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的盯着崭新的候车厅看了一会儿,赵洪才离开,招了一辆出租车,车上和司机聊起家乡的变化,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一切还是老样子,除了围墙刷了一层新墙灰,其它都没什么变化,从马路到家里的这一段距离,都是泥巴路,不是很长,也就百米开外,路旁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灌木,甚至在一块乱草丛里,赵洪还眼尖的看到了一颗大大的南瓜,躺在那里,无人问津。如果是在城市里,南瓜早就被人拿走了,可在这里,就算是烂在地里,都不一定有人去注意。
邻居家种的竹子根根挺立,像是卫士一样,守护着两家人的屋子,可惜就是种的太少了,稀稀疏疏的,一阵热风吹来,细绿的竹子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真有那么点诗情画意。缓缓走到竹子跟前,摩挲着滑滑的竹身,上面有不少地方,都留下了童年的印记,什么“某某到此一游”“谁谁喜欢对方”等等,乱七八糟的划印,看起来很童趣。
站在房门前,抬手刚要敲门,一阵刺耳“汪汪”犬哮,突然在门后响起,连带着爪子刮过木门的声音响起。赵洪一愣,才想起母亲曾经提过,自家好像养了一条大黑狗。
“叫唤什么!”一阵清脆的女声,从院子里传来,“去去,一边去!”女声紧跟着来到门前,不过好像大黑狗不怎么听话,也跟着过来了。
“吱呀”一声,有些老旧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一张娇艳的脸蛋,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妹妹,赵洪不得不感叹女大十八变,前几年还是黄毛丫头的张小柔,一下变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没有了以前那种土气,白色短衫,把胸前高高隆起的双峰紧紧束缚,腰肢纤细,堪堪一握,是紧身的七分牛仔裤,脚下一双粉红色凉鞋,把十个胖嘟嘟的脚趾,露在外面,一张宜喜宜嗔的瓜子脸,眉毛黑天鹅一般弯曲着,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光滑水女敕。一阵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看着干净利索的自家妹子,赵洪真有些百味陈杂。
正在惊诧于家鸡变凤凰,小柔身后一阵带着威胁的低声嘶吼,打断了臆想。歪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皮毛光滑黑亮的大黑狗,在小柔身后虚张声势的对赵洪呲牙咧嘴。
小柔抬起细细的小腿,作势欲踢,黑狗一下收起獠牙,夹着尾巴,躲到一边去了,不过还是警惕的盯着赵洪,让赵洪不禁莞尔!
“哥!”甜甜的叫声,从小柔樱桃般的小嘴里吐出,让赵洪浑身麻了一下。
“真是认不出来了,走在大街上,都不敢认你了!”赵洪大手按在小柔的头上,狠狠揉搓了一把。
“讨厌,哥你总是这样,老是弄乱我的头发”小柔没好气的白了赵洪一眼,仔细梳理起秀发,赵洪有些尴尬的模了模鼻子,此时不同以往,小柔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在这么随便好像真的不太好。
“走,快进去,爸妈知道你回来,都在屋里等你呢!”看着憔悴了很多的哥哥,小柔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是哥哥和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分手了,难过是哥哥现在的样子让自己很心疼。
被小柔软软的小手拉着,赵洪走进了家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院子里栽种的那颗枣树,上面的蚊蝇还是那么多,鸡笼里的几只母鸡,欢快的啄食着食槽里的玉米粒,旁边的公鸡则是金鸡独立的站在一边,脑袋低垂,不知在干什么。
一进屋里,一阵凉意扑面,让燥热的身体一下舒服了很多。原来是安了很久,都舍不得用的空调被打开了,屋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两把磨得光亮的太师椅,一张褪色了很多的硬木方桌,左面靠门的墙壁被一张大大的风景画占据,那张承载了自己很多童年记忆的大床,依然静静的,任劳任怨的被人使用着,碗柜上换了一块遮布,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是一张白色的,现在则是换成了一张黑白相间的遮布。
母亲张兰正在张罗着桌椅,摆放碗筷,看着母亲头上丝丝白发,赵洪鼻子酸酸的,心里一阵绞疼。
“妈!!”赵洪嘶哑着嗓子,声音有些颤抖。正在摆放碗筷的张兰,手里的筷子一哆嗦,掉在了地上,缓缓转身,张兰已是泪流满面,“洪子!!”张兰一激动,身体就摇晃起来,赵洪一看赶忙上去扶住母亲,“妈,你怎么了?”赵洪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母亲粗糙的手背上。
“哥,妈是想你想的,去年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思劳成疾,不让妈干重活,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小柔和赵洪一起搀扶住母亲,眼里的泪花不断闪现。
“啪”一声重重的耳光,赵洪用力之大,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巴掌印,“你干什么!”深吸几口气,感觉好些的张兰看着儿子那狠狠的一记耳光,心疼的责问道。
“儿子不孝,我”赵洪说不下去了,心里堵得慌。“可不能这样,可不能这样啊!!”母亲心疼抚模着已经微微肿起的脸颊,嘴里不断轻声道。“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让妈更难受吗?”小柔眼里闪着泪花,眼睛红红的冲赵洪轻吼道。
“这都是怎么了?吵吵什么?”一阵浑厚,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赵洪转身,看到一名正在端着饭菜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带着围裙,脚下穿着布鞋,一头精神的短发,脸上全是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好手,手掌粗大,厚厚老茧,此时正不怒自威的站在门口喝问。
“爸,我回来了!”看着父亲那微微有些岣嵝的脊背,赵洪感叹着岁月的无情,记得自己走之前,父亲还没有这样,生活的重担,压得这个坚强的男人,不得不弯下了挺直的脊背。
“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父亲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声音却有些颤,赵洪知道父亲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看母亲已经好些了,伸手接过了父亲手里的菜。
“是我自己打的,我对不起您二老,对不起这个家!”赵洪说着抬手就想再来一下,却被赵父有力的手臂一下抓住,手腕被父亲粗糙的大手抓着,上面老茧磨得手腕生疼,却比不过心里自责的万一。
“都像什么话,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你整什么幺蛾子!”父亲一把甩开赵洪手腕,转身走到一边,装着整理桌子,赵洪却看到父亲偷偷抹了几把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