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将拂尘收入袖口内，伸手轻轻抚模着那一团巨大白色光球，沉声道：“所谓泉涌，就是本源在长期对抗中，某些地方消耗薄弱，在黑色本源冲击当中容易破裂。**(）唯一抵抗的办法就是修复薄弱地方，但是修复的材料只能从本源孕育而生的生物当中提炼抽取。可是普通生物所包含的本源能量太少太少了，一个薄弱位置的修复就需要数兆亿普通生物。而我们整个宇宙看起来生命体众多，可是也折腾不起如此的消耗。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靠这些实力卓绝的顶级仙人。”
“你……”陆压身上散发的白色火苗剧烈晃动起来，他指着鸿钧颤声道，“你杀了他们？”
鸿钧抬头静静看向陆压，突然秦明陆压眼前的情景犹如池塘被投入一颗石子，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一道道虚影凭空出现，虽然看不清这些虚影的容貌，但是从他们的动作可以判断出，有的疯狂咆哮，有的愤怒挥舞着手臂，更多的是原地转圈，喃喃低语着什么，甚至更有蹲在地上抱头大哭的。但是无论有什么反应，这些虚影最终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光球前，然后化作一道道白色光华融入了本源内。
“叮当”一声脆响，秦明手一松，指缝中的棋子跌落在棋盘上。陆压更是张大了嘴巴：“老头子，你施了什么妖术，竟然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己去送死了。”
鸿钧收起幻术，幽幽低声道：“老道我就是将实情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罢了。虽然他们都有过犹豫，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大义。他们的牺牲为了天下苍生，他们将永远活在广大苍生的心中……”
“狗屁！”陆压冷冷道，“什么大义，什么苍生，全都是狗屁。老头子，何必说的这么虚伪，不就是忽悠别人去送死嘛。假如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你为何不舍身求荣啊？”
“放心，老二，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应验的。”鸿钧苦笑一声，“假如老道我推测的不错，老道我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陆压语气微微一滞，原本高昂尖锐的音调急速的低落下来：“老头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明看着鸿钧那犹如千年古潭水一般，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心念突然一动，沉声问道：“道祖，最开始您只是想把我留在这里，并没有打算留下陆压道君。很显然，这些话，您只是打算告诉我一人的，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鸿钧长长的白色眉毛微微动了动，瞥向秦明道：“因为老二还没有到知道真相的时候，这次只是秦明你的选择。”
陆压身上的火苗胡乱晃荡起来，就跟狂风中的芦苇荡一般。他疑惑的看着鸿钧，过了片刻，他忽然大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老头儿，什么选择？难道轮到秦明这小子了？得了，五方天帝，如来耶和华，这些大佬哪一个不必秦明强悍百倍，就算有人走后门你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
鸿钧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些人都没用的，因为他们都是三妹的人。你明白吗？这些人力量的本质，已经转变为了黑色。选择了他们，只会将情况恶化。没错，本来这一切还轮不到秦明，可惜三妹将我的下一个选择给杀死了。”
“太上老君！”秦明喃喃低语了一句。
鸿钧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凭着李耳的道行，再坚持数百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
陆压咬牙切齿道：“老头儿，你故意留下老君，难道就是为了像养猪一样养肥他，然后在关键时刻宰了他？”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冷血！”鸿钧猛然咆哮起来，可怕的气息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喷射而出，直接就将陆压死死压在地面上，好像压成了一张薄薄的葱花油饼。“该死的，老二，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盘古女娲二位大神牺牲了自己生命，才堵住了三妹撕裂出来的空间裂缝，才保护了这整个宇宙的所有生命，老道我不能辜负他们。我只能一个又一个，将我的徒弟，我的徒子徒孙，送上不归路，这才保证了你们所有人存活到现在。不然又怎样？放弃抵抗，眼睁睁看着所有生命烟消云散，眼睁睁看着盘古女娲二位大神创造的世界就此走到尽头？”
鸿钧身上气息渐渐收敛下来，他有些无力的低下声音道：“不，我不能放弃这一切。那怕知道前途渺茫，老道我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三妹杀了李耳，目的就是为了要借我的手杀了你们二人。可是令人沮丧的是什么吗？那时我知道她的目的，却不得不按照她所布置的路线走。”
陆压被压扁的身躯慢慢膨胀起来，最终恢复了原样。他一脸惊愕的看着鸿钧，在他和鸿钧相处这么多年中，他从未见过鸿钧如此的失态。很显然鸿钧所背负的压力，绝对不是他所能想像。他深深吸了口气，苦涩道：“可是秦明与老君的实力相差何止千百倍，你就算选择了他也根本无济于事。”
鸿钧摇了摇头道：“老二，你还不明白。这和实力高深没有关系，重要的是看个人所包含的本源多少。后天修炼者只能通过自己修炼，才能转化吸收更多的本源之力。但是秦明不同，他是你肉身所化，本身不用修炼就包含着极多的本源之力。当然了，此时的他由于本身实力的局限，领悟的本源之力无法和李耳相提并论，但是也足以支撑数十年。”
“只能数十年么？”秦明脸色凝重道，“那么数十年之后呢？”
鸿钧看向陆压，忽然苦涩笑了笑：“放心，老二，我还需要留着你克制三妹。秦明之后，就轮到老道我了。或许是老道我自夸，但是靠我的话至少还能坚持几千年。”
“那么几千年之后呢？”秦明追问道，“早晚愿意为这个世界而牺牲的人会死光，而在那之后呢？”
鸿钧摇了摇头：“之后就不归我们所操心了。”
秦明冷笑道：“我就不信九天玄女她没有任何后续措施，很明显她也不想让这个世界落入黑色本源手中，假如我们什么不干，你说她会怎么做？”
“她或许有后续措施，也或许没有，总之老道我不能冒任何风险。”鸿钧看向秦明，“抱歉了，秦明小友。天意如此，奈之若何……”
秦明眯起眼睛，点头道：“我明白了，在道祖的眼中。这个世界被谁统治都无所谓，您最关心的，只是保护这个世界的根本所在。小子不如你，惭愧惭愧。”
“靠！”陆压一拍棋盘，“自己辛辛苦苦保护的一切，最后全部都是替他人做衣裳。老头子，我该说你太高尚了，还是太圣母呢？”
鸿钧根本就不看陆压，静静看着秦明：“我知道这很难选择，秦明小友。可是没有办法，在万千众生的安危面前，我们只能选择大义……”
“不必说了。”秦明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心爱的人都死光了，而仇人却是连道祖你都无法对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哼，生意何苦死亦何哀，接下来，您老就看着办。”
鸿钧点了点头，陆压则是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明道：“臭小子，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
秦明苦涩一笑，对陆压点头道：“道君，多谢您，以后您多多保重了。”
“不，我不同意……”话音未落，鸿钧轻轻一挥衣袖，陆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鸿钧示意秦明站在光团前，低声道：“秦明，你确定么？”
秦明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一股柔光就从光球内喷射出来，直接将他吞没了。
鸿钧看着秦明和以前所有人一样，化作点点精光消散，无声叹了口气，重新盘腿坐在棋盘前，伸手捻起一枚白棋子轻轻落在地盘上，低声道：“我们又要博弈数十年了！”
无声无息的，棋盘上多出了一枚黑色棋子！
***
秦明看着面前犹如水波一般荡漾的黑色波纹，皱眉道：“该死的，我又没死么？”
一声轻笑，只见黑色波纹嘎然停止，平整的就好似一面镜子。从镜子里映出秦明的影子，而这影子竟然对着秦明笑了笑道：“你就这么想死么？”
秦明盯着自己的影子，片刻之后他耸肩道：“千万不要告诉我，这里和武侠小说中似的，你就是那什么远古仙人，而我因祸得福，最终实力大增，然后回去将仇人切菜一般干掉了。靠，虽然说起来很带感，这是这情节未免太狗血了。”
影子笑起来：“有意思，在我以前碰到的对手当中，没有一个人想你一样这么多废话的。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秦明一扬眉：“什么地方？”
影子摊手道：“这是一面屏障，只要穿过这面屏障，你的世界就为我所用。本来这屏障已经很脆弱了，可惜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进来，利用自己的本源之力维持住这面屏障。不过可惜他们都不是的对手，最终活活耗死，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所释放的本源之力又会被我所吸收转化，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所以……”
“所以……”秦明抿了抿嘴唇，“假如我反抗，那么我会耗死。假如我不反抗，那么你会穿过屏障，最终我也是死。好极了，无论怎么样结局都是一样，那么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影子摇了摇头，一脸抱歉：“非常不好意思，只有这A和B两种选择，你选择哪一个？”
秦明笑眯眯道：“有没有我帮助你打碎这面该死的屏障，帮助你吞噬掉我们这个世界的选择？”
影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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