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学校统一对高中生放月假。柳千秋趴在漆黑色的木桌上艰难的算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时，脊椎像是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迅速的疼开。墨绿色的2B铅笔沿着练习册的纸张轻轻的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在空气里，冰冷的，硬生的断掉了。懒
心情是在这一刻坏掉的，感觉内心被莫名的掏空了。眼睛生生的盯住断了的剩余部分铅笔，突兀的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华灯初上的街头，柳千秋站在天桥的走道上长长的舒一口气。以前也会经常来这种地方的，天桥常常是被人忽视和遗忘的地方。她想起宋蓦然总会在天桥上拥住她，不顾路人咤意的眼神，那么用力的和她拥抱。最要命的是，只要有男生宋蓦然留在身边就会觉得好温暖，但是，一旦离自己远去，手脚就会冰冷到麻木。
想着，柳千秋便搓了搓手，缩紧了脖子，紫色格子样式的围脖在风里瑟瑟摇戈。神情黯然的站在天桥上，忧伤就这样一直蔓延，从头到脚。
“姑娘”
柳千秋着实的吓了一跳，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转过头时不觉微微一愣。
“姑娘，要算命么？”
柳千秋握紧了手心，不等她开口，那人又说：“我看小姑娘你最近过得不是很好，知道为什么吗，呵呵。”
“为，为什么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立刻又缩回脑袋来。紧接着，柳千秋的目光便寸寸落在算命老先生的身上。因为太年老的缘故，身高大大的缩了一截，因此，远远看去，就像童话故事里七个小矮人似的。柳千秋又向后怯怯的退了一步，在灯光灰暗的天桥上，她看清了那张脸。冷漠，苍白，右眼蒙着一块敷料，洁白的。冷风从背面徐徐吹来，蒙在他右眼上的那块敷料一张一合的被风吹起，柳千秋看了一眼，却望见了他右眼的真实部分。虫
她想大叫一声，喉咙却像堵了异物，半天没能正常发出一个字。
那块敷料的下面，是一个空荡荡的黑洞，什么也没有，仿佛被人掏空了。露出一个黑生生的洞。
“姑娘。”
“姑娘。”
过了好久，柳千秋才听见算命先生的声音，嘴角僵持了下，扬起来，扯开一个空荡荡的笑容。
“姑娘，老朽为你算一卦可好？”
“额……好……好吧。”柳千秋倒吸了口凉气，这次说话的声音没有太多的颤抖，但是，周身却像被人泼了凉水，冷的出奇。
算命的老先生先是拉过柳千秋的手掌心，细细的观看了翻，既而是从脸到眉心。
“姑娘，明日午时你来这里，我告诉你答案。”
柳千秋还没有反映过来，不过，还是礼貌的朝他弯了弯腰。再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零钱。
让柳千秋觉得不解的是，算命的老先生并没有接过她递出去的钱。他罢了罢手，将脸转向凄凉的风里。
四
晚上有记者团的庆功宴，我在小天鹅火锅城等你。
柳千秋一回到家，就听见手机躺在床铺上振动。她缓慢的走过去，滑开手机，有一条消息，署名是宋蓦然。
学校的记者团有庆功宴。每年终结的时候都会聚集在一起，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男生阳光活跃。这中间也会有一两个在学校里特别扎眼的女孩，比如陈灿灿。
沿着思路一直前进，柳千秋似乎又记起来什么。
宋蓦然喜欢菊花茶，是的，宋蓦然就是喜欢菊花茶没错。
两个月前，学校里的通讯社有个聚会。柳千秋和宋蓦然就是在这个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宋蓦然特别怕辣，柳千秋记得自那次沾了辣椒后的宋默然嘴角长了两个特大的溃疡，左右各一。
偶然的一次相遇时，男生宋蓦然不知道聊什么样的话题，于是，十分笨拙的把嘴角咧开让柳千秋看。说，有这么大两个溃疡顶着，说话都好吃力呢。
柳千秋顿时就笑了。有的男孩成熟又带有幼稚孩童的冥顽心理，既懂事还会照顾别人。当时的宋蓦然就是这样的，高大，善良，清秀。
听说菊花茶有清火润肺的作用，于是，当天晚上，柳千秋花了半个钟头在锅里为宋蓦然熬菊花茶。认认真真，很有女孩子天生的细心和柔和。虽然第二天送给宋蓦然的是一瓶早已冰冷和失去原味的隔夜菊花茶，但是，放学的时候俨然被男生堵在教室门口。不顾一切，狠狠的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好喜欢菊花茶。”这句话月兑口而出的瞬间，柳千秋恍惚了下，怎么听都像是炽烈的望着她的眼说：“柳千秋，我好喜欢你呢。”
柳千秋想了很久，却怎么也不记得和宋蓦然交往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她只是记得，自己有宋蓦然这么一个不爱她的男朋友，像失去记忆般的模糊了很多过往。
晚上有记者团的庆功宴，我在小天鹅火锅城等你。
或许是宋蓦然担心柳千秋未收到短信，他又将刚才的消息重发了一遍，柳千秋望着手机上的字黯然发呆。
最终还是决定去。
赶到小天鹅火锅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了，柳千秋深深的抽了口气，眼睛望着火锅城楼上的明亮的灯光，给了宋蓦然闪了个电话便坐在楼下的凉椅上，摇晃着小腿。过了许久，手机依旧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消息接收报告。柳千秋又望了一眼楼上，吵闹的人群和太过于光亮的灯光，一直以来，不太喜欢去人群多的地方。
“在等宋蓦然呢？”柳千秋的目光还停留在火锅城的楼上，一个声音便扬长而来，熟悉又内敛。
柳千秋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