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一天是夜班,我们几个去的都必效早。晚上八点半上班,我们早早地七点钟就去了。一月中旬的南通温度还是很低的,忽北忽西的风刺得我们切骨入心,冷得叫人浑身不自在,这时我想起了家里的冬天与这是完全不同的,家里的冷吸是果肤之冷,并不让人觉得侵肤。
经过漫长的冷风洗礼后终于进厂了,进厂是要刷卡的,没有卡是进不了大门的。到了车间,我们十几个人站在车间里成一字行,等候着领导给我们安排工作,昏黄的灯光参和着各个角落的日光灯把整个车间照辉的一清二楚,也把我的眼睛刺痛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把我们带到整个车间转了一圈,之后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把我们暂时分到了缺少人手的地方。我们都对新的工作陌生,一些产品的要求和厂里的规章制度都一窍不通。
当夜我被一个比胡子拉茬的人带到一个机器旁,他用简短的普通话说,先把卫生做一下。说完他就走了。我看着这个比人更陌生的庞然大物,觉得做卫生很难,都是油汪汪,真是无处下手,只好拿着扫把在几个较脏的地面扫了几下,过了一会那人回来了,见我如此随意,就用手指了指南面空大的厂间说,从那里开始扫!说完甩了一下手走了,这家伙说话的样子像北京山顶洞人,特别是他的头型,真TMD的像。
不过这次要认真地扫了,扫了一会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同班工人在摆弄着机器,和他交谈了几句后才知道他也是才来的,是个河南人。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河南人,他的样子有点让我望而生畏。不过还好,他只摆弄了十几分钟就拿着工具走了。等了一会,山顶洞人来了,坐在机器旁摆弄起机器来了。我后来才知道这是注塑机,这家厂子主要生产手机按键,而我们属注塑,是整个部门的第一步,也是关键的第一步,以后的绝大部分为后段(电子厂的工种之一)。山顶洞人操作完机器后,手里拿着几片灰色的塑料产品说,看好了,你一会儿自己操作。
我听了惊了一下,忙说我是新来的。他瞪了我一眼说,新来的怎么了,新来的就不干活啊?我没有说话,仔细地看着他操作,机器的门关上之后,他按了一下“半自动”按钮,里面的模子就合起来了,约十秒钟,模子“哐铛”打开了,这时他迅速把门打开,用手接住产品,随而又把门关上,经过他这几个回合的操作,我稍稍明白了一点原理。他问我行不行?我点了点头,他把位置让给了我。我按着他刚才的操作试了一下,基本上还可以,只是慢了点。他看后点了点头就走了。
第一个夜班终于随着“哐铛”的开合模过去了,我的记忆是模糊懒惰的,回忆中总觉得夜里困得很。冷风不时地从门缝里钻进来,使自己欲睡无眠,而做的产品当然是一蹋糊涂了。白天回到住处人已是困得如死猪,饭也懒的吃,就睡去了。他们几个也是如此,抽了几口烟便无声地沉默着睡着了。当天醒来时看着窗外天微亮着,模糊的意识里惊了一悸,但随之又恢复了过来,我们上的是夜班。看了看表,才四点多钟,离上班还早,自己早无睡意,看着他们几仍呼呼睡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感。这时我的脑中晃过一个问题,自己身为学生时在宿舍是失眠的半夜歌唱,而那时的说不明的忧愁,无耻的闲暇,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是如此令人叹息和回味,独上高楼对照着现在的白日做梦,真是人生无常,事过境迁也许用在这时是最好的。
到了六点多钟他们陆续地醒来了,个个睁着眼缩在被窝里聊着天,多半聊些厂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