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姐姐,一味喝茶怪闷的,不如我们来钓鱼吧”其其格眨巴着大眼,望着钮钴禄景娴出声建议道。
“钓鱼?不错的主意,图娅也一起来吧”景娴转头看向曼珠。
被点到了名,曼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装哑巴了,微笑颔首道:“好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钓过鱼呢”若是可以,她更希望三个人一直坐到散场,免得多生是非。
今天宫里来了又一位娇客,遏必隆的嫡女钮钴禄景娴,不同于赫舍里慧雅的温婉大方,她是一个如骄阳般耀眼的女子,笑容璀璨,身上散发着一股天生的傲气。身为四辅臣之一遏必隆的亲生闺女,兼是权势日重的鳌拜的干女儿,又有一个县主额娘,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格。除了爱新觉罗家有爵位的格格们,再也找不出身份比她更尊贵的女子,若撇去虚名不提,即便是皇室格格也不见得比她更有地位。
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发育的有模有样,一身火红色的旗装衬得她艳光四射,再加上不俗的谈吐,不得不说钮钴禄景娴是京城贵女里最闪耀的一颗明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甚至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各自选定了位置,宫女太监纷纷搬上凳子小几,以及一应用具。
曼珠独自一人坐在柳树下,树荫打在脸上,显得宁静而又美好,手上的钓竿纹丝不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而不远处景娴和其其格坐在太湖石边上,前者专心致志的看着水面,后者则是不停地说着闲话,直到景娴不耐烦的说道:“你把鱼都吓跑了。”其其格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不知是不是因为鲜少有人垂钓,湖里的鱼都被养傻了,一会儿工夫,曼珠就钓上来一条约莫一斤重的草鱼,萨仁连忙将鱼取下,放进水桶里,又换上鱼饵把钩子抛回水中。曼珠暗自感慨,所谓钓鱼,其实就是一动不动的的拿着鱼竿,其他的事自有别人代劳,这样的垂钓还有什么趣味。无奈钮钴禄景娴和其其格都是这么做的,她也不好意思特立独行,只能照着她们的规矩来了。
等曼珠钓上了四条大鱼,景娴才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而其其格这个提议钓鱼的人反而一无所获。
眼角余光瞟到曼珠钓上了一条又一条活碰乱跳的大鱼,轮到自己却只是条焉了吧唧的小鱼,景娴勉强维持着笑容,然而心里酸水泛滥,想到面前的两个人将来都是自己的情敌,更是气结于心。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一路的,且看她们蒙古人自己家斗去吧
“景娴姐姐真厉害,这么快就钓到了,我连鱼的影子都没见着呢”其其格一脸欣羡的看着她桶里游得欢快的小鲫鱼,出声说道。
要不是其其格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怎么会仅仅只有一条,若非考虑到此处是皇宫,她早就开口骂人了,憋着一口闷气,景娴语气淡淡的说道:“不过是条小鱼罢了,有什么稀奇的,图娅都得了四条大鱼了,岂不是更厉害。”
“那怎么一样呢图娅姐姐钓到的鱼虽大,但是味道一般,而姐姐的小鲫鱼做成汤却是鲜美异常,光这一条就已经胜了那样的十条,姐姐回去时记得一定要带上啊遏必隆大人吃了姐姐亲手钓上来的鱼,心里还不乐开了花。”其其格浑然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错,在她的概念里,图娅才是最大的敌人,其他人都得向后靠。
景娴闻言偷偷向曼珠瞄了一眼,却见她面上笑容依旧,丝毫没有不虞的表情,其其格讲话的声音不算小,三人之间离得又近,若听不到才是奇了怪了,如此看来,图娅定然不是个易与之辈,不如扶持了其其格,等她们两败俱伤,她再一举收拾了二人。现在可不是满蒙一家的年代了,还轮不到蒙古女人在后/宫嚣张,在将来,她才是这个皇宫唯一的女主人。
于是笑意盈盈的对其其格说道:“说得正是,阿玛一定会很开心的,其其格,真得谢谢你了,倘若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妹妹哪里当得起这声谢,就算妹妹不出声,姐姐还是会自己想到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妹妹多嘴才是。”其其格一脸娇笑,活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这幅做派哪有半点蒙古贵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的奴才呢真真是让人看不起,景娴压下心头的不屑,轻笑说道:“其其格不必多说,我会记在心里的。”景娴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曼珠听着二人的对话,感觉那叫一个腻味,就像是吃了一碗油腻腻的五花肉似的,还是被别人压着强迫吃下的,遂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鱼竿上,努力忽视两人的存在。耳根子方才清静了片刻,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
“啊……”感受到鱼竿的晃动,其其格还以为是有鱼上钩了,满心欢喜地拉动钓线,岂料鱼钩上明晃晃的挂着一条灰褐色水蛇,去取鱼的宫女顿时吓傻了,愣愣的站在一边。其其格双手微微颤动,想骂那个宫女却不敢发出声来,生怕惊动了水蛇,会挣月兑钩子朝自己爬过来,眼角余光扫视到图娅正专心看着湖面,忽然灵光一闪,生出一条毒计,大叫着将鱼竿连带着水蛇向她那儿使劲扔过去。
曼珠听到一声惨叫,刚回过头却见一根鱼竿成抛物线状向自己飞过来,而鱼钩上有一长条形的生物,灰褐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见鬼,是水蛇,曼珠胆子不小,但是对蛇虫类的生物还是由衷的厌恶与发憷,强撑着将袖中的一根细针捏在手上,正要催动元神力却见塔娜挡在了身前。
那条蛇半路挣月兑了钩子,斜抛着落在塔娜眼前,塔娜顾不得心中的害怕,使出吃女乃的劲儿提脚将水蛇踢了回去。
可怜那条小水蛇才着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空中旅行。
眼看水蛇又飞了回来,其其格正想躲避,不防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向前冲去,好巧不巧那蛇落在了她肩上。
小水蛇大概是不甘心被扔来踢去,逮到个活物便亮起一口白牙狠狠咬了一口。
“啊……”空气中回荡着其其格凄厉的嚎叫声,四周树上的鸟儿都被惊得纷纷飞走。
景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看见小蛇朝自己这边飞来就下意识的推了身边的人一把,却忘了这是在宫里,而不是在她家。她绝对不能承认此事,不然会在太皇太后面前留下坏印象的,环顾四周,大家的目光都被其其格给吸引了。暗中舒了一口气,幸好没人看见,只要她竭力否认,其其格也没有证据说是自己推的她。
须臾,宫女太监们终于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去抓那条蛇。
小水蛇在咬了人后,迅速的跳落到地上,扭动着小身体回到湖中,瞬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其其格捂着脖子大叫。
“格格,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叫太医?”一个身着浅绿服饰的宫女连忙上前关怀问道。
“你是猪脑子吗?还不快去叫太医。”其其格目光凶狠的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又转头面向几个小太监,用略微嘶哑的声音吩咐道:“给我下去把那条该死的水蛇找出来,本格格要活剥了它。”
若不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撞了上去,至于是谁,当时就只有一个人离她那么近,除了钮钴禄景娴再不做他想。可人家是辅政大臣的嫡女,即便她不懂朝政也明了,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得罪了四辅臣,她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得罪了景娴,只能忍气吞声了,其其格咬着唇暗自发誓,她将来一定会报了这次的仇。
除了钮钴禄景娴,还有一个人是害了她的元凶,报复不了满族贵女,她难道还会处置不了一个贱丫头。
秋霜和冬雪原是回去取披风了,回来后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一场事故,忙上前请罪道:“奴才伺候不周,请格格责罚”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又不在场,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看着水里胡乱扑腾的小太监,其其格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都是光吃饭的废物桶子,半点用处也没有。
“怎么奴才一走开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委屈格格遭了一番罪,幸而水蛇是没有毒的,要不奴才万死难辞其咎,格格可使人去传唤太医了?”秋霜关怀备至的问道。
“已经遣人去了。”可不是吗?若是遇上毒蛇,她这条命今儿就交代在御花园了,思及此处,其其格厉声喝道:“塔娜你可知罪?”
塔娜见其其格点到了自己,心知不妙,连连跪下请罪道:“奴才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不知道它会飞到您那儿去,还请格格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