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终究不放过每一个我们。原来我们都只是一些表面明媚的孩子,内心里,我们是多么的彷徨,多么的迷惘,多么的苍凉,多么的无奈!
从那时开始,我发现聿佳变了,变得忧伤,变得沉默,变得和从前的招弟一样!
招弟离开以后,我时常会无缘无故的牙痛,从牙根一直痛到命根。聿佳告诉我,如果牙痛了,就灌一口烧酒含在嘴里,就不痛了。我不明白,她说,因为很快牙齿就麻木了!
我于是去买了一瓶烧酒,聿佳说,度数越高越好。这个我明白,我于是呷了满满的一口含在嘴里。佳佳用期待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于是又问聿佳,我说,佳佳,牙痛是不是病?她不回答我,然后拿起手边的烧酒也狠狠地灌了下去。良久,她跟我说,今天,招弟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有一条大蛇和一条小蛇,小蛇问大蛇说,我们有毒吗?大蛇说,有。小蛇说,我们真的有毒吗?大蛇说,我们真的有毒!小蛇说,你确定我们真的有毒吗?大蛇翻起白眼说,你有病啊!烦不烦?小蛇说,没有,我只是刚刚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对不起聿佳,因为她明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只是想知道更多有关招弟的,但她却从不做任何的抗争。
我说,对不起,佳佳。
她说,没有,我们谁都没有向谁说对不起的义务。
然后,她狠狠地把自己的头埋在自己双小腿间,像是午夜里的一场呓语:没错,你是很对不起我,我照着着你的模式,努力地在改变着自己,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对招弟恋恋不忘,你还是不能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聿佳于是没有停下来,她说,招弟也很对不起你,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去爱,却让你也背上这份不能再爱的痛苦……
我说,够了,佳佳,你喝醉了!
她意犹未尽。其实我也很对不起你,很多事情其实我都知道,但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想你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我以为最后就算招弟给不了你的,我还能给你。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招弟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你,因为你拒绝我想给的一切,就像招弟拒绝你想给的一切一样。
她说,其实那年夏天里的那个故事是招弟说给我听的!我想那之前的招弟应该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孩子,她说,从那以后,她拒绝任何一双男人的手,而这种拒绝就像一个少女拒绝花季里的每一种颜色,却喜欢上黑色一样。我知道在招弟的骨子里,其实一直期待会有这么一双手,能够抚慰温暖她那颗受伤扭曲的心。所以她说,当她遇见你的时候,她试着去敞开自己尘封已久的心,她试着去接纳你,她说,可是最后她失败了!
我想起了那次一起去看电影,招弟说,我只看见无数双手,有点肮脏的手!然后……
我想起以前每次淘气地问招弟,“那你爱我吗”时,她总是不言语。
前几天一个朋友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她家里有两个小孩,一个五岁,能说能跳,是姐姐。一个一岁,还没学会说话,是妹妹。一次,两人喝牛女乃,姐姐的喝完了,就拿起妹妹面前的继续喝。小妹妹不会讲话,就咿咿呀呀地叫着牛女乃被抢走了。第二天又到喝牛女乃的时间,这次妹妹的先喝完,妹妹就打算照昨天姐姐的样子,喝姐姐的牛女乃,然后五岁的小女孩认真地说:姐姐感冒了,你要是喝了我的牛女乃,会被感染的!
也许所谓的相濡以沫就是这个样子!
我最后一次问聿佳,我说,佳佳,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聿佳说,人与人就像一只只小小的虫子,在一张白纸上,往着不同的方向,向着不同的路,有段时间似乎也走出了一点轮廓,最后回头一看,原来我们不过在一张白纸上爬过而已。
是吧!兜兜转转了一圈,我也以为一切都已经走远,记忆就像远处的群山,倒影在时光的长河里,时光流逝,以为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于不见,可是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还在这里,我们的过去、现在,浮出水面,不曾走远。
思念抽丝剥茧的那年,我像一粒沙子,在岁月的长河中拒绝流动,可是最后时间在惯性里却长出了小手,一粒拒绝流动的小沙,终究挡不住岁月的洪荒,不能自己地漂流了起来。我开始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有惯性的,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