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两声,剑破长空。
接着一股寒流汹涌逼来,苏雯伊心头猛烈一颤,禁不住叫道:“二爷——”
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苏雯伊本能的只身一扑,将整个身子横于二爷身上。
那长剑猛地一顿,攸地一下偏了半寸,只见鲜红的血珠子狰狞地悬在半空,先慢后快地开始散落,像纷飞的花雨
“小姐?”声音略略沙哑,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涩涩味道,好像能让人的心灵深处莫名震动。
苏雯伊神色一凛,侧过脸来瞪着眼睛直视着这个叫做袁昨的男子,那眼里满是忿怒和失望,还有一丝决然。袁昨神色一顿,微微张了嘴,躺在地上的邱天恒却一咬牙,趁机反手搂住苏雯伊,就地往袁昨左边一滚,接着单手支地一跃而起。站定后,将苏雯伊护在自个儿的身后。
一瞬间的工夫,邱天恒就挪开了和袁昨的距离,并顺手捡了一把刀,紧紧握在手里。
此时,街道深处奔来一堆影影绰绰的人影,跑的最快又离得最近的便是三爷邱天武。他一边向这边奔来,一边呼喊着“二哥——”
听到邱天武的叫喊,袁昨忽然意识到已经错失了良机,为了避免陷入寡不敌众的困境,只得恨恨地纵身一跃,朝街道入口方向逃去。
邱天恒瞅着迷蒙的景象,知道敌人逃走了,终于脚下一虚……
“快追一定要把那贼人给抓住”三爷看着疯狂逃窜的身影怒目吼道,赶来的护卫齐齐应了声,提着家伙脚不停顿地追赶袁昨。
“三爷——,二爷受伤了,快去找大夫”苏雯伊惊慌失措地扶住差点栽倒的二爷,他的身上满是血痕,华丽的衣服被划开了一条一条的口子,涓涓的血染红了一片。
“去请大夫,快,快去”三爷扭头看到二爷脸色惨白,身子歪歪斜斜地似乎就要坠落了,忙一个箭步地冲过去将他扶住,“二哥,二哥,你不会有事的……”
焦急对话的同时,邱天武又从自个儿身上扯下一大块布压住邱天恒冒血的伤口,那血却汩汩而流,立时染红了布。
苏雯伊见了,忙吩咐剩下的家丁将马车拉过来,和三爷一左一右扶着二爷上了车,急急道:“去找最近的大夫”
一个家丁充当了临时的车夫,跳到马车上时听到苏雯伊的话却迟疑了下,像是在考虑哪个方向最近。三爷见状,立即补充道:“就去锦绣坊”
那家丁得了令,挥起马鞭直冲目的地,其留在原地的他人也顾不得了,反正邱府的下人会安排的。
到了锦绣坊,马车直接进了后门,三爷留在这里的两个大丫鬟初夏和初柳,还有贴身小厮小木子早奔了出来,没等主子吩咐,就迅速分头干起了活。
钱掌柜得了信,慌慌张张地跑到后院来,一见浑身是血的二爷面色僵了僵,快步跑到厢房来看望:“啊?二爷这是怎么了?”
离锦绣坊最近的一个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大夫,皆是这条街上有些名声的大夫。几个大夫合力为二爷疗伤止血,苏雯伊眼见二爷情况稳定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冲着钱掌柜轻轻一福,这才有空把事情的始末简单地说了一下,只是省略了她之前在顾家见过袁昨的一幕。
“这是一伙什么人啊?咱们邱家可没得罪过什么人呀……”
钱掌柜捋了捋半白的胡须,双眉紧锁。
因为只听苏雯伊的一番话,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二嫂你可有受伤?”三爷不便打扰大夫为二爷包扎伤口,只好退到一边来。见苏雯伊身上的衣服早给污了去,不由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
“那也去盥洗一下,换件衣裳吧。”邱天武好心说着,随后吩咐端来热水的初夏,“带二女乃女乃去楼上的厢房梳洗一下。”
钱掌柜听了,也冲着苏雯伊点点头,苏雯伊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二爷,又低下眼瞅了瞅自个儿的身上,这才应了声“好”,随后由着初夏出了门,上了二楼的厢房。
“二爷”
等苏雯伊一走,钱掌柜就凑到了床榻跟前,这时候大夫已经为二爷包扎好了伤口,只是失血过多,二爷暂时还不能起身,但休息了半刻后,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
“伊儿,伊儿呢?”
“二嫂去换洗了,不必担心。”
听到苏雯伊平安无事,邱天恒微微闭了会眼,神色渐渐平静了许多。
“二爷可有看清那是一群什么人?”钱掌柜担忧地问道,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二爷的休息。
邱天恒静静地躺着,回想了下不久前发生的可怕事情,嘴里喃喃道:“这事……太诡异了……”更诡异的,是那个手持长剑的男子,说他是敌,他明明也和那些黑衣人开杀了;说他是友,他却分明朝自个儿举剑……
还有他的眼神,他看苏雯伊的眼神十分特别,还有最后那刺过来又无故偏移的一剑……
一切都太诡异了
“诡异?这话怎么说?”钱掌柜听得心惊胆颤,三爷恨恨地捏紧了拳头。
只是没有人知道今个儿袭击马车的到底是什么人
“听口音,他们应该不是江陵人。”邱天恒攸地张大了双眼。
就在三人沉默之时,苏雯伊已经匆匆盥洗了一番,推门入内来。
初柳端了刚熬好的中药,苏雯伊见了忙接过来,钱掌柜见二爷已无大碍,只得先去前面处理生意上的事宜,直起身子道:“二爷好生休养,老夫已经打点了一切,大老爷动身去了邻县,只怕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如今出了这事,老夫以为,还是派几个壮实的去接应下才妥当。”
“钱掌柜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三爷听了,只觉现如今不太太平,连从小学功夫的他和二哥都有些吃不消,不由担心那个手无寸铁的老爹了。
钱掌柜出去了,苏雯伊搅拌了下汤药,已经稍稍凉了些,这才亲自喂给二爷喝。
二爷别过盛药的汤匙,忽然问道:“伊儿,我回想着,那些人应该就是直奔你的马车而去的,好像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你的,你好生回忆一下,之前可有什么仇敌?”
苏雯伊愣了下,道:“二爷,妾一介女流之辈,又身居内宅,怎么会有仇敌呢?再说,这车上也不止妾一人啊,还有四女乃女乃呢……”
听了苏雯伊的话,二爷不由皱了皱眉。苏雯伊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嫁入邱家这些日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会有仇敌呢?
再说了,今个儿出门一事也是临时决定的,怎么会有人事先在路途中埋伏?
难道目标并非苏雯伊,而是同车的四女乃女乃?
这也不太可能啊以四女乃女乃的身份和家境又有什么值得贼人惦记的呢?还不如一个苏雯伊呢。
邱天恒沉吟了会,忽而眼眸微眯,顿了一下又道:“那么,那个叫袁什么的男子又是谁?”
听到提及袁昨,苏雯伊身子一怔,不觉有些心虚,“他……他……”她是真的不认识他,可是偏偏在打斗中,她又直接叫出了袁昨的名字,这叫她如何解释呢?
见二爷看着她出神,三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似的,一张脸就逼了过来,“二嫂认识那个贼人?”那贼人可是伤了他最亲近的二哥呀,不可饶恕的贼人啊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苏雯伊不觉打了个寒噤。
邱天恒见苏雯伊面色有异,一颗心不由沉了下。
“我是真的不认识”苏雯伊被这兄弟两不信任的眼神戳伤似的,连忙声明。
可是他却认识你邱天恒冷冷扯了扯嘴唇,恍惚就是一抹笑,却让苏雯伊极不自在地蹙了下眉——二爷居然怀疑她了?
这让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揉进了一粒沙子,极不舒服
“妾,确实不认识那人,只不过在顾家的时候见过一面,只知道那人自称袁昨,除此之外,妾亦无其他可说的了。”苏雯伊搁下药碗,淡然起身。
“二嫂——”三爷怔了怔,看着苏雯伊决然而去的背影,不由焦急万分,扭过头又道:“二哥——”
邱天恒慢慢端起床榻跟前的药碗,深深地看了一眼褐色液体映照出的影子,眉头一皱,仰头就灌进了嘴里。
“二哥,我相信二嫂说的是真话。”
邱天恒苦涩一笑,心里某处似乎就和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比嘴里的味道更浓烈。
“既然是在顾家露过脸的人,你派个人过去问问”
“对呀,我这就去办”邱天武恍然一笑,转身就开门往外走。
邱天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闷的慌,又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不是不相信自个儿的妻子,反而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更加担忧这个妻子的安危。
那个男人武功不弱,口音也不纯,显然不是江陵人士,可是他偏偏注视苏雯伊的眼神很不一般……
他是谁?他难道不知道苏雯伊已经是他邱天恒的发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