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巧点头:“我知道姑娘担心什么,不过梨芳那丫头绝无二心,她是甘妈妈一手教出来的,后来甘妈妈见她能干,就拨到我下面帮我的忙。后来我跟了姑娘,甘妈妈就把一些事交给她做。就是那丫头不太喜欢说话,所以也一直提不起来,用甘妈**话说,她还少些八面玲珑。”
“你倒会现学现卖。”杜熙月笑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真没想到,出师不利……
还没开始,老太太的人就开始表现出不满,将来院子里还能有太平吗……
杜熙月烦躁地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好容易徐夫人的事才平息,二太太也终于消停,原本认为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应该得体,就没曾想手有五指还长短不一哪……何况服侍老太太身边的下人一向有优越感,为这点小事得罪了吴妈妈到底值不值?她不得不好好思量。
接下来一连几天,杜熙月按兵不动,除了定省外出,探望二太太外,就呆了缀翠屋做女红、看书,同时也跟月巧交代,没她的允许,屋里的丫鬟不准随意在园子里走动。至于两位妈妈,她没限制,表面上也是一团和气,还拿出自己的体己叫月巧去采办那多购两套垫的盖的。
刑妈妈模了模送来的被褥,笑道:“亏得姑娘惦念,怕我们冬天冻着,还特意做了这么厚实的棉花被,真是折煞老奴了。”
月巧轻笑:“二姑娘说了,两位妈妈从老太太那搬到这来,怕委屈了妈妈们,特意嘱咐我趁天气还暖和赶紧把冬天的褥子送过来。”顿了顿,又道:“如果两位妈妈还差什么,只管告诉我,姑娘说了这儿虽比不上老太太那条件好,但绝不能亏待的两位妈妈。”
说完,她起身福了福。
“瞧这话说得。”刑妈妈赶紧扶起月巧,“既然我们是老太太调来伺候二姑娘的,定当尽心尽力才是,说什么亏待,倒是见外了。”
月巧和刑妈妈又寒暄了几句,期间飞快睃了眼一言不发的吴妈妈,就见她拿着细簪子挑指甲里的脏东西,时不时吹一下,看都没看一眼送来东西。
“吴妈妈。”月巧和刑妈妈说完,又转向吴妈妈。
吴妈妈只抬了抬眼,“嗯”了声。
真是好大的架子……月巧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得明快:“二姑娘说了两位妈**用度还是按在老太太那的标准给,要是差什么也只管提。”
听到这话,吴妈妈眼睛亮了一下,脸色微霁:“那还请你代我像姑娘言谢了,眼下我们从老太太那儿搬来的东西也不少,倒也不差什么。”语气里大有炫耀之感。
月巧颔首,说了几句体积话,就退了出去。
待她一走,刑妈妈板起脸来:“你真是死性不改。”
吴妈妈不以为是笑了笑:“你以为这儿还是在老太太那会。”
刑妈妈没好气地“哼”了声:“要不是有人嚼舌根子,传到玲珑那儿说你屡次犯上,你怎么会被调出来?最后还连累了我。”
吴妈妈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摊了摊手:“她们那叫妒贤嫉能,刑妈妈你又何必生气?”
“你……”刑妈妈气急反笑,“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在二姑娘这你还是这种态度,小心下次连个管事妈**份都没有了。”
吴妈妈看了眼脸带愠色的刑妈妈,凑到跟前,小声道:“刑妈妈,你就是凡事太认真。老太太叫我们来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刑妈妈听了,愣怔了一下,一肚子气顿时消了下去。
吴妈妈见她没吭声,接着道:“昨儿个我去了榆萌苑问了拨过去的夏婆子,她跟我倒了一肚子苦水,说别看四姑娘年纪最小,心眼可不少。她们连丫鬟带婆子一行四人,一去就被四姑娘来了个下马威。不但立了规矩,还命她们几人把院子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你说,又不是年又不是节,谁会大清扫?何况四姑娘在那一直住着也没嫌哪里不干净,她们一去便来事了。”顿了顿,她喝了口茶:“至于暖阁那边不去我也猜得到,大姑娘向来不受大太太待见,跟去的人怕是苦咯。”
刑妈妈听罢,收了收神,问了句:“你是看二姑娘倒是个好说话就想着欺负她?”
吴妈妈摆了摆手:“我可没说这话。”停了一下,又道:“既然刑妈妈你被我牵连的,我就给妈妈指条明路。”说着,她伏到刑妈妈耳边一阵耳语。
刑妈妈听了,不由睁大眼睛:“这可使不得”
吴妈妈立刻捂住刑妈妈嘴巴,眯着眼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刑妈妈你是府上家奴自是不用担心,我可不一样,现在既然离开老太太视线,何不利用手上的权利为自己谋财?府上这么干的不占少数,反正我们又不是偷,不过是帮主子卖了那些不要的废品罢了。”
刑妈妈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是要被赶出府的,搞不好还要送官。”
吴妈妈见刑妈妈不答应,也没强求,不过意有所指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不过二姑娘这边只有你和我是老太太那边来的,夹在老太太和姑娘之间,小心最后成了黑锅的那个。”
言外之意,要刑妈妈别多嘴说出去,真要出了事,她和自己关系最熟,想摘干净不容易。
刑妈妈哪里是糊涂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吴妈妈是这种人……她和二姑娘不熟,又没抓到吴妈**什么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先忍忍吧。
自这之后,刑妈妈变得勤快起来。
有时二姑娘吩咐吴妈妈做的事情,吴妈妈不做,她就帮着做了。
吴妈妈也不吭声,有人出力她得利,何乐不为……
至于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吴妈妈便丢开刑妈妈独自过去。反正杜熙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混混日子还能拿同份的月钱,吴妈妈自然不会在老太太那儿说些不利于姑娘的话。
一来二往,吴妈妈防备心渐渐松懈下来,而且一个姑娘屋里能有多少事,所以只要闲来,她就跑到园子里去和别的婆子聊天偷懒去了。
杜熙月心知肚明,却一直不吭声。
月巧几次旁敲侧击地提醒她,问要不要去敲打敲打吴妈妈,杜熙月总是摇头。
不管吴妈妈怎么不好,之前在老太太那可没传出什么,怎么一到缀翠屋就被嫌弃了……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会把过错往吴妈妈身上联想。
“再等一阵子。”杜熙月坐在窗前,喝了口茶,淡淡道。
月巧没辙,只好搬出甘妈妈说事:“前两日梨芳去提食盒,碰到静心居的丫鬟,听说甘妈妈最近老念叨这些日子姑娘怎么不过去了?”
过去了不正好落了别人口实……杜熙月摇摇头:“等老太太目的明朗了再去不迟。”
“那怕是姑娘要错过好时机了。”月巧小声嘟囔道。
杜熙月笑道:“时机?什么好时机?”
月巧向屋外看了看,见没人,就凑到杜熙月耳边悄声道:“听说夫人把严二夫人的信给了老太太,就没下文了。”
杜熙月一怔:“什么信?”
月巧道:“夫人想请严二夫人过来做客,好像被老太太压了下来。”
请严二夫人来不会只是话话家常吧……杜熙月神色一凛,问了句:“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前些时姑娘不是不让我们随便在园子里走动吗?”。月巧一脸委屈模样,“要不是我让梨芳多留意,怕是还蒙在鼓里哪。”
杜熙月听罢,没吭声。
念哥儿七七还没过完,老太太以此推却也是个好理由。只是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何要把消息压下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太太并不希望王姨娘插手姑娘们的事?
是怕坏了杜敏的计划?
这么一想,杜熙月心里一惊。
她当初给甘妈妈信和物品意图再明显不过,王姨娘一定想趁机把她的事定下来,只要亲事定了,余下不过是流程而已。
现在老太太亲自出面阻止,是为了给杜敏铺好路吧……何况,老太太只说姑娘过了及笄出嫁并没说不能定亲。
算算时间,大姑娘离及笄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而她离及笄也不过半年了。
所以现在定亲,正合适
正思际,外面想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二姑娘在不在?我有急事禀告。”小红的声音又尖又急。
杜熙月思绪被打断,叫了月巧出去迎门。
“二姑娘,二姑娘,二太太醒了。”小红急匆匆地走进来。
“醒了是好事……”杜熙月正打算安慰,就见小红眼睛泛红。
“二太太她……”小红使劲吸了吸鼻子,使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二太太她怎么了?”杜熙月问道。
小红显得有些无助:“我也不知道,二太太方才模样吓人。我实在没了主意才赶过来麻烦姑娘过去一趟。”
杜熙月寻思,小红是碍着院子里有老太太拨来的下人,不愿开口,便叫月巧替自己更衣就跟着小红去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