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事情危急,他不会让我出府躲避,只是,难道他以为这样正大光明地进宫,便会显得心地无私,能让太后和南宫珏安心?
上官衡敢上书奏明梁王要谋反,不可能是空口无凭,或许,早已有了什么证据……
难道一切都是陷阱?懒
借德安太妃的病情来引诱梁王回安平城,然后……
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周围静悄悄的,到处都是压抑得令人几乎不能呼吸的沉默。素兰坐在窗下慢慢地绣着荷包,时不时抬头看看我。
渐渐天色已晚,我等得正十分心急,忽然房门一声轻响,苏秀推门进来。
我和素兰同时起身,我问道:“王爷回来了么?外面怎么样?”
苏秀面色沉重,抬头看了看我,说道:“奴婢在宫外头等了一天,没看见王爷出来。”
难道他被软禁了?
我心慌得扑通扑通直跳,素兰问道:“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苏秀为难地看了看我,似乎是不敢启齿。
我定了定神,沉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罢。”
苏秀低声说道:“奴婢今日看见西安门外车马往来,似乎许多官员都进了宫。”
看来情况不好,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此时的我,除了心急如焚地等着只言片语的消息,什么都做不了。虫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素兰劝道:“小姐别太担心,王爷素有贤名,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她那张亦是惊慌失措的脸,喃喃说道:“皇上和太后就是怕王爷的贤名,就是怕王爷民心所向,才一直这样的忌惮王爷。否则,王爷从不理政事,又没有兵权,他们何必还要这样陷害他!”
我悲愤交集,死死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长长的指甲已应声而断。
素兰惊呼道:“小姐,小姐的手流血了!”
苏秀急忙去找帕子和伤药,素兰小心地拿起我的手,细细地清理着,我却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似的,心里悲怆,泪水不由得滚滚而下。
过了两日,宫里却一直没有消息,梁王府也是毫无动静,我已顾不得别的,亲自出府去打听消息,只是却始终打听不到什么。
这一日起来,素兰说道:“小姐,奴婢想了几日,咱们在外头怎么也打听不着宫里的消息,不如让奴婢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往日相熟的宫女太监,若是能和素月姐姐搭上话,就容易得多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我急得糊涂了,竟没想起来,你快些去罢。”
苏秀也随着素兰出去,我在房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刚过了未时,忽然顾嬷嬷匆匆跑了过来,还没进院,便喊道:“小姐,官兵来了,小姐快些走!”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环视着房内,急忙去首饰盒里拿出那两条发带,紧紧捂在胸前,顾嬷嬷已进了房,不由分说地拉我向外奔去,我身不由已,只得跟着她身后,跌跌撞撞地向后门奔去。
我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官兵来了?”
顾嬷嬷跑得发鬓散乱,断断续续地说道:“王爷……咱们王爷可是冤屈死了!”
我心头猛地一紧,颤声问道:“王爷……王爷怎么了……”
顾嬷嬷却不再答话,只是低头拉着我跑,直到跑出了后门,我们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匀了匀气息,顾嬷嬷才说道:“小姐,此处不能久留,只怕王府一会儿就要被包围了。”
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月兑了她,追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
顾嬷嬷跪在地上,哭喊道:“皇上已经下了旨,王爷今日午时就要处斩了!”
茫茫的天空瞬间变得漆黑,兜头兜脑地向我直压了下来,我腿一软,靠着门框,身子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顾嬷嬷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我的耳边渐渐传来越来越响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不会的,南宫珏不会下这样的旨意,三郎不会死……
那日下的雪堆在后门旁,还没有化尽,我的手慢慢抓紧,冰凉生硬的雪块硌在手心里,是彻骨的冷,彻骨的寒。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极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姐,小姐!”
我循声缓缓回头,过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素兰和苏秀,我猛然抓住她们俩,急急地问道:“你们可见到素月了?消息是不是真的!?”
素兰和苏秀对视了一眼,含泪说道:“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有事……”
我死命地摇晃着她们,问道:“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们两人一边一个扶住我,像是谁也不愿意开口。
我的指甲深深嵌进她们的手,颤声说道:“难道……”
我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得心口紧紧地痛,让我无法呼吸。
素兰低声说道:“皇上已下了旨,这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脑海中瞬间轰轰作响,我站起身,竭尽全力挣月兑她们,踉跄着向街口奔去,素兰死死拦下我,我拼命挣扎着,口中哭喊道:“放手!难道连我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成吗!?”
苏秀跪在我脚下,抓住我的裙角,悲泣着说道:“小姐!小姐节哀!王爷……王爷已经归天了!”
我猛然一竦,竟不知不觉停下了挣扎,听见一个空空渺渺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来:“你……你说什么?”
素兰随着苏秀跪下,惨声道:“王爷归天了!”
身后响起顾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怔怔地立着,一时不能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