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芸迟疑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姐姐,你道她那日为什么要穿红的衣裤?原来那天竟是她的生辰!”
我大吃一惊:“什么?关美人的生辰是在七月十五?”
灵芸点点头说:“不错,兰馨打听了好几个人,说的都是一样呢。而且祭祖那日关美人早上还特特的叫她们宫女做了碗长寿面吃,可见是不错的。”
我犹有不信:“若是她生日是中元节,那进宫选秀的时候岂有不知道的,这后宫中,怎么能容这个日子出生的人进来呢?别说是选秀,就连选个宫女,只怕也要被钦天监查看过才能送进来呢!”
灵芸蹙眉道:“可不是么!我也曾想到这一层,去内务府查看过,那内务府登记的关美人的生辰却是七月十二。”
我说道:“若不是内务府记录有误,便定是关美人在入宫前篡改了户部名簿,但是私下里,仍是按正日子来过的。”
灵芸又说道:“妹妹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若是关美人蓄意改了生辰日子,怎么又敢在宫中祭祖之日穿红衣,吃长寿面呢?难道她不怕人知道么?”
我想了想,说道:“如今她正得宠,可能凡事不够检点,得意忘形,也是有的。另外这种大事,除非是她宫中的亲近之人,外人又怎么得知?若不是当日你恰巧压住了她衣角,咱们也不会起这样的疑心。况且……”
我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大,连户部、内务府等亦有失职之罪,又是谁敢说得的?”
灵芸满面愁容,说道:“姐姐说的是。”
我扶住她的手臂说道:“妹妹,这件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让他人知道了,否则,连你我都有知情不报的罪名。”
灵芸悚然道:“姐姐说的是。”
我叹了口气:“姐姐岂不知你一个人难过得紧?只是咱们姐妹四个,偏偏我们都是不争气的,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又怎么能帮得上你?只求你万事小心,记住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
灵芸凝重的点点头:“妹妹记下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灵芸便告辞出去,我想到她说起惜文的病,忍不住便想去瞧瞧。
去了秋英馆,只见惜文又消瘦了些,单薄的身子立在御制紫檀桌前认真的写字,更显得形销骨立,我看着不免心疼,上前不由分说拿了她手中的笔,说道:“妹妹病成这样,还只顾着写,多早晚写不成呢?偏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惜文见是我,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呛住了,直咳了半天,脸上渐渐生出淡淡的红晕。一旁的宫女忙拿过漱盂来,我轻抚着她后背,半晌她方住了咳。
她勉力笑了笑,说道:“我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
我说道:“胡说!你才多大的年纪,只要好好养着,什么病好不了呢?”
惜文不答,只是默默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散落纸张,微风渐起,将纸吹得飘离了桌面,我亦帮她拾捡,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娟秀无比,抄录的都是一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