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年下,我与苏婕妤、陶静雪越发亲厚,往来甚密。赵晴蕊和岳才人亦时常往来华英宫。我除了日常请安,并不怎么出去,平日里只是与众妃嫔闲话家常,或刺绣或读书,安分度日。
这一日苏婕妤在华英宫和我合绣一幅牡丹屏风,苏婕妤看房中无人,便悄声向我说道:“娘娘可听说了?上官衡又上折子要请立后呢!”懒
我忙说道:“姐姐小声些,后宫内是不准谈政事的。”
苏婕妤说道:“不过是和娘娘两人说说罢了。娘娘说这次会立谁?”
我叹道:“姐姐也是伺候皇上的人,岂不知皇上心里一直记挂着孝文皇后呢?否则怎么会将皇后之位空了这么久?”
苏婕妤说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迟迟不肯立贤妃为后,难道当真是想让明淑媛做皇后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的心意,咱们这些做妃嫔的哪里能揣测得到呢!?”
苏婕妤不解道:“皇上若是想要贤妃为后,早就该给贤妃一个名分了。一直迟迟不肯立后,大概就是不肯让贤妃做皇后了。明淑媛是孝文皇后的表妹,又是当今朝廷重臣上官衡的女儿,应该是她做皇后罢?”
我心念微动,问道:“上官丞相向皇上奏请立明淑媛为后么?”
苏婕妤悄声说道:“可不是么!按理上官衡也该避避嫌疑才是,就这样大张旗鼓地上折子,若是皇上不肯,岂不是为难得很么?”虫
我低头将桃红的丝线穿过绣屏,说道:“虽说明淑媛现下协理后宫,照说立她为后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一直无所出……”
苏婕妤一惊,手上的针线立刻停了,她追问道:“娘娘时常和皇上在一起,难道皇上说过,想要立兰贵嫔为后?”
我装作没看见她的动作,不置可否地说道:“本宫刚才说,皇上的心意咱们都不好揣度的。”
苏婕妤的手上微微发抖,连声音也有些颤了,说道:“若是兰贵嫔当上皇后,咱们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永锡是皇长子,现下皇上年纪已过三旬,膝下只有着一个皇子,将来立为太子也说不准。若是太子不是嫡出……”
苏婕妤怔怔地听着,月兑口说道:“娘娘劝劝皇上罢,依兰贵嫔的性子,哪里做得了皇后?如今不过只比嫔妾高着一个品次,便凡事都要压着嫔妾一头,若是当真做了皇后,嫔妾就没有活路了!”
说着,苏婕妤竟呜咽起来,我急忙放下手上的针线,安慰道:“本宫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姐姐就这样多心起来。还没定下来的事呢!姐姐千万别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苏婕妤止住了哭,求助般地看着我,说道:“娘娘说现下可怎么办呢?”
我迟疑着说道:“姐姐听本宫一句劝,如今,也不得不防着些了……”
苏婕妤忧心忡忡,忽然起身向我直跪了下去,说道:“求娘娘指点!”
我忙扶起她来,说道:“姐姐何必这样客气?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苏婕妤含泪道:“娘娘何等聪慧?难道眼看着嫔妾被那人害死不成?”
我为难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从前姐姐和兰贵嫔那样亲密,兰贵嫔不会不顾念旧情的。”
苏婕妤说道:“娘娘宅心仁厚,自然凡事愿意往好处想。只是嫔妾这些年吃她的苦头还不够多么?若是再等下去,只怕这条命也要送在她手里了!”
说罢,苏婕妤哀哀恸哭,我看着她实在哭得可怜,只得说道:“姐姐说得也是,凡事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苏婕妤听了我说的话,急忙问道:“娘娘可有主意了?”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姐姐从前和兰贵嫔亲近,自然是熟悉她的贴身宫女的。”
苏婕妤说道:“嫔妾的宫女和她身边的宫女关系很好,嫔妾因为兰贵嫔的事情责罚过几次,还是禁不住她们互相来往。”
我淡淡地笑,说道:“既如此就好办了,本宫有个主意,兰贵嫔自从产下了永锡之后,身子常常生病,时常用药的,姐姐只需买通兰贵嫔的宫女,在药汤里加些补品就好了。”
苏婕妤脸色一变,颤声说道:“娘娘的意思是……杀了兰贵嫔?”
我嗔道:“瞧你说的,本宫难道是那样狠心的人?本宫只是想让她病得时间久一点罢了,这样即使做了皇后,她也没心情找姐姐的麻烦。”
苏婕妤咬住了嘴唇,似乎还有些不信,我索性说道:“姐姐只要加一点儿洋地黄就可以了,姐姐若是信不过本宫,大可以叫太医进来,问问洋地黄可会毒死人么?”
苏婕妤忙说:“娘娘恕罪,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只是……只是想起这些事便十分害怕。”
我说道:“本宫不过是想帮助姐姐罢了。否则本宫和兰贵嫔是一个位次的,何必要大费周章去做这种事?”
苏婕妤赔笑道:“娘娘在皇上面前是得宠的,嫔妾心里知道,娘娘都是为了嫔妾好。”
我这才笑起来,说道:“姐姐能领会本宫的心意,那就好了。”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苏婕妤起身告辞,我嘱咐了几句,送她出去了。
刚要转身回来,小平子上前说道:“启禀娘娘,皇上方才在柔仪殿用了拌鸡丝儿,现下大概要来华英宫这边了。”
我脸上现出笑容来,回头吩咐道:“苏秀,去把本宫前儿得的菊花拿出来泡茶。”
苏秀答应着,我笑盈盈地看着小平子说道:“你办得很好。回头得了空儿,也去告诉小顺子,他做事周到,本宫很承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