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陨铁……师傅还真奇怪……”云霄靠在水池边的石壁上,微闭着眼睛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陨铁,不知道能不能打点什么兵器出来……唔,还是打把厚背大刀合适,对付狼人最好不过……”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云霄睁开眼朝微微笑道:“这可是我家的园子,你这么乱跑也不怕人瞧见?”
徐秋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谁怕这个?被人瞧见了,我就说我走错地方了!或者说墨儿走丢了,我正找着!”
云霄无奈地笑笑:“你也不小了,你家老大也都快到成亲了年龄,怎么还这么长不大?”
徐秋找了快干净地方坐下来,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啊!快说说,有没有哪家的闺女可以当我儿媳的?”
云霄一怔,苦笑道:“说风就是雨啊,这不还要等几年嘛!”
徐秋撇撇嘴道:“先相着嘛!总比到时候被人挑剩下的强……”
“挑剩下的……”云霄无奈地摇摇头,“天底下好女孩儿多的是,门当户对不过只是对女婿来说的,对媳妇没这个话。”
徐秋疑惑道:“什么意思?”
云霄解释道:“你相儿媳,看你抱着什么心思。你想让你们家势力更大,当然是要强强联手,门当户对,可这样一来,夫妻两个将来没准要分庭抗礼;如果想要家里太平,还是娶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当儿媳最好。大户人家难免娇惯,有时候还要照顾到娘家的利益,将来有了什么事儿,你儿子却是教训不得,婆媳之间有了问题,你儿子更是难做;小户人家就不一样了嘛……”
徐秋恍然道:“我明白了!小家碧玉,也挺不错的嘛!”
云霄失声笑道:“我还以为,依着你的性子,起码得要找个将门虎女过来当儿媳呢,将来婆媳两个在家里舞刀弄枪……”
徐秋眼圈一红:“才不呢,我已经够命苦了……”
云霄心里一软,想要宽慰徐秋,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柳飞儿匆匆走了进来。徐秋一阵慌乱,连忙站起身,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飞儿看到里面的情形,脸色一顿,旋即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在这种地方居然只聊天?太老实了吧?”
徐秋大窘,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云霄讪讪道:“若是不聊天,不就正好被你抓住了么?”
柳飞儿却笑道:“你可是一丝不挂,难道被人看见就是好事了?”
徐秋无话可说,缓缓地往外退,柳飞儿一把拉住徐秋道:“别走,帮个忙,锦衣卫的老部下来了,等着拜谒呢!这家伙朝服穿起来忒麻烦,搭把手穿起来快一些。”
徐秋惶然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帮云霄擦拭穿衣。穿好衣服的云霄匆匆走了出去,两个女人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柳飞儿伸手在徐秋的上用力地掐了一把。
“哎呀!”徐秋吃痛,叫了出来。
柳飞儿眼睛一斜,半认真地笑道:“早看见你进来了!你偷了我的男人,我就不能报仇了?”
徐秋脸色一红,垂首不语。
柳飞儿淡淡笑笑,拉着徐秋的手低声道:“若不是看到你写的那些东西,我们还真不知道呢!你们两个早就有这么会事儿了吧?他不肯说也就罢了,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
“我……没有!”徐秋努力地摇摇头,否认道。
柳飞儿脸色变了变,强笑道:“当初你在战场上失陷之后,我们都以为你阵亡了,整理你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铁盒子,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物事,才让锦衣卫来开……”
“这个……我知道……”徐秋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飞儿看了徐秋一眼,继续道:“锦衣卫的人来之前,盒子都是我保管的,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难道你就不记得你当初都写的什么?有些东西就算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徐秋一怔,回忆了一会儿,脸色顿时发白:“我记起来了!我还写了他……”
“强暴你!是不是?”柳飞儿冷笑道,“这家伙这些事从来不曾瞒过我什么,你们从草原回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你们在草原定情的事儿,唯独强暴你这件事从未提起过,我之所以不问他,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必定事出有因,我相信他,绝不会对自己人做这种事情!现在我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强暴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徐秋支吾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我可以说,但是飞儿姐姐,你要保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就连他也不能知道!”
柳飞儿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保证!”
徐秋松了口气,幽幽说道:“那一次,是在八公山上……”
柳飞儿立刻张大了嘴巴:“这都多少年了!”
徐秋苦笑道:“就是这么多年了!救刘福通突围之后,他就受了重伤,我们在大雾里走错了方向,又回到了八公山,他重伤之后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原本我只想用冷水给他退烧,没想到……”
柳飞儿恍然,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那个时候他功力还不似现在这般精纯,多半是受伤之后真气走岔了……”
徐秋低头道:“墨儿也是他的儿子,我一直都没说起过……”
这一下轮到柳飞儿惊骇不已了:“天哪,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徐秋幽怨道:“能说么?”
柳飞儿默然,确实不能说,沉默了一会儿,柳飞儿徐徐开口道:“苦了你了……”握住徐秋的手,更紧了。
徐秋反而坦然了许多,微微笑道:“现在不也是挺好么?我可比你强多了,这辈子怎么说也有两个男人把我当作宝贝一般……”
柳飞儿笑嘻嘻地在徐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还献宝!”心中的疑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秦王具冠冕袍服伏于丹陛之下受醮戒,执事礼官引秦王从奉天殿左门入,入殿之后再次跪拜。这时,一色宫人端着肴馔果盘从秦王面前走过,教坊司奏乐,秦王挨个儿象征性地吃了些个代表着吉祥喜庆、子孙福泽的肴馔果品,继续跪在地上听老爹的唠叨。
唠叨的话无非就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大意是,你现在成人了,代表的就是皇家,去迎娶的时候千万别丢了你老子的脸,云云。秦王受命。等朱樉站起来的时候是两边的宦官扶起来的,揉揉膝盖,下去盥洗沐浴准备次日迎亲,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到了。而云霄府上则精心挑选了两个脾气柔和,长相略次于王敏儿的良家女作为陪嫁丫鬟前往秦王府,这一天晚上,要由这两个丫头结束秦王殿下的处男生涯,教导这位姑爷洞房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至于这两位丫头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秦王侧妃,这要看朱樉本人的意思还有朱元璋两口子的意思,都同意了才能去宗人府报备。
而云霄府上则在这一天就忙碌起来了,一个通宵过去,家祠和礼堂都已经布置完毕,云霄和柳飞儿则是早早起身,穿上朝服霞帔端坐在内堂等待王敏儿梳妆打扮。与此同时,结束了处男生涯的朱樉也到奉天殿伏阙领旨,跟着宋濂、陈迪、李希彦出宫迎亲。
王敏儿穿戴整齐之后,先去家祠祭告,然后便跪在云霄和柳飞儿面前听取出嫁之前的训诫,看着王敏儿的打扮,云霄估模着这丫头头顶上的凤冠加上金银首饰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心疼之下也不忍原本冗长的训话能简则简,交待个三两句就算大功告成。柳飞儿则拉起王敏儿细细地交待为人妻后应当注意的细节。
这时候,隐约的鞭炮声传来,一个丫鬟跑进内堂道:“禀侯爷夫人,秦王的迎亲仪仗已经到了街口。”
云霄沉着道:“中堂外帐幕开始准备吧,鼓乐也响起来。”转头再看王敏儿时,却看到王敏儿眼中已经贮满泪水。云霄叹息一声道:“丫头,可别哭……”
王敏儿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云霄,伏在云霄肩头痛哭起来:“父亲,敏儿舍不得你……”
云霄搂住王敏儿,轻轻地拍打着王敏儿的后背,柔声宽慰道:“无妨!无妨!又不是远嫁千里,时常能见着的……”
王敏儿兀自哭泣不止道:“敏儿不想嫁!不想嫁……女儿要天天见着父亲……”
云霄轻笑道:“都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这般小家子脾气?”说罢提高声音对所有人道:“都给我记住了,大小姐的房间谁都不准动!每日都需派人打扫,否则严惩!”底下人齐声应诺。
鞭炮声越来越近,丫头又跑进来道:“秦王殿下已经到了中堂,正在更衣受醮戒。”
云霄点点头,松开王敏儿道:“快盖上盖头,把眼泪擦干。”
一会儿功夫,一个少年在李希彦的带领下走进了内堂,众人齐齐行礼道:“拜见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