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靠谱 第七章 第一节 老浪漫

作者 : 于韩

想着任峰在伊非面前“恬不知耻”、“厚颜无耻”的样子,万正心里就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任峰的直接和阳光是专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当然也和他的西式成长背景不无关系。因为他年轻,所以可以厚脸皮,所以可以不怕失败,所以可以屡败屡战,所以可以不畏人言,年轻真好!万正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年龄有了些许自卑感。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底对于任峰确实有点儿羡慕嫉妒恨,羡慕他的青春,嫉妒他的敢为,恨他怎么偏偏就盯上伊非了呢?!现在伊非虽然对他待搭不理的,可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很难说。看任峰死缠烂打的架势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日久生情、金石为开的例子多着呢。那自己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当然不行,那不是他万正的行事风格!在任峰的刺激下,万正觉得自己必须动点儿真格的了!

杨冬和老杜的斗争暂时替伊非解了围。她也开始审视起自己和万正的关系来:我们到底算什么呢?自从那次玉器展上的相遇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朋友?伊非又时常能感觉到弥漫在他们中间的那种暧昧气氛。恋人?肯定不是!伊非在心里断然否认!怎么可能呢?那么悬殊的地位、年龄、背景,还有那么悬殊的经济差距。我可不想傍大款!既然这样,以后是不是应该注意和他保持距离呢?其实,伊非没有意识到,一直以来她和万正的关系都是由万正掌握着主动。每一次他约伊非出去,都是打着“鉴宝”的旗号,对于这一招伊非基本没有招架之力。在那些大师家、朋友家见到的稀世珍品每一件都令伊非叹为观止,觉得不虚此行。之后的吃饭、喝茶、聊天,万正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让他在伊非心里不断加分。

对于表白方式万正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个版本,可还是拿不准伊非到底吃哪一套,当众跪地肯定不行,从跟伊非的闲聊中他知道,伊非最怕这种让别的女人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把戏,如果被她晾在那儿这老脸还往哪儿搁啊。太随意了也不行,显得不够真诚;太严肃了可能也不行,本来我就老,别让她再觉出什么“代沟”来;太花哨也不行,于身份地位不符。哎,这岁数了还为这种事伤脑筋。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拉不下老脸骗不着小姑娘。

这天,万正还是故技重施——带着伊非欣赏了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购的一件古董和几样家传的宝贝。从朋友处出来已经不早了。

伊非边走边感慨地:“大款的朋友都是大款啊!”

万正:“说得我们跟一堆暴发户似的!”

伊非:“暴发户才没有这么丰厚的收藏呢!”

万正:“那倒是。就咱们刚才看的东西,有几件现在你有钱都买不来,要么是人家祖传的,要么是人家多少年以前就开始一点儿一点儿淘换来的,给多少钱都舍不得出让。”

伊非:“哎,象我们这种穷光蛋永远都觉得下手晚了,所以只能看着大款变成大大款!”

万正:“你说你到底是喜欢收藏啊还是喜欢用收藏挣钱啊?”

伊非想了想:“恩……喜欢收藏,在满足情趣的同时还能有种财富感,这种财富感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这就是收藏的魅力!”

万正:“诶,好象是这么回事,还挺有哲理!”

伊非:“我发现,在你的启发下,我时不常地能把一些潜意识里的模糊想法整理清晰,有时候还能上升点高度!”

万正:“那说明咱俩在心理上有种默契!”

“那不就是心有灵犀吗?!”伊非月兑口而出,说完马上有点不好意思。

万正:“我就是这意思!”

伊非没有接话,一瞬间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伊非:“我家里这儿不远,你不用送我了。”

“还早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不然我不去。”

“先告诉你就没劲了。”

“我这人没什么情趣,不喜欢惊喜。”

“谁说是惊喜了?也许是惊吓呢!”这其实是万正最担心的效果。

“那我就更不去了!我胆儿小。”

“不去也得去!”万正心说你不去我不白练了!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让伊非上了车。

车开了没有多久便缓缓停在了路边。伊非向车窗外望去,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银杏林!

白天喧闹的银杏林终于安静了,就连不远处的大路上也没有车辆经过。老天爷还真给作脸,大大的月亮分外皎洁,月色中的银杏林树影婆娑,满地的落叶反着银白的光亮,如梦似幻,别具风情。夜晚的静谧中,伊非仰头看着月光下缱倦的枝丫,脚步轻灵地走在落叶上,几缕头发随着脖子上的丝巾在微风中轻舞,深色的风衣月下已成了黑色,裹挟着她瘦弱的身体,此刻看去剪影般不甚真实,仿佛叶从中忽然飘落的翩翩树妖在夜巡她小小的乐园。看着这幅画面,走在后面的万正简直忘了自己的存在。

伊非弯腰捡起一片叶子,还没忘了吹吹上面的土,然后拿到鼻子底下嗅着:“太美了!我一直喜欢银杏阳光下金灿灿的样子,从没想过夜里它们也这么美。谢谢你!”伊非眼中闪着光看着万正谢得发自肺腑。

月光下伊非的眼神迷离媚惑,差点儿让万正忘了今晚的使命。看伊非一脸欣喜陶醉的样子,他搜肠刮肚想出的计谋似乎就要得逞,此时不*,更待何时。他孩子般心头小鹿乱撞,从兜里模出揣了几个小时的一朵玫瑰,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幸亏选在晚上表白,这蔫巴了的玫瑰还有胆量拿出来。”

“咚”的一声,万正跪在了伊非面前,落叶下竟是小石子,跪猛了,老膝生疼。万正一边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一边龇牙咧嘴地举起蔫巴玫瑰深情地看着伊非:“我爱你,伊非,做我的女朋友吧!”

正陶醉在美景中的伊非措不及防,半张着嘴看着面前的人和花楞住了。

万正正想进一步信誓旦旦,伊非突然一转身,张牙舞爪地撒丫子就跑,还喊着:“救命啊——”。

万正设想过一万种结果,可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又惊又恼地定在了地上。

正当万正不知所措之际,跑出了一段距离的伊非忽然躲在一棵树后慢慢地探出了头,柔声细气地冲着万正说道:“爱卿平身。”

万正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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