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妈妈忙在一旁抚了抚她的背,又使了个眼色给杜熙月示意她先回房。
杜熙月颔首,起身福礼就退了出去。
跨出门时,她朝身后的阁楼看了一眼,嘴角轻翘了一下——
隆哥儿终归会长大,母亲你难道准备窝在华巷,逃避一辈子吗?
……
杜熙月回到房间时,月巧已经安排人把房间布置好,上次走时未带走的礼盒都一个不少整齐堆放在靠墙的长形案桌上。
她走过去模了模礼盒外裹着的漂亮锦布,连一点浮灰都没有。
“我让她们天天进你房间打扫。”
杜熙月回头,就见甘妈妈一脸慈笑地走了进来。
“月巧带蜜秋她们出去了。”她屈膝福礼道。
“她们不在也好,妈妈难得和你单独说说话。”甘妈妈笑着拉过杜熙月的手,在炕榻上坐下来。
没多会,一个未剃头的小丫头端了两只茶盅进来,她刚刚把茶盘搁在桌上,就被甘妈妈遣了下去。
杜熙月机灵,忙过去端了个茶盅递给甘妈妈:“请妈妈喝茶。”
甘妈妈接了茶,笑道:“天渐渐热了,我让人给你煮了些贡菊,清热解毒的。”
杜熙月忙喝了一小口茶,抿了抿嘴,道:“现在还没到初夏,妈妈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商户送得些好东西,你母亲总想着你在府里不像在华巷这般自在,叫我留了下来,就等着你们过来吃。”甘妈妈说得语重心长,又道,“你跟妈妈说句实话,蓉哥儿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老太太才答应让他出去避风头的。还有隆哥儿那事,你得跟妈妈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果然王姨娘着急了……杜熙月心里一笑,面上却带着难色,道:“甘妈妈,有些话我只敢说给您一人听,还求妈妈转述母亲时,思量着说才是。”
那意思是,我告诉你可以,可是怎么说给王姨娘听,甘妈妈您可还得斟酌斟酌。
甘妈妈哪里是糊涂人,她点了点头,道了句:“这事我明白。”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杜熙月将谋职换人选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隆哥儿收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甘妈妈听。
甘妈妈听后,深吸口气,问道:“你对蓉哥儿这么做,不怕得罪东院的人?”
杜熙月微微点头:“为了蜜秋,我不后悔,如果在府里我连自己的丫头都顾不上,以后只会让人觉得我这个主子没用,那谁还敢跟着我。”
甘妈妈表示同意,只说:“蓉哥儿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杜熙月听甘妈妈应了这事,知道蓉哥儿走是毋庸置疑的,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然而她还未意识到这一个改变前世的举动也改变了逸哥儿的命运……
“那个叫涟漪的丫头胆子真够大的,是什么来头?”甘妈妈喝了口茶,问起隆哥儿的事来。
杜熙月想了想,说道:“听说原先也是正经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这次求到二太太那,大概也想求个起来的机会。”
甘妈妈听罢,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个落毛凤凰,竟然也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顿了顿,她接着道:“我看那个花菱也不是个省心的,府里那么多漂亮丫头,怎么二太太独独选了她?依我说二太太也是看中她的吧。”
杜熙月垂着眸子,吹了吹茶面上飘着的淡黄的菊花瓣:“可这次二太太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花菱狠狠骂了一顿。”
“那只能说她已经对二太太没用了。”甘妈妈不以为意地笑笑,“她,你应该最清楚了,谁有用就对谁好。眼下,那涟漪家事比花菱强,做个妾也不是不行,再说只要没成婚什么都不算数,二太太若不想随时可以反悔,吃亏只有涟漪一人。”
杜熙月微怔,虽说甘妈妈一直住在华巷,可她把事情分析得几乎与自己看到的无异。转念,杜熙月觉得这也是好事,甘妈妈下了心就证明王姨娘也会把这些事好好思虑思虑。
“隆哥儿的事我还得和你母亲再商量商量,你只管回去安心过你的,到时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说一声就行了。”甘妈**话语将杜熙月的思绪拉回来。
杜熙月点头说“是”,又想起到现在还没见到瑞香,忍不住问了一句:“甘妈妈,瑞香那丫头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不少字”
“那丫头啊……”甘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欲速则不达,一心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清对方的身世就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杜熙月听着心里一惊,瑞香那份爱慕虚荣的小心思她是知道的,不过她真没想到瑞香胆子够大的,竟敢跟人跑了。
“怎么会这样?跟得什么人?”杜熙月问了句。
甘妈妈哼了一声:“她来没多久,被街面一家商户老板看中了,最后不知是嫁给老子还是嫁给了他家那傻儿子,反正趁我们不注意就逃了出去,这一走就杳无音讯了。”
剩下的话,甘妈妈没说,杜熙月也不再追问。
今世她一直留着瑞香,不过是两点原因,一是她没成气候,二是瑞香没成气候。现在瑞香事已至此,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了。
晚上,杜熙月和王姨娘还有甘妈妈吃完饭后,便回了自己的房,没再多留。
“乳娘,蓉哥儿的事你做主吧。”王姨娘喝了口茶,整个人倚在榻上,懒懒地道。
甘妈妈笑道:“什么我做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前些时我听老太爷说想把逸哥儿带走,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卖老太太个人情,之后你再想关心隆哥儿,有人撑腰也好说话。”
“乳娘倒想得周到。”王姨娘眼睛一亮,坐起身来,“只是我这么突然关心起父亲任上的事,显得有些突兀,再说二嫂的为人您也知道,她除了自己的孩子,恨不得把别人的孩子都赶出府去,逸哥儿早就在家碍她的眼了。”
“这事好办。”甘妈妈笑得有些深,凑到王姨娘身边低语起来……
这一边,一轮明月刚挂上树梢,月巧给王姨娘送完点心后,又带着蜜秋去厨房拿了份蜜汁红豆糕送到杜熙月那边去。
只是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屋内穿来嘤嘤地哭声。
蜜秋细细一听,好像是含巧的声音。
月巧机灵找了理由就离开了,蜜秋也未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了会。
“瑞香的事甘妈妈已经告诉过我了,”杜熙月叹了口气,“你现在难过有什么用?连人都找不到。”
含巧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知道这话不该说,瑞香姐姐也是自找的,可姑娘……”
话音未落,她又哭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责怪你多嘴?”杜熙月声音冷而沉。
含巧一愣,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二姑娘,翕了翕嘴,小声道:“姑娘,我没那个意思。”
杜熙月抿了口茶,淡淡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多和蜜秋学学。忠言逆耳,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为什么蜜秋能成一等丫鬟而你却上不去,宁坤府的生存之道只能靠自己悟。”
含巧怔了一下,门外的蜜秋也听着一怔。
似乎从冬梅死后,二姑娘就开始变了,这种感觉含巧尤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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