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一番话,让围在周围的吴文德一干人等惊愕不已;艳艳姑娘他们是认识的,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一桩旧事了,马俊升将之沉塘之事,在座的几位都略知一二,但太守大人的事,轮不到他们来废话。&&
一来他是太守大人,面有个独揽大权的辅国大将军兼丞相王猛罩着;二来太守大人的小妾偷人,被家法处置倒也不违律例,在这个时代,小妾和丫鬟仆役一样都是私产,一般情况下可以自由处置;除非是蓄意杀害,有人再去举报,官府才来追究一二;像太守家的这档子事,人是杀了三四个,但是是按照家法处理的,别人也无话可说,那艳艳姑娘也无别的亲人,无人举报也就不了了之。
马文才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匪夷所思,厉鬼索命之事倒是听闻过,但是在这汝阳城中还是第一次听见,而且说这事的人是太守的儿子,他没有理由拿这件事来胡扯,一时间众人没了办法,最后还是一名老成持重的郡丞出了主意。
“这事还是等太守大人醒来在做定夺,若公子所言是真,太守大人躲过此劫那女鬼怎肯罢休,此孽障终归要除去,否则大人的安危何以保证;我等先各自寻访高人,做好准备,太守大人醒来后只要一发话,我等便可带人前去拿鬼。”
众人频频点头,看太守大人这架势,不到晚间就会醒来,到时候再做定夺;明日便是新年了,摊这么一档子事,众人都心中不快,忙里偷闲的回家忙活准备新年事宜,但是心里总是挂着个铁坨坨一般,沉甸甸的不舒服。
韩暮等人睡到日三杆才醒来,洗漱完毕后,有亲卫来汇报打探到的消息,韩暮听闻太守大人被救了回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可不能整死了他,他活着或许相安无事,他一死必然有司会立案侦查,那样的话自己这一拨人有可能牵扯其中,月兑身不得。
手下的亲卫办事越来越老练,昨日入住之时,韩暮见周围邻居冲着这宅子指指点点,心下疑惑不解,于是命亲卫扮作寻常百姓三言两语便套出来这座宅院的往事;昨夜扮鬼吓人,用迷魂散迷倒马文才,后深夜飞刀送信,全是自己手下这十几名北府兵亲卫所为,难得的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韩暮暗自高兴,这批亲卫是袁岗亲自挑选出来,跟在韩暮身边护卫,袁岗的眼光依旧犀利,能从寻常农家子弟中识人,也算是一门本事;韩暮仅仅和他们说了一遍安排的要点和目的,他们便办的妥妥当当的,确实难能可贵。
太守大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兴师问罪了,看着情形不到年后是无法起床活动了,就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冻得硬梆梆的,会不会罗下个后遗症;万一脑子冻坏了,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调兵遣将将自己这几百人全部诛杀,那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了。
午饭后,韩暮正张罗着街买新衣、灯笼、红纸、香烛、黄纸等新年之物,这可是在外边过的第一个新年,韩暮想给大家有个家的的感觉,顺便也去街的酒楼订几十桌酒席,年夜饭自然是要和士兵们一起吃的。
意外的是谢玄带了一个人来到宅中,那人青衣小帽,一副仆从打扮低着头跟在谢玄身后来;等到他一抬头,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韩暮心里有谱,次自己告诫她不要想两全其美,既不得罪父亲又能和心人比翼双飞,祝英台作为一个历史的奇女子,这一点关关窍窍自然能想的明白;她若放弃爱情,她也不叫祝英台了。
当下微笑着问道:“祝小姐大老远跑来,可是想通了,想清楚了?”
祝英台低低的道:“求韩兄成全,小女子非梁山伯不嫁。”
韩暮呵呵笑道:“梁山伯我已见过,他正为你魂牵梦绕,估计不久于人世了,你还是忘了他,我也无可奈何呀。”
祝英台大惊,呆立半晌,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忽然福了一福转身便往外走;韩暮察言观色知道她已是万念俱灰,于是道:“祝小姐留步!”
祝英台站住身子,肩头不住的耸动,抽泣不休;韩暮叹了口气道:“祝小姐此去意欲何为?”
祝英台止住悲声转身一字一句的坚定的道:“我只待梁兄死讯一至,便三尺红绫了此一生,生不能相随,死亦要相依,多谢韩兄为我们费心了。”说罢又要离去。
韩暮再次叫住她,沉吟道:“祝小姐当真不怕死?愿和那梁山伯生死相依?”
祝英台游目四顾,忽然奔到案几边抓起一把剪刀来,握在手中。
韩暮惊道:“不可!梁山伯未死,你可不要乱来。”
祝英台也不答话,挥动剪刀轻轻一绞,一缕青丝飘飘落下,祝英台将那断发拿在手中,表情坚定的道:“我祝英台和梁山伯之情天日可鉴,我欲随梁兄而去,如违此誓便如此发。”
韩暮心中感动,这世间原来真的有坚贞不渝,生死与共的爱情,这个时代虽然是个混乱不堪,暴力横行的时代,但是在人的某些情感方面,却比二十一世纪来的更为真切自然,二十一世纪虽物质丰富科技发达,但是人的情感道德甚至已经沦丧到底线不保,韩暮深深的为之感动不已。
“既如此,我便成全你”韩暮慢慢的道:“你既然真心爱他,死后必会在一起;本人有一样本事,便是可教死后相爱的两人魂魄相依,永不分离,你若信我便照我说的做;我估模着梁山伯这几日便会不治身亡,到时候你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便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祝英台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暮,韩暮表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再一想自己和这韩大人无冤无仇,他若想害自己,那日在祝家便不会放过爹爹了,凭他的本事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要大费周章。
韩暮看出她心中的稍许疑惑,也不逼迫她,只是如神棍般的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者我也没办法,你们阴阳相隔,抑或是相伴相依关我什么事,你走。”
祝英台心道:“反正梁兄一死,我也不会独活,便信他又有何妨,当下打定了主意,盈盈跪倒在地,朝韩暮磕了三个头,起身踽踽而去。
韩暮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躯消失在街角,心中不胜唏嘘。
下午,韩暮带着两位夫人和众亲卫租了三辆牛车街购物。
这伙人一出手,汝阳城可就炸了锅了;他们先是杀到城中最大的酒楼《五香斋》定了足足七十桌酒席,每桌按照两千大钱的标准来制作,光着一项就叫汝阳城的百姓瞠目结舌了;两千钱这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这晋国来的人难道全是棒槌?跑到这里来送钱来了。
五香斋的大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他偷偷算了笔帐,这一笔下来他足足要赚十万大钱,这可是《五香斋》三个月的赚头啊,然而七十桌酒席他接是接下来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全部供应,狂喜之余又多了许多幸福的烦恼。
但商家的精明之处在于,你永远别想难倒他们,最后《五香斋》掌柜的找了平日里是冤家对手的《妙味楼》联手吃下这笔订单;当然《妙味楼》得到的一半份额的价格仅仅是一千大钱一桌的报价,《妙味楼》掌柜虽知道大头在《五香斋》但是年节里能得到这么一大笔的订单,而且算算也要赚将近两万钱,也是凭空飞来的一笔横财,所以欣然接受。
韩暮他们可不管别人怎么算计,他们棒槌的名声很快再次得到证实;这伙人又杀到成衣街,不问价钱,不管质地,所有棉质的手套、围巾、帽子、棉鞋等物被一扫而空,众商家只是见到那两位美如天仙的夫人,小嘴里吐出一个字:“买!”立马十几名随从如狼似虎的出没于各家商铺,将这些东西全部搬牛车。
这是两位韩夫人为六百士兵准备的新年礼物,离井背乡的着实不易,韩暮虽看着肉疼,但他也不是个吝啬的主儿,千金难博美人一笑,何况自家的两位夫人呢。
于是汝阳城里商家们纷纷派出说客前来推销自家的年货,都想从这帮棒槌身分一杯羹,但这帮人视而不见,只是一窝蜂的从成衣街又杀到了西城的小吃街搬了大包小包的美点、糖果;经过城隍庙时又抢东西般的抢购了香烛,红纸,首饰,灯笼等物,直到三辆牛车堆得跟小山似的这才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声中打道回府。
那些商家们得到好处的自然喜笑颜开,没占到便宜的冲着他们的背影留下一地的“棒槌”声……
这一下午,众人狂花三十万钱,购物之疯狂令人发指,价格之高昂令人侧目,动作之迅速令人眼花,花费之巨大令人肉疼;直到回到宅中,张彤云和苏红菱还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嘴巴不停的描述着那些被惊呆了的汝阳百姓的表情,高兴不已。
唯韩暮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心中盘算着,这一次最少多花了十万冤枉钱,两个丫头又要当家作主,又不肯还价,活月兑月兑的败家子作风,韩暮只能大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