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将军,久闻菡萏行宫夜景天下第一,在下只是慕名而来,并无他意。”先生轻笑道。
“哪来的毛贼,胆敢如此放肆!看招!”秦大将军一跃而上向前扑来。
先生将我揽于身侧,单手接过一掌,这一掌下去将秦大将军逼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唐卿飞身上前一把扶住,“秦将军小心!”
“本将军无碍!”秦大将军推开唐卿兀自站稳,眯起双眼紧盯住了先生,抱拳道,“想不到天下间竟然有人能一掌击退我秦鸣鸿,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秦将军客气,在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先生拱手回道。
“既然阁下不肯透露,秦某也不以多欺少,请!”秦大将军一个大鹏展翅欲扑身上前,却被唐卿一把拉住。
“秦将军若不嫌弃,晚辈愿替将军和他一战。”唐卿说道。
“那就有劳唐少将。”沉默片刻,秦大将军终于点了头。
“请!”唐卿抱拳道。
明明是抓刺客怎么就变成比武了?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我并不愿见着这场争斗,一面是情谊无双的先生,一面是情同兄妹的唐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先生还了一礼,依旧一手搂我入怀,单手迎战。唐卿自幼拜了天山老人为师,尽得其师真传,这天山老人当年可是叱咤江湖的十大风云人物之一。虽然先生一掌击退了秦将军,但他毕竟还要背着我这大包袱,心里不由地担心起来。
“不要恋战,走!”我附在先生耳边轻说。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战得难舍难分,先生一面接招一面护我周全,底下一时密密麻麻围满了水泄不通,若是长此只守不攻,形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待靠近唐卿身侧之时,我低声轻喊,“糖糖!”
他身形显然停滞了一下,掌风一偏从我肩侧险险避过,惊疑闪烁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二人的速度慢了下来,招式也不似之前凶猛,我又趁机压低了嗓音说道,“糖糖,是我,小皮球。”
他大惊,互拆了几招之后向先生使了个眼色,先生微一点头,两人顿时虎虎生威,打得更加难分难解。
“弓箭手准备!”有人在底下发号施令,声音尖细绵长,缺了正常男子的浑厚。
“死太监!”心里暗骂。这弓箭一出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眼前的两人更是痴缠在了一起,一个纵身跃下了屋顶,底下众人纷纷四散开来,随即都蜂拥而上,但一见唐卿便又稍稍退后了几步,各各持刀拔剑欲伺机而上。
三五招之后,先生趁唐卿一个破绽飞身跃过高墙。
唐卿大喝,“大胆刺客,休想逃走!”随即紧追了过来。
两人一口气飞奔出好几里,见甩掉了后边的尾巴,方才松懈下来放慢了步伐。
前方不远处便是郾城城门,唐卿选了个隐蔽处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我松开先生,手心的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襟。
缓缓走至唐卿跟前,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化为了泪水倾泻而下。
他的眼里写满了震惊和疑惑,慢慢抬了手欲为我擦去眼泪,山风吹过,吹落了蒙脸的汗巾。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脸的难以置信和痛惜。我知道,自从我开口喊了那只有我俩才知的绰号,他便认出了我的身份。
半晌,他嘶哑着说道,“怎么回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拔了你红枣马的鬃毛?”我问道。
“嗯。”他点头。
“就是那日的深夜,我一觉醒来发现置身于一片白桦林中,有名杀手欲置我于死地,后来不知为何放了我,给我服下了‘国色天香’丢在了郾城的霍府后门,此后我就一直在霍府当丫鬟。”回忆铅般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
“国色天香?”他皱起了眉。
“嗯,一种易容丹,服下后我就成了现在的模样。”我解释道。
“曾听师傅提过这种丹药,出自离川宫邪医之手,如今邪医早已作古,原以为这种毒药早就失传,会是什么人呢?”他目光有些茫然,“听说邪医有一名嫡传弟子,现任草木堂堂主青莲,会否是她?”
“不是,这位青莲姑娘我和先生都见过,她还亲自为我开了药方暂时压住毒性。那名杀手看体格应该是名年轻男子。”我的目光飘向了先生。
“这位先生是?”顺着我的视线他注意到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先生。
“哦,这是天下第一琴师‘千里追音’,单名云语。”还以为他们见过呢,毕竟先生在宫里也有段时间,现在一想先生来时他正好去了天山老人那儿。
“久闻宫里来了位琴艺超卓的琴师,原来便是阁下,在下唐卿,见过云语……先生。”在说到云语之时他很明显地顿了下。
“你这小子别想歪了,人家不是初尝云雨的云雨,是言语的语啦!”就知道这小子和我初知他名字时一样,不愧是青梅竹马,哈哈!
他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又向先生行了个礼。
先生倒也大度,轻笑回礼,“早就听闻天景有位少年英雄,亦将亦侠,国之栋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好啦,都收起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吧。”我转身交代唐卿,“此事千万不可声张,天知地知你知就可以了。切记!”
“为什么?难道连皇上和皇后都不可说?”他不解地问。
“嗯,现在尚无任何证据,幕后之人隐藏甚深,其谋划甚为周密,敢对天景公主下手的身份定然高贵,白夏皇室必月兑不了干系,而天景这边也定有内贼。此事牵连甚广,若是让老爸老妈知道,恐怕会引起两国交战,到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若你信我,那就一切都听我的。”我正了脸色严肃地说。
“那你有何打算?”他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然是入宫了。”我说。
“入宫?不行!现在尚不知何人所为,贸然进宫太危险了!”他的态度和当初先生一模一样。
我苦笑,心知不费一番唇舌是说服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