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笑完之后,又聊了一会,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小胖子进入卧室,一下子就扑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洁白的被褥,舒服的床垫,趴在席梦思上还是比宿舍的小板床要舒服得多。
说到席梦思,小胖子又想到了席梦诗,不知道此刻她怎么样了,是否还在生他的气。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亏欠这个女孩儿一些东西。
还有那个铁哥们萧军,从此以后,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宿舍里,心里又该是何种滋味。
还有黄亦茹,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缘相见……
这一切的一切,即将要成为昨天,他要被迫迎接一个崭新的生活。虽然,曾经他对过去的生活有着太多太多的不满,太多的苦涩和,太多的无奈和无助,可是,一旦要与其割裂,内心深处,却莫名其妙地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一旦要诀别,却会忽然之间看清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
从此以后,会不会还有可以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啃鸡腿的好哥们?是否还有自己只有十块钱,还会借给室友五块让他吃泡面的朋友?是否还会有一个男生,可以为了一个女生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是否还会有一个嘴里骂着你死胖子,手里却提着开水瓶替你冲泡面?
直到此时,小胖子才发现自己最难以割舍的竟然会是萧军,而不是对他穷追不舍的席梦诗,也不是令他怦然心动的黄亦茹。
别误会,他和萧军之间绝对没有基情。
这才是真正的友情,嘴上骂着你,心里却在关心你,不曾对你说一句客套话,可句句都让你感觉那么的舒服和中听。
他本想着,毕业之后,他们这对贫苦兄弟可以并肩打拼。可是,一次偶然,他们的人生却从此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转折。此后的人生路线,注定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小胖子替萧军胆忧起来,他曾经答应过萧军帮他追回女朋友。而如今,他还没有兑现承诺,却对他不辞而别,他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
小胖子掏出手机,翻出萧军的手机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跟他告别一下。
可是,想到萧军在席梦诗家对他的不信任,小胖子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却是萧军打来的。
小胖子突然心中一酸,泪水竟然哗哗地流了出来。
想他小胖子,从六岁被爹妈逼着去上学哭了一次之后,至今还没有再哭过一次。那怕是看筷子兄弟的《老男孩儿》这样的重磅催泪影片,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以至于萧军骂他丢了泪腺,此生与泪无缘,注定是一个冷面绝情的家伙。
有那么一段时间,小胖子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了泪腺。
可是,此刻,他却因为一个还未接通的电话而泪水滂沱。
小胖子平复着心情,一时没敢接通萧军的电话。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军解释他突然退学的原因。真相,肯定是不能说,撒谎,又该怎么说?
手机突然安静下来,小胖子的心里却又空荡起来。
仿佛他错失了一次机会,一次向最好的哥们告别的机会。
泪水,再次在他脸上肆虐成灾。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萧军打来的。
这一次,小胖子又犹豫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军告别,他不想欺骗萧军。可是,他又不能告诉萧军真相,否则,萧军一定会以为小胖子疯了。萧军肯定会以为小胖子受到了刺激,承受不住现实中的种种挫折和打击,起点小说又看得多了,幻想自己有异术超能了。这丫的肯定会这么想的。
手机又哑了。
小胖子却更纠结了。
没过三秒,手机又响了,这次还是萧军。
我小胖彻底被萧军的锲而不舍给感动了,终于鼓足勇气想要接通电话了,手机却突然又哑了。
小胖子怔了一下,又懊恼地瘫软在床上。也许这次萧军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不想再听小胖子说话了。小胖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顾虑太多了。
既然是铁哥们,应该就是那种不需要任何理由都可以相信的朋友。可是,小胖子刚才的顾虑,却让他怀疑起自己对萧军的那份信任,是否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
过了两分钟,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本市的一个固定电话的陌生号码。
会是谁呢?大半夜的怎么会有陌生电话打来?
小胖子平复了一下情绪,犹疑着接通了电话,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喟!哪位?”
“你个死胖子,都快急死我了,我要是不换个公用电话,你丫的是不是就准备永远也不接我的电话了……”
小胖子心头一热,突然愣住了,这么熟悉的声音,能把“死胖子”三个子叫得如此有味道的人,除了萧军,再无他人可以做到。
小胖子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顿时又如决堤的灌水一般,疯狂地奔流而下……
“我在宿舍等了你大半夜,你丫的都没有回来,是不是打算抱着水泥姑娘睡在马路的大床上啊?还是你丫的有钱了,找个小妞开房去了?不管你去哪,你丫的好歹给我个电话啊?你知道……”
听着萧军边珠炮似的责怪,小胖子竟然感觉那么亲切,心里那个畅快淋漓,那叫一个舒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
见小胖子半天没有说话,萧军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认真地问道:“你丫的不会是真的生气了?我……哎,在席梦诗家里的时候,我其实是相信你是被陷害的。可是,你也知道,只是我一个人站出来替你说话也没多大用,而且,还会影响小敏对我的印象,我得假装站在她这边。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混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我萧军用人格担保,我绝对相信你是清白的……”
小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骂道:“你个混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早看出来你是相信我的……”
小胖子再也装不下去了。
“胖哥,回来!我知道你身上没钱,不可能舍得住旅馆。我一个人在宿舍也无聊,你回来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我……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哈哈哈……你个死胖子,这玩笑开得也太没水平了?不会是出门就遇上富婆收你做二爷了?要是有这么好的活儿,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我是认真的……我已经……退学了。”
“不可能,这玩笑开大了?”
“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萧军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退学?”
小胖子思忖片刻,回道:“我找到了另一条人生道路。我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要走这条路。具体原因,我……真的无法跟你说清楚。”
“没关第……如果这是你慎重的选择,哥们永远支持你!”
“谢谢!”
“谢个屁啊!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以后再也别跟我说这两个字了。”
“好!永远的好兄弟!”
…………
挂了电话,小胖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那份负担,终于完全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