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画顷刻间追上了楚浩,在走廊处最前面拦下了楚浩。
楚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今天陆如画的样子似是有些不一样。
浅青色的木簪子挽着青丝,长后面一个大坠子做了一个饰品的样子,白色荷叶袖子,淡然静雅的一袭白色长裙收拢着修长纤细的双脚,浅色的布鞋将金莲包裹,在这嫣红翡翠的场景中,尤其显眼。
这本不需要堆砌就美得一塌糊涂的人儿,一改从前的视觉效果,让楚浩经不住地就扯开嘴笑了起来,“你追我干什么。”
“回去。”陆如画被楚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后脚跟,冷冷地说。
“你不是让我走吗。”忽然觉得此刻的陆如画才是最女人的,以前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女人味。楚浩审视的目光和轻佻的笑容在陆如画看来如此的可恶,这个家伙接受自己的推荐不仅心安理得,现在更是连说话也没了半点顾忌。
“匠师已经在等你了!”陆如画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头一阵烦躁,她的自尊不会让她再低声下气。说完,便是朝着那偏厢走去,倒是不再多说了。
楚浩耸了耸肩,慢悠悠地滑着步子跟上。他知道不能将陆如画逼得太急,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表现已够奇怪了,又忍受成这般模样还没有怒,楚浩也不能太过分了。
跟着陆如画进了厢房,远处有滴水接水的竹竿,院子里倒是花团锦簇,清香芳华。走进了厢房之中,只见正中间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人,楚浩一看,心中顿时一怔。
陆如画开口道:“吴先生,这位便是给你说过的聂云。”
正上方坐在蒲团的上正是楚浩许久没有见到的吴琅!那个曾经为了师傅报仇,故此加入了紫云门的匠神宗的匠师!
还记得当初自己以剑老的身份出现,此人正是云天皇宫里的那位匠师,想不到过了十年的时间,他终于混到了六脉神山之上!
楚浩虽然心中涌起了一阵无法言语的感受,但表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这个须皆白,到现在老了一头的吴琅,皱纹都悄悄爬上了他的脸庞,一双握着茶盏的手上,也充满了皮肤的皱褶,岁月的痕迹。
不知为何,这个画面对楚浩的冲击感十分浓重,让他竟有些气喘,说不出该说的话来。身为匠神宗当年做出五品宝器的匠师弟子,吴琅忍辱负重,到现在依然保持着人阶三品的修为卧底在紫云门。就算他是一事无成毫无收获,但光是这份执着和信念,便足以打动楚浩了。
在从鎏天遗迹出来的时候,楚浩全然忘记了之前和匠神宗还有过的约定,也忘记了吴琅的这个人。可是现在看到,他油盐不进的心中,竟被微微划开了一圈的涟漪,如同水面上层荡的波纹,一溜烟的覆盖了整个心海。
以前他也觉得吴琅这个人很傻,很笨。明明什么计划都没有,连紫云门的山头都找不到便待了整整十五年。而现在他年纪快八十了吧,对于一个修为低下,只有炼器一道途径的吴琅来说,却实实在在的让楚浩体会到了肃然起敬的感觉。
痴!
有的人,就是执着着那个念头,痴缠着,像是疯狗一样的死死咬住,任人如何捶打,撕咬,怒骂,不会松口。
譬如吴琅。
“哦?”
吴琅这个时候才审视着楚浩,点了点头,淡淡道:“聂云的名头这一年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气灵根的持有,的确是紫云振兴之福。”
对于吴琅的赞叹,楚浩笑了笑,没有作答。而陆如画眼眉一挑,有些得意的味道,“聂云,这是吴琅,乃是门派中德高望重的匠师,为同门师兄弟做出了不少法器,就是现在很多长老手里使用的法器,都出自吴先生的手笔。”
楚浩这才道:“晚辈见过吴先生。”
从吴琅的眼神里,楚浩看到了几分敌意。那敌意并不明显,但对于楚浩这个后辈弟子,却是闪烁了几秒,才渐渐消失。接着,他又露出了那平淡孤傲的表情,毫无破绽。
对于吴琅的心思,楚浩也能够理解。如今整个紫云门上下,加上自己一共有四个稀有灵根的后辈,可谓是紫云门最强大的孕育期,只要开花结果,三大道门唯我独尊。这对于立志为师傅报仇,为匠神宗讨回一共公道的吴琅来说,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更何况受陆如画的邀约,还要亲自为这样的隐患炼制法器、。
时隔十二年时间,再次见到吴琅,楚浩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立场。
“聂云,我已经和吴先生说过了。”陆如画对楚浩道:“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需要什么样的法器,什么属性,什么类型的阵法。”
“我没有材料。”楚浩腆着脸,说道:“师姐也提供材料吗?”
陆如画忍着怒气,眼前这个家伙真的很会装模作样,既然自己都把他叫到这里来了,当然是有所准备的,难不成一个推荐就行了,也太小看天下的匠师了。
她哼了一声,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陆如画说一不二,材料自然包括在里面了,你只管说你的要求就好。”
楚浩点了点头,问吴琅:“四品法器吴先生会不会炼制?”
“吴先生还未达到人阶三品,就算是,聂云,以你的修为使用四品法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陆如画没好气地说道,脸上的冰霜也顷刻间变得恚怒起来。
“原来师姐是心疼材料啊。”楚浩兀自地说着,不等陆如画再次开口,便对吴琅笑道:“吴先生,是否五行法器,任何一种你都会炼制?”
“只要是三品的法器,材料充足,老朽有七成的把握。”吴琅做了这么久的三品炼器师,这点底气还是有的。他观楚浩和陆如画说话这般随意,心中也是有些诧异,毕竟陆如画在紫云门还是有着几分地位的,再加上陆家的身份,敢和她这般说话的人还真的不多。
就算是有,恐怕再见到她冷漠的样子,也开不了这个口。
想来这个聂云的新晋弟子,有些恃才傲物,不懂人情冷暖,才会这样无忌。
“我的想法有些特别。”楚浩微微一笑,接着看了陆如画一眼,见到她一幅侧耳倾听的模样,对吴琅开口道:“吴先生会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