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太太知道的事,二太太定会知道,而且只有早没有晚的。因为二太太一心一意安排“春分社火观烟花”的事,也就把其他的事耽搁起来。
临社火头天一早,周福荃家的正端了碗莲女乃粥和天麻仔鸡汤要进屋,在游廊上被人叫住。
回头,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穿着湖蓝碎花比甲的丫鬟朝她恭恭敬敬地福礼。
周福荃家的认出丫鬟的脸,皱了皱眉问:“何事?”
那丫鬟四下观望一下,走到周福荃家的身边,耳语几句。
周福荃家的脸色一惊,压低声音问:“真的?”
那丫鬟使劲地点点头。
“你先下去,我伺候完太太就来。”说着,脸色凝重地进了房。
丫鬟福了福,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往偏门跑去,也没见正跨进院门的二姑娘。
杜熙月见那丫鬟神色慌张,停了步,侧脸问道:“那丫头是谁?”
“是小红,专管二太太膳食丫鬟。”瑞香压低声音,俯在耳边回答。
杜熙月“哦”了一声……前世这丫鬟后来跟着周福荃家的一同伺候在二太太身边的,难怪看起来有些面熟。
一个传饭的小丫鬟能爬到二太太身边……真是不简单……
她嘴角往上一浮,轻了脚步,沿着耳房窗户边的抄手游廊走了过去。
“……大太太打发人送了一盘樱桃,是前两日宸爷买给大女乃女乃的……”经过时,屋内传出周福荃家的声音。
“就那个整天围着莺莺燕燕的花货?”
杜熙月听出二太太的口气不好,心里一紧……
莫不是刘秉孝家的传了什么话到西院?
她脑子转得飞快,回忆起昨天在大女乃女乃那的每一个细节……并无觉得有不妥之处……
瑞香显得有些慌,心虚地小声问道:“二姑娘,我们昨天去大女乃女乃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二太太耳朵里了吧。”
“不知道。”杜熙月回答的干脆利落,她正烦着呢,现在又来一句添堵的话,搅得她心里更烦。
她望了望阴沉的天空,转头向瑞香悄声说:“今儿天气不好,你回去跟含巧说一声,把我晒在外面的油伞收进来。”
瑞香听着一愣,疑惑道:“油伞?出来时我没见到什么油伞啊……”
杜熙月催促道:“我晒哪里含巧知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行了。”
瑞香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福礼回去了。
蠢东西!杜熙月看着瑞香背影心里骂了一句。
当然没有油伞,不过是支开的一个理由罢了……
杜熙月想着,又站在窗边细听了会。
周福荃家的情绪激动替二太太打抱不平:“他们就是借着老爷曾经是商贾瞧不起我们家!当初要不是老爷献茶给皇上,博得圣上的开心,杜大老爷能声名大噪吗?论功劳也是我们家老爷大半。现在倒好,大房的男人还没说话,婆娘们倒耐不住……您家里家外的撑着,她们闲了还不舒服。若要这样,您找个机会让大太太试试,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说完,冷笑一声。
二太太大概正吃着,半晌用不屑语气说道:“她若有能力管,老太太早给她管了。我接手账房前,钥匙可一直捏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对大太太不闻不问,你以为老太太真糊涂了?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
“那是,那是。”周福荃家的奉承道,“就冲着老太太把账房给您管这点就证明她老人家不糊涂。宁坤府上上下下,光丫头婆子就上百号人,大大小小事都指着您一人呢!只是那事想起来就窝火。”
“不过是一盘樱桃。周妈妈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气量也太小了。送情还礼,别让别人说我们没礼数……”
周福荃家的哪里是糊涂人,立即奸笑道:“我听二太太的……”
杜熙月听着心里纳闷,忽然想起前世社火那天二太太送了大太太一碗女乃酪樱桃……
“二姐,没想到今儿你比我早到!”
杜熙月回头,四姑娘也站在窗户旁,皮笑肉不笑地大着嗓门说道。
这么大声音说话是要告诉二太太听,有人在外偷听吧……杜熙月心里对四姑娘厌恶到极点,面上不动声色拉着四姑娘笑道:“四妹妹今儿故意让着二姐吧。”
“姐姐知道就好。”四姑娘摇头晃脑地夸耀自己,笑吟吟地问:“怎么没见瑞香姐姐呀?是不是姐姐偷吃把瑞香给遣走了?”
茜雪听着一愣,在场的谁不明白四姑娘故意把“偷听”说成“偷吃”。她怕两姐妹闹到二太太那收不了场,想上去劝和,立刻被四姑娘瞪了回去。
一旁的缨歌,抱着双臂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看着茜雪,嘴角往上一挑。
给脸不要脸……既然要把事情往大了捅,索性谁都别想舒服!
杜熙月脸一沉,淡淡抬了一眼,扒在四姑娘肩头,轻声吐语道:“听说柳姨娘病了有些时了,怎不见你去探望一下她?不然我去告诉爹爹,让他允了你……”
“你!”
果然柳姨娘是四姑娘的死穴……曾经二老爷就因为四姑娘对柳姨娘的态度训过她,就算柳姨娘千错万错,都是她的生母……二老爷是正统书熏陶出来的,对理仁孝贤尤为看重。四姑娘犯了他的大忌,自然也得不到爹爹的欢喜,所以她拼命向二太太靠拢……
但二太太再大,也得听二老爷的不是?
杜熙月似笑非笑倚在游廊柱上,望着涨得满脸通红的四姑娘,眼神里露出鄙夷的目光。
四姑娘对上她冷淡的眸子,满心恼怒,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半晌说不出话来。
怕是在西院,不敢发作,忍得难受吧……杜熙月有些幸灾乐祸。
茜雪觉察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对,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在一边暗自跺脚。
缨歌以为茜雪是怕了四姑娘,瞅着是表现的好机会,赶紧上前,拉了拉四姑娘的袖子,小声提醒:“四姑娘,别和有些人一般见识,给二太太定省要紧。”
“都是你出得好主意!”
四姑娘尖叫着,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到缨歌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缨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茜雪上前扶了一把。
缨歌甩开茜雪的手丢下一句“不用你管”,捂着脸,眼泪汪汪支支吾吾地说:“四,四姑娘……缨歌也是好意……”
四姑娘冷笑一声:“好意?我看你满肚子的馊主意,你出门带了脑子没有?”说着,又狠狠戳了一下缨歌的脑门,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甲印。
缨歌哭着蠕了蠕嘴,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一旁茜雪怜悯望了她一眼,心想:不识好歹。
杜熙月冷眼旁观,暗笑四姑娘沉不住气,跟二尾蛐蛐似的,一逗就蹦。她等着四姑娘把动静再闹大点,看怎么跟二太太收场……
“一早在这里嘈吵什么!”周福荃家的打开房门,沉着脸出来,“二太太要姑娘们都进屋说话。”
四姑娘听见周福荃家的声音,身子僵了一下,像想起什么似的,缓过神来,硬生生挤了个笑脸说道:“周妈妈好。”
周福荃家的冷“哼”一声,转身进房,把杜熙月和四姑娘晾在外面。
四姑娘从杜熙月身边走过时,狠狠盯她一眼,像要把她射穿似的,似乎在说“给我记住”!
杜熙月淡淡一笑,前世四姑娘也是在游廊上高声说她偷听……她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与四姑娘对骂,不仅如此二太太也没轻饶她——社火那天女眷们热热闹闹陪着老太太观焰火,她却被禁足在榆萌苑。
所以刘秉孝家的才诬陷自己……
其实刘秉孝家的真的是故意诬陷自己吗?
是因为自己当时不得宠吧……什么叫“落进下石”?这就叫“落进下石”。
这些妈妈婆子们,没事就揣测太太们的心思,一有风吹草动,就跟狗鼻子似的闻丝而动。谁得宠,谁不得宠……一闻便知。
杜熙月心里苦笑……她和四姑娘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差得远吗?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她要思量的。
她心里惶恐的是二太太正在气头上,想到这她模了模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从衣领里扯出来露个小角。希望二太太看在她去年夏末被老太太带到月慈寺,帮一家人诚心祈祷的份上不为计较。
最重要的是,提醒二太太别忘了当初老太太当着众人面许下的承诺,是有关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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