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一班的气氛十分诡异,班上几乎所有学生都在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郝帅那个方向瞅去,他们有的表情怪异,嘴巴紧抿,像是在用力忍着笑,有的则埋首在桌前,双肩不停的耸动着,发出嗤嗤的声音。_
就连方奕佳这个平日里十分注意形象的女孩儿都眼歪嘴斜,一边正襟危坐的听着老师讲课一边拿眼睛去斜斜的瞅着郝帅,同时又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抽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坐在郝帅身后的马莜雪也微微掩着嘴,有些狐媚的眼角笑得弯了起来,越发显得有些妩媚,她虽然看不见郝帅的模样,但是从其他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郝帅这个家伙……又在搞怪了!
自从消除了对郝帅的恶感后,马莜雪也变得渐渐能够接受这个男生一些……平日里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特立独行的行为和言语。
尤其是当她想起以前郝帅一些有趣的事情时,她便会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就如同她现在这样。
他们这些学生的这种表现自然让讲台上的老师看在眼里,这位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校长徐文圣。
徐文圣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着字,但是他捏着粉笔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手指之用力,几乎要将粉笔捏得粉碎,在黑板上的字都写得极为用力,几乎要入板三分。
徐文圣浑身都微微有些发抖,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要爆发出来,讲台下面的那个学生实在是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特么的不老老实实上课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影响其他学生?
你特么的影响其他学生也就算了,能不能特么的不要这样搞怪?!
上课的时候盯着一张破纸不放也就特么的算了,你特么的能不能别在纸上写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
特么的这神仙两个字,有这么好看吗?盯着看能看出花来,真能看出神仙来吗?
你特么的就算能看出花来,行,我也忍了,你妹的,你嘴巴老是嚼来嚼去的干嘛?嚼口香糖呢?
这是在上课啊,上课啊!你知道不知道啊,你是在神圣的课堂上啊,你这个不守校纪校规的害群之马,魂淡啊!!
行,你嘴巴嚼来嚼去的,我也忍了!
你特么的把纸条帖在脑门上干什么?这是在玩行为艺术吗?
就算你要玩行为艺术,我我我,我也忍了,你特么的为什么要在我的课上玩!!
这分明就是对我的挑衅,对我的侮辱!!
自从在校门口经历了“退学”的乌龙事件后,徐文圣在学校的威望便一落千丈,许多老师都以为这个倔强而骄傲的老头子会自动离职,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文圣的脾气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倔强,他不仅没有离职,而且依旧每天镇定自若的来学校,该去上课就去上课,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不明白的,心中暗自惊叹: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年纪大,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都能忍下去,要换成自己,早就颜面无光的闪人了。
但有了解的便知道,徐文圣只是将这种耻辱深深的埋藏了起来,他只是不甘心与郝帅的较量以自己这个老头子的失败而黯然退场,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想证明给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看,他徐文圣的教学理念才是对的,像郝帅这样的学生,就是害群之马!
但徐文圣也深深的知道……在天朝地面,权钱若是互相勾搭起来,天底下一切的事情都要靠边站,更不用说看似神圣的教育了。
天朝自从教育产业化,学校自主盈亏后,教育就变得不再神圣,百年树人的伟大行业就变得充满了铜臭和浊流,肮脏而罪恶的资本与资产悄无声息的侵入圣洁而纯真的校园,玷污这片最后的净土,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文圣深知这一点,他也深深的痛恨这一点,所以他上台后,才想雷厉风行的扭转二中的校风,打造一个纯真干净的校园,塑造一个严肃守纪的校风出来。
但是……他碰到了郝帅,这个他几十年教学历史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特殊学生,一个刺儿头,一个滚刀肉,一个秩序破坏者,一个全民公敌,一个教师终结者!!
若只是普通的学生,徐文圣已经成功的将他赶出了校园,但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像所有的三流狗血偶像剧一样,郝帅在最关键的时候实现了事件与身世的双重逆转。
银行大劫案让他从调皮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少年英雄,郝洁雄的出现让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学生变成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现在连市领导对对这个家伙高看一眼,自己还怎么开除他?只怕自己再提出开除他的议案,下一分钟市委市政fu的教育部门就能知道这个消息,然后自己肯定会被开除!
这就是权钱勾结,这就是特权政治!!
中国的教育已经没救了,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徐文圣铁青着脸,内心深处在愤怒的咆哮着,他在黑板上写字的力度越来越大,以至于他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粉笔发出极为刺耳难听的吱吱声,刺得班上的学生们一个个捂住了耳朵,龇牙咧嘴。
但郝帅却旁若无人,依旧瞪着一双斗鸡眼,盯着眼前的这副字。
对于郝帅来说,他压根就不信看着这破东西,然后扣牙齿就能治好他眼下的毛病,尤其是他一开始盯着这幅字一目不瞬的盯了两节课后,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的好转,尤其是旁边的方奕佳好奇询问自己的时候,郝帅听见她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时,越发的会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在躁动不安的翻滚,根本一点好转都没有!
可等下课以后,郝帅怒气冲冲的准备去找到姚梦枕的时候,一旁的方奕佳忽然间眼珠滴溜溜一转,俏皮的抓起这幅字,在纸的背面抹了点胶水,然后趁郝帅不注意的时候,啪的一下贴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恶作剧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郝帅一愣之下,正要发作,把这纸条扯下来,但是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下淤积的阳气和肾气忽然间有些缓和了一点,倒是十分的让他诧异。
尤其是当他两只眼睛瞪得如同斗鸡眼一样盯着纸条不放的时候,他更是感觉到自己小月复之中有一股热气渐渐升腾起来,从自己的会阴穴位置沿着自己的胸月复一路往上,最终游走到额头位置,让他觉得额头有些发热发麻。
这种感觉虽然怪怪的,但是郝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自己浑身的燥热也缓和了许多。
姚梦枕没想到郝帅会这般的心浮气躁,非得有刺激性的外力才能够起效,她原本想着如果郝帅这样没用,自己再用外力刺激来使得他的气息正常流转。
但谁也没想到,方奕佳在并不知道郝帅目前的情况下,她歪打正着,一下将纸贴在了郝帅的印堂穴位置上。
而印堂穴位于人体督脉,是督脉要穴,更是人体的上丹田,正是道家修行理论中的泥丸宫。
在中医理论和道家的修行理论中,印堂穴是人体精气血和元神汇聚的地方,因此印堂若是发黑,则说明这个人精气血不足,元神无法汇聚,而一个人精气血衰弱,元神无法汇聚,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体状况差到了一定程度。
而一个人的身体若是很差,精神状况也很好,那么这人也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运气,不会有什么好事情落在他身上。
因此面相学中也有:印堂发黑,则灾祸降临的说法。
郝帅是修行的半吊子,他虽然跟着姚梦枕练了一阵修行的功法,但那都是外家功夫,都是最基础的站桩功夫,是练**,是练鼎炉的功夫,他还没有正式学过任何的练气的内家功夫。
因此姚梦枕让他盯着这幅字,就是想让他借助外力,进入一个专心致志,物我两忘的境界,因为姚梦枕知道郝帅在课堂里面,身边都是学生,讲台上又是讲课的老师,这样的环境要想入定修行,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入定,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因此睁着眼睛,利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使得郝帅体内的气息自动的流转,这便是姚梦枕打的主意,只不过她必须得说得天花乱坠,神神叨叨一点,要不然郝帅这货根本不信!
修行哪里可能那么简单嘛!
但修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简单!
方奕佳歪打正着,一下贴在郝帅的印堂穴上,压迫了他额前皮肤下面丰富的神经和血管,同时压迫了人体上丹田的泥丸宫,直接的刺激了这个穴位,使得人体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便往这个地方流淌走动。
有些人熬夜奋战的时候,会在额前绑一根带子,然后便会精神振作,一些人身体衰弱,精神不振,也会在额前绑一根带子,绑了以后,精神力气便会稍有提升,这便是这根带子压迫了人体的神经和印堂穴,从而刺激得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并使得人体的精气血不由自主的向这个地方汇集。
因此,郝帅在贴住印堂穴后,立竿见影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感觉会好了许多,他登时大奇,也顾不得跟方奕佳计较,转而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印堂穴位置上,这一来,郝帅立刻觉得浑身燥热都消退了许多,他大为兴奋之下,索性便留着这纸条贴在脑门上,也不去动它了。
方奕佳在一旁看得又惊又笑,还以为郝帅跟自己闹脾气闹别扭呢,她正要伸手去揪下来,这时候郝帅却不乐意了,两人躲躲闪闪的闹腾了好一阵,等到了上课铃响,方奕佳却是不敢再闹了,只好哭笑不得的看着郝帅像贴着符箓的僵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搞怪。
徐文圣哪里知道郝帅的这番“良苦用心”,他只觉得这是郝帅故意在作弄自己,在取笑自己,尤其是他看见方奕佳在一旁埋头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一堂课下来,徐文圣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下课铃声刚响,他便立刻收拾好了东西,连下课都没有说便黑着脸走出了教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徐文圣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羞辱和耻辱,他被郝帅和方奕佳刺激得决定重新考虑一个问题……辞职!
徐文圣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很快将自己的辞呈递交给了自己的上级主管教育的部门。
他辞职了!
徐文圣的辞职信送到教育部门的时候,上下领导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很怕这个倔强的老头子会再跟郝帅闹出一点什么事情来,但由于退学事件没有造成既定事实,因此他们也无法让徐文圣辞职,毕竟公立学校的校长算是公职,校长不是自己说上就能上的,也不是他们说让他下,就能下的。
现在好了,大家皆大欢喜,总算不用担心这个倔强的老头子会去触怒大金主的好孙子了!
在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市政fu办公大楼中,分管教育的周副市长坐在自己宽敞舒适的办公室中拿着徐文圣的辞呈,很是郑重的想了一番,然后一脸惋惜的说道:“徐文圣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他的功底和学识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让他当一个校长,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让他当一名老师,却是合格的。这样吧,这么多年,他为我党和本市的教育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不能人走茶凉嘛!”
说着,他将徐文圣的辞呈扔了回去,很是认真的对着自己的秘书说道:“辞呈通过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离开教育第一线,我知道他一直想继续工作,继续奉献,所以……”他低下头来,拿起笔,大手一挥,接着说道:“就让他去这里吧,这里能让他继续发挥自己的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