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未央宫中灯火通明,王倩儿盛装打扮坐在桌边不时的催促一旁的宫女青昭。
“你快去看看皇上怎么还没到?莫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奴婢这就去看。”青昭说完便要出去打探,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便听见宫外传来“皇上驾到”。
“娘娘,皇上来了。”
王倩儿惊喜万分,急忙起身,“快,快看看我哪里穿戴得不整齐?”
“是,娘娘。”
青昭急忙跑到王倩儿近前,蹲子替王倩儿整理衣着,与此同此萧祚在凌梅之的随同下迈步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萧祚淡淡一笑,把王倩儿扶了起来。
“皇后请起。”
王皇后许久未见过萧祚,自是笑颜如花的请萧祚坐到桌前,态度极是殷勤。
“皇上终日为国事忧烦,要保重龙体啊。”
萧祚轻轻拍了拍王倩儿的手,道:“皇后的心意朕明白,**之事繁杂琐碎,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自是责无旁怠,不过辛劳之余也莫忘了休息。”
王皇后听萧祚句句关心,心下一阵甜蜜,可敏感如她却也发现面前的男人对自己当真是兴趣缺缺,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心中难免苦涩。
“皇上,今日臣妾亲自下厨为皇上做了道您最喜欢吃的锦绣鸳鸯卷,您来尝尝。”王倩儿急于讨好萧祚,忙亲自执起筷子替他布菜。
萧祚尝了口,轻轻点了点头,“丝润滑腻,齿颊留香,皇后的手艺似乎精进了不少。”
“能亲自为自己的夫君洗手做羹汤,对每个当妻子的女人来说都是最幸福的时刻。”王倩儿含情脉脉的望了萧祚一眼,“只要皇上喜欢,倩儿会每天替皇上下厨的。”
萧祚闻言眸光一闪,轻轻放下了筷子。
王倩儿微微一愣,不知萧祚怎么了。“皇上,您若是不喜欢,倩儿还做了其他的菜,有千层芙蓉蟹,香笋炖……”
“皇后。”王皇后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祚沉声打断。
“皇上……”王皇后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心中不由忐忑起来。
萧祚沉吟片刻,一双深邃的黑眸冷冷投向神色略显慌乱的王倩儿。
“朕立你为后是觉得你可以母仪天下,统领**,让朕无后顾之忧,并不是希望你每日窝在膳房里,只烧些朕喜欢吃的小菜便可。内主宁静,外事才会顺遂,你身为皇后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王倩儿没想到自己对萧祚的一片心意竟只换来对方几句冰冷的指责,顿时心如刀绞,精心描纷过的俏脸亦随之惨白一片。
“皇上,臣妾虽是皇上的皇后,可也是皇上的妻子啊。”
“皇后只需做好份内之事便可。”
王倩儿只觉得胸口闷痛,两泉热泪不知不觉的已经涌上了眼眶,“皇上,难道臣妾就如此让你厌恶吗?臣妾爱皇上难道也有错吗?难道皇上心里就只有一个荣丽华,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吗?”。
“皇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祚仍然是面色淡然,却是看不出是否发怒。
王倩儿心中早积压了太多的苦涩,如今爆发出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从她进宫那日起她便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天底份最尊贵的男子,却也是她将执手一生的夫君,在王倩儿心中甚至还会为此窃喜不已,她的一颗芳心早在不知不觉间遗落在了这深宫之中,他便是他的天,可是……他的心呢?为什么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碰触到他的心,她真的好苦,真的好痛苦。
“请皇上明白的告诉臣妾,臣妾爱皇上真的有错吗?”。
萧祚凝神不语,沉寂的黑眸中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而他表现出的异常平静,却是让王倩儿更加伤心。
未央宫中除了王倩儿低低的饮泣声静得连掉根针亦听得见,没有人敢发出声响,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突然心痛难忍,眼看,眼看着便要不行了。”
萧祚闻言一皱眉,立刻长身而起,“可有传御医?”
“已经派人去传了,可小人不敢隐瞒,便急忙禀报皇上知道。”
萧祚双眉皱得更深,立刻传旨道:“去荣庆宫。”
“摆驾荣庆宫。”
萧祚说走就走,片刻之后未央宫中便只剩下王倩儿显得凄凉的身影。
青昭见王皇后一句话也不说,只垂着头哭泣,忍不住上前轻轻唤了声,“皇后娘娘……”
“滚,都给我滚!”王倩儿突然站起来,那副狰狞的表情就像疯了似的。她不理身旁的青昭,挥手把桌上的盘碗打翻在地,随即开始拼命的扯下头上的发饰摔在地上,扯散了精心梳理过的发髻,亦扯碎了身上的华服……
“女为悦己者荣,我王倩儿就算精心打扮,却又有何人来看?荣丽华,荣丽华!我跟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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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祚走出未央宫,身后凌梅之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皇上,贵妃娘娘身体抱恙,梅之这便命人准备辇驾……”
凌梅之话还未说完,却见前方本走的很快的萧祚突然慢了下来。
“不必,贵妃自有御医诊治,就算朕去了也不会开方治病。”
凌梅之立刻心领神会,只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半空中月色皎洁,就像一颗散发出柔光的夜明珠,已入秋的夜晚一扫酷夏的闷热,徐徐的晚风中带着此许的凉意,直叫人心旷神怡。
萧祚似乎心情不错,竟反背着双手在宫中悠闲的散起步来。
忽然,随着夜风悠悠飘来一阵琴声,曲调婉转悠扬,若隐若现,激昂处如珍珠落盘,缠绵时又如杜鹃泣血,叫闻者心中百转千回,回神时却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萧祚被琴声吸引,不由自主的驻足聆听,直到琴声停了,才回身问凌梅之,“方才这琴声是从何处传来?”
“好像是储秀宫的方向。”
“储秀宫?”萧祚喃喃自语,“这琴音却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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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祚月下听琴,却不知在层层宫墙的另一侧梁沐蝶正缓缓将手指离开琴弦。
梁沐蝶独自坐在院中,双眸微闭,看似平静,却无人知道她的脑海中此刻却尤如翻江倒海一般。
晚饭时,她虽然极力安抚寄月凡事小心便可,但她却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下毒之人隐于幕后,不但心狠手辣,兼且张狂无忌,显然是有所倚仗。她的目标指向霍春梅跟寄月两人,这是为什么?
“禄总管,茶凉了,不如让小人替您换一壶?”
听到小全子的声音,梁沐蝶猛然睁开双眼。
“不必了。”
“是。”
小全子应了声,却没有立刻离开,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公公,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咱家在想为什么中毒的会是霍秀女?”
小全子闻言微微一愣,半晌才极不确定的不答反问,“公公,难道您不知道这霍家姐妹的来头?”
梁沐蝶诧异的看向小全子,显然他知道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此话怎讲?”
小全子直到这时才确定梁沐蝶是真不知道霍春梅是荣贵妃特别交待留下来的。
“公公,其实这件事在宫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您平时深居简出,所以不知道。其实,这霍氏姐妹是荣贵妃亲自留名的。”
“哦?荣贵妃亲自留的?”
“正是。我听说霍春梅徐嬷嬷本是不想留的,只不过是碍于贵妃娘娘的面子,另一位霍秀女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她们是姐妹,自然便算到了一起。”
梁沐蝶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害霍春梅跟寄月,如今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这么说宫里的人都以为霍家姐妹都是荣贵妃的人了?”
“公公说的没错。大家都觉得荣贵妃虽然专宠多年,但必竟有年华逝去的一天,所以便暗中扶植霍氏姐妹,以免被其他人夺了风光。”
梁沐蝶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暗笑。若是别人如此想倒也有情可缘,可这个理由在她看来却是不足取信的。估切不说霍春梅姿色如何,单她那副性子若是冲撞了皇上,即便是荣贵妃亦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凭荣贵妃的眼力,就算要扶植也不会选霍春梅。不过,宫里既然传开了,那便是有九成真,只是荣贵妃为何会偏偏选中霍春梅?这却是梁沐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想通了凶手陷害霍春梅跟寄月是冲着荣贵妃来的,梁沐蝶总算一解前惑,亦想起了跟徐嬷嬷的一日之约。
“小全子,我让你跟小同子四处寻找失踪的采萦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这人就跟平空消失了似的,我跟小同子派人撒下网找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果然做的干净利落。”梁沐蝶唇边露出冷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公公,我看这采萦八成是逃出宫了,否则怎么会找不着呢?”
梁沐蝶闻言瞥了小全子一眼,“你真这么想?”
小全子嘿嘿一笑,尴尬的抹了抹鼻子,“小人这也是为了公公着想,必竟这宫里有多少事是说得清道得明的?反正已查出了真凶,如此交差也便是了。”
“你到是懂得替咱家考虑。”
“小全子对公公一片忠心,公公的事自然便是小全子的事。”
梁沐蝶微微一笑,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全子一眼,却未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