
“咱家倒是看到翎燕姐姐记性特别好,却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早膳过后可有什么行色古怪之人来膳房呢?”
翎燕假意思索,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我们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替各宫的主子准备早膳,时辰一过了,自是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禄总管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偷懒。”
“自然不会,只是这秀女的膳食出了问题,若追究下去,御膳房恐怕亦月兑不了关系,咱家这也是替翎燕姐姐考虑。”
翎燕闻言脸一沉,冷冷道:“禄公公您莫不是抓不到下毒之人,便把罪名扣到我的头上来吧?要知道抓贼抓脏,捉奸在床,我翎燕虽不过是个小小管事,却也不是好欺之人。”
梁沐蝶淡淡的看了眼表情不悦的翎燕,丝毫未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不错,你说的没错,自古抓贼确是要拿脏,凡事都要讲求个证据确凿。不过翎燕姐姐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禁苑,主子是天,奴婢是泥。储秀宫中的秀女个个都有机会成为这宫里的主子,未来的主子被人在早膳里下了毒,此时仍然生死未明,昏迷不醒,先不说这问题是不是出在御膳房,咱家以为翎燕姐姐首先便要领了失职轻查之罪
“你——”
“翎燕姐姐莫要怪罪,咱家亦不过是实话实说。”
翎燕在宫里混迹多年,能搏到今天这个位置自是不易,亦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她心里本是没把眼前这禄贵当回事。即便他是荣贵妃的人,但却不知道荣贵妃对他又真正能倚仗几分,若是相安无事便也罢了,可他如今却踩到自己的头上来,翎燕自是不能轻忽。然而……翎燕转念一想,梁沐蝶方才那番话也确有几分道理。皇宫向来不是凡事都能求个是非曲直的地方,如今秀女中毒的事件暂时还压在这里,但不代表宫里的主子们永远不会知道,若是此事通了天,对于她这个膳房的管事确实诸多不利。
想通个中环节,翎燕这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翎燕刚才的话多有冒犯,希望禄总管您不要见怪,替翎燕指条明路。”
梁沐蝶见翎燕就犯,微微一笑,“咱家自然清楚此事与翎燕姐姐无关,只要翎燕姐姐回想一下今天储秀宫的早膳被送回膳房之后,可还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便可。”
这次翎燕不敢怠慢,仔细想了半天才道:“早膳过后膳房里便确实没什么事儿了,除了留下些人粗使宫女做些刷碗打扫的工作,其他人便都去休息了。”
“可我听说今天早上膳房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事说来也怪,平时确实不会这样。”翎燕说道:“禄总管您也应该看出来我就是个凡事都放不下心的性格,早膳过后我虽然想去休息,但之前却是有回膳房巡视过的。当时,那份早膳已经被送回来了,就是放在那边……”翎燕说着指了一个方向,继续道:“我也没有在意,一心想着惩治那些个偷懒的贱坯,于是便离开了膳房。”
“这么说翎燕姐姐没有见到可疑之人了?”
“当时没有,可禄总管您恐怕想不到,当我抓到那几个偷懒的贱坯时却是见到了谁?”
梁沐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是谁?”
“是储秀宫里的宫女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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