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之原本紧紧盯着易辛的眼神,终于松了。
在那句“自我欺骗到让自己也深信不疑为止”出来的时候,顾远之终于相信,易辛是真的懂了。
那句“我懂”,不是在糊弄他茆。
那么,他也可以坦白地回答他,“没有,你没有任何破绽。”
易辛闻言,看向顾远之,面无表情。
顾远之继续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即便你毫无破绽,我也不会相信。”
顾远之说着,轻轻一笑,“换句话说,即便这是事实,我也不会相信。”他说着,深深地看进易辛的眼里,声音丝丝阴沉,“你说对了,就算亲手毁灭真相,我也一定要让所有的一切按照我的想法存在。”
顾远之说完,又一笑,云淡风轻,只是眼睛里,却全是睥睨天下的霸气和……杀气。
易辛微微眯着眸子,静静看这样的顾远之蚊。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远之沉吟,脸色看起来难得的认真,“从我第一眼见到新珩的那一刻起。”
顾远之看着易辛,“你不会知道,新珩和她,有多相似。”
易辛反问,“比DNA鉴定报告上的结果还要相似?”
顾远之听了,嘲讽一笑,“如果你要,我可以给你一份证明你和新珩是亲生兄妹的鉴定结果,你信吗?”
易辛脸色顿时一僵。
顾远之冷笑,“我年纪大了,很多时候不想再给自己找存在感,可我也万万容不得别人当我死了!”
“易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的那些花花肠子,阴阴心思,都收着点,不要再用来和我故弄玄虚。我要不要找回我顾家失散多年的骨肉,由我一人说了算,你……还不够资格来拦我!”
易辛脸色越沉,冷冷反诘,“真的只由你一人说了算吗?”
顾远之几不可察一窒。
“难道,你真的以为,新珩就一定会承认你?”易辛冷笑,“就算有我阻拦,你和她也见了许多次面了,即使是刚才,我到这里之前,你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她。但是,你却没有。”
易辛沉黑的眼睛紧紧看着顾远之,一字一字将对方的心思挑明,“你是在害怕,新珩会一口否认你。一旦否认了,你连再见她一眼的机会也将彻底失去。”
“所以,你即使心急,也只能假装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哄着她由着她。你有你的目的,你想慢慢地和她培养感情,逐渐深厚,让她不忍心再否定你,但是,你不要忘了,俞慎卿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你,到死都没有,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否定了。单就这一点,你以为,你需要努力多久,才能弥补得上?”
易辛盯着顾远之,毫不留情揭开他心中所有的软肋和缺陷,一字一字,毫无顾忌,全往对方心里最弱最软的地方攻击。
对顾远之这样的人,真假虚幻的招术,早就没有用了。
攻心,还是激将?顾远之自己就玩了几十年,个中老手,谁还能玩得过他?
他到这种境界,唯一能让他制肘的,只有事实。
事实也是分许多种的:他能改变的,不能改变的;无关紧要的,他在乎的。
而顾远之需要的是,他在乎的,并且无力改变的事实。
既然这样,那么,易辛不会手软。
既然已经看清,那么,易辛就一点一点剥开来,打上最亮的灯光,奉到他眼前,让他看个清清楚楚,不遗不漏。
顾远之怒,还是恨?
紧紧眯着如鹰隼的眸子,像是要用目光将易辛碎尸万段。
远远甚于怒和恨!
易辛这无疑是在赤/果/果地对他挑衅,而他,叱咤风云几十年,各方势力,暗地里动作不少,却也没有谁,敢这么激怒他。
心下狠意顿生,随着年龄的增大渐渐平缓的血液再度汹涌,顾远之盯着易辛,却忽然狠极一笑,“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有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向她解释你给她造出来的这个亲妈?你将她的身世玩弄于鼓掌,却独独把她一个人欺瞒得惨,你又要怎么补偿?”
易辛脸色一沉。
顾远之脸色冷厉。
两人都是气场强大的人,这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时间,连周遭空气都几乎凝结。
易辛回到车上的时候,新珩正抱着他的笔记本在玩挖金矿。
他坐上去,直接坐到她身边,就将她连人带本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看向屏幕,随口问,“怎么开机的?”
新珩被他打扰,心神不在,接连几次挖了个空,索性几下乱按。
Gameover了。
这才回头,看他,理直气壮,“用密码啊。”
易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哪里来的密码?”
“随便一试就试出来了。”她这话,还说得颇为扫兴。
他不信,微高了声,“一试?”
她坦荡地对着他点头,“真的只试了一次。”
他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她,不怀好意,忽然声线一沉,附在她耳边,问,“来,悄悄告诉我,怎么想到那里去的?是一直记着?”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不应该一直记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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