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地方来的客人?哪个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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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微霜,晨起薄雾,转眼到了九月间。
“吱嘎”一个漆红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用胳肢窝夹着大笤帚,睡眼惺忪,青衣小帽的下人,只见他先把大笤帚放在地上,躬着身双手把大门打开到极限,耸着肩膀,缩着脑袋,搓了搓手,站在大门正中,仰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揉鼻子,眼神眼见着清醒了几分,才又弯腰拾起地上的大笤帚,哈了口气,开始慢悠悠地扫起地来。
扫着扫着,眼角薄雾里,缓缓走来一个修长俏丽的身影。
那下人见状,立马精神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夏医生,这次这么早啊?”脸上还有抹羞涩,映着天边的日出红光,才发现这扫地的下人,是一个才十八九岁的憨厚小伙子。
“呵,哪里话,还没有阿根哥你早呢,这是二小姐,昨天打我们店里订得东西,说一早要用,这次又要麻烦阿根哥,帮我送进去了”
来人正是夏草,窄袖白底小蓝粹花短襦,下系着百褶高腰襦裙从秋季的薄雾中清清飒飒地走来,乌黑的发髻被雾气沾湿,显得更加黑亮,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晨露,被红红的日光照得晶莹透亮,整张脸都似要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就像这初生的秋日,清冽又微温。
“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叫阿根的下人,接过夏草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呵呵笑着说道。
这句不麻烦,以前可能是客套话,但是有两三次,送东西进去时,小姐接到东西一高兴,立马赏了自已几个大钱之后,孙阿根就是真心实意的不拿这事当麻烦了。
“那,真是谢谢阿根哥了不打扰你忙活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送,就先走了。”夏草朝孙阿根感激地笑着道别离去。
“哎,哎”孙阿女乃手里拿着东西,嘴里应着,眼光着迷地看着夏草远去的身影,直到没影了,才又叹息着收回了视线,把大笤帚拖回门里边,挨着墙角一放,小跑着给孙二小姐送东西去了。
夏草借着薄雾掩身,使了轻身步法,几步就走出了刚才那个漆门大户的范围,临拐角时,回头朝那个院落里面,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即使下了狠心要把养身坊做好,做得有声有色,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坐着家里,等着客人上门,慢慢地积蓄人气了。
可是夏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经过商,接触过金融经济方面的知识,本身也不是很八面玲珑,头脑活得眼睛一转,主意就立马涌现的人,空有一腔的意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使出来。
夏草不知急白了多根头发,累死了多少个脑细胞,最后决定用最笨最累也是最经典的方法,那就是上门推销。
推销什么,当然是美容养颜方面了,有护肤方面,有健身方面的等等。这些都是夏草跟据这两三年自已的亲身经验总结,再加上一些前世偶尔接触到的美容医学知识折腾出来的,也是原先就想好的,只不过把它提前抬到了台面上而已。
初颜还是坐镇店里,最近来问诊的人多了起来,这是最基本的收益,得好好保持住。再说了让初颜一个未婚少女出来抛头露面的也不好。所以这外面跑的事儿,夏草一人就揽了。
头几天天天碰壁,还害臊,张不开嘴,跟不溜。
到后来干脆豁出去了,脸皮什么的自个抹下来,揣兜里,本着反正我是寡妇,我怕谁的流氓信念,硬着头皮上,围追堵截,死缠烂打,终于稍稍打开了点局面。
她刚才去得那一家是个孙姓富商的宅院,从祖上就一直经营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的生意。是不是有点耳熟啊?不错就是那个孙书文的家。
孙书文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哥哥已接替了家里的行业,孙老爷就一心一意的要把小儿子培养成读书人,对他的学业极其重视,管教甚严。
而这个孙老爷最疼的人就是那个唯一的女儿,孙二小姐,而那个孙书文最怕最敬的人也是孙二小姐。
这个孙二小姐之所以厉害,道不是因为泼妇刁女难伺侯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二小姐的能力。
也许是出生于商人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之故,这二小姐有着不逊色于男人的手腕、精明的头脑、和果敢利落的行动能力。
听说就连她的未婚夫君,也是她主动争取来的,是京都里数得上号的富商之子。
夏草之所以能做成孙二小姐的生意,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英雄相惜吧都知道在这样夫君为天的社会里,女人要想做成点什么事儿,太难了。
在这辛苦奔波的个把月中,除了生意上的收获,夏草学了两年多都没什么长进的轻身步法,进步了许多,以前只拿它当强身健体的本事练,这段时间跟时间赛跑的次数多了,为了提高速度,轻身步法不知不觉的就用了起来。
在实用中步法越来越流畅,相配合的吐呐内息也得到了锻炼,一天奔波下来,不但不累,躲在床上,竟还感觉精力充沛得很,于是就继续吐呐内息,至到睡着,第二天醒来,更加的精神气爽。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由于她的早出晚归,没法子给重生初颜他们做饭了,于是后宅的饭菜,夏草拟好食谱,也都交给前面厨房里的饭婆子来做了,夏草过意不去的给她涨了几个工钱,饭婆子每天都把风箱拉得“呼呼”作响的卖力做饭。
送完东西,太阳已爬起老高,夏草神清气爽地回到店里,刚踏进店里,就感到气氛不太对。
刚开门没多久,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的嘤嘤抽泣声。
站在前面柜台里的紫苏看到夏草进来,就连忙神情有异地迎了上来,夏草见状,神情也收敛了起来,看着紫苏问道,
“店里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
紫苏见夏草动问,眼神看了看店门外,拉着夏草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小声地说道,
“夏医生,刚才咱们店里来了个……来了个……嗯,特殊的客人?”
“特殊的客人?怎么个特殊法?”夏草见一向沉稳持重的紫苏露出一付扭捏姿态,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问道。
“就是……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人”紫苏扭捏中透露些许鄙夷和厌恶。
夏草见紫苏的神情,一下子就知道客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现在人呢?”
“在雪医生的问诊室里”紫苏偏着头,指着关闭着的问诊室门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前面柜台那里吧”夏草看着门,对紫苏说道。
“是”紫苏眼神一触关着的门,就迅速收回,转身跑开,仿佛怕沾染上瘟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