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斯城外,莱恩王国与猎鹰王国的战场。
鏖战数小时,这场百万规模的大战终于走到了尽头。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朵朵铅色的阴云,低垂在天边。云层中不时传来阵阵雷声。显然,一场夏日的暴雨即将到来。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短剑与弯刀撞击,尖锐的羽箭在空中飞舞,魔法的光芒照耀阴暗的天空,喊杀声动摇天地。
莱恩人与猎鹰人仍然在奋力搏杀。这一刻,什么亲人、爱人、财富、荣誉统统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杀死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刀光剑影、铁骑突袭,疯狂的怒骂、失去主人的战马悲鸣、利刃入体之声、刀剑碰撞之声连绵不绝,每分每秒都有成百上千的生命消逝。
这就是战场,视人命如草芥的战场。
“轰!”
低垂在天边的铅色阴云里猛然传出一声贯耳雷鸣。
“兹啦!”
一道雪亮的闪电陡然撕裂阴暗的天空,照亮血腥的战场。
“哗啦啦!”
阴暗的天空就仿佛裂开一道口子,密集的雨滴倾泻而下。
“呜!呜!呜!”
蓦地,伴着雪亮的电光和倾泻的大雨,一阵嘹亮激昂的号声响彻天地。
猎鹰人不由的转头望去。然后,他们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支军队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右翼。
在电光的照耀下,黑色的盔甲,暗红的血迹,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奋战中的猎鹰士兵不由的退后几步。
“有我无敌!”
那支军队猛然爆发出狂暴的呐喊,以山崩海啸之势冲向混乱的战场。然后,苦苦抵抗的猎鹰人崩溃了,战局旋即演变成单方面的溃逃与屠杀。夹杂着血腥味的风吹过战场,在越发阴暗的天空下吹得王旗猎猎飘扬。
“结束了吗?”
望着悬浮于天空中如神灵般耀眼的安逸,莱特眼中翻滚着不知是嫉妒还是敬佩,喃喃自语。
整整三小时,安逸就那么悬浮在天空中,既不后退,也不展现他身为传奇高手的雄姿。猎鹰王国的高手们不是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杀掉这个嚣张至极的家伙,但是不论是魔法还是冷箭都被一道时隐时现的薄薄光幕挡下。
从始至终,安逸都宛如神灵一般注视着脚下无数人类为了某个理由忘我搏杀。
然后,莱恩人士气大涨,猎鹰人心惊胆颤。即使莱特竭尽所能苦苦抵挡,也终究无法挽回猎鹰战败的命运。
莱特的心中一片苦涩。四十万大军,十五位传奇高手,竟然不敌二十六万敌军!
为什么?
是莱恩士兵实力强横?不,猎鹰士兵就算比莱恩士兵差些也差不了多少。那点个体实力上的优势无法抹掉十四万的数量劣势。
是莱恩人战术得当?不,莱恩人的战术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与他的成名之战相比,即没有夜袭,也没有夹击,更没有千里奔袭,只有实力与实力碰撞的正面交锋。
是因为那些怪物吗?不,不是。它们不过是一千个六阶法师。哪怕它们能以一敌百,也不能抹掉巨大的数量劣势。
那是什么?是他的仆从。
无坚不摧的金刚狼,力大无穷的石头人本·格林,还有那位奇异的老人和那位绿色的巨人,他们都是他的仆从。
每一个人都知道,“术士是最强的神选者”。术士强在哪里?这就是答案。这样的仆从任何一个都足以比拟十万大军,何况是四个!
“呵!”
莱特苦笑一声,看向安逸的目光已经慢慢变得黯淡,“原来我一直与六十万敌军战斗啊!”
唇角微微翘起,安逸说道,“莱特,看到了吗?”
莱特说道,“看到了。”
安逸问道,“有遗言吗?”
“有。”
莱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看破尘世的沧桑,“元素亲和力五级,精神力四级,猎鹰王储,神圣教廷教皇的教子。我原以为,法鲁思恩历十一世纪是属于我莱特·布伦达的时代。五岁时,我立下志向,我要建立第二个郁金香皇朝。为了这个目标,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张狂倨傲的纨绔子弟。我成功了。曼德斯那种老狐狸都被我骗过,收我做教子,成为我走上巅峰的垫脚石。神圣教廷、猎鹰王国,成为教皇冕下的那一刻我坚信我会建立一个更伟大的皇朝。然后,你出现了。”
莱特拔出腰间那柄造型华美的长剑,淡淡的说道,“我十八年隐忍,二十年谋划,却最终成就你的威名。亚历山大,你知道吗?现在我有些相信你是得到神灵宠爱的众神之子。”
莱特将长剑放在自己的颈脖左侧,“与亚历山大·罗兰身处同一个时代,是腓特烈·沙文的不幸,是玛瑟里顿·日冕的不幸,也是我莱特·布伦达的不幸。”
莱特猛然大喝,“神灵,何其不公!”
“噗!”
莱特猛然抽动长剑。随着一股血浪涌出,莱特的身躯缓缓倒下,无比的可怜,也无比的落寞。
“神灵吗?”
安逸从空中落下,站在莱特的身体前低语,“我会替你问候他们的。”
旋即,安逸弯下腰,将莱特握在右手的长剑拿起。
这是一柄造型华美的长剑,平滑的剑刃大约有一米长、两指宽,很薄,随意挥动一下嗡嗡作响。
剑刃与剑柄中间的护手很怪异,看上去像是一个少了一小半的圆圈,护手的两端正好与剑柄尾端持平。护手顶端伸出一个长约二十公分的金属套,大约五分之一剑刃镶嵌其中。
护手顶端镶有一枚圆形的红色宝石,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中有一朵满天星花时隐时现。
“优雅之剑,艾德莱德。”
安逸用这柄伪装的神器挽出几个漂亮的剑花,略带遗憾的说道,“可惜啊,能完全发挥这柄剑威力的人却是一个连神选者都不是的老人。”
“亚历克斯,”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安逸身边的谢里尔说道,“他自杀了?”
“是的。他的生命如烟花般绚烂,也如烟花般短暂。”
安逸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厚葬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