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没有挂宫灯,门前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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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园中一切都收拾妥当,众人都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夏草拿着一个小包袱来到了夏宇的书房门前,
“叩叩叩”敲门声在夜中特别清晰。
“就知道你会来敲门”夏宇笑着站在门后说道。
“知道我有事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来我屋里吗?”。夏草眼中含笑,稍稍有些嗔导地说道。
夏宇面色有些发窘地说道,
“我去你的闺房不方便”
“噢,那我来你这里就方便了?”夏草拉长着调调说道。
夏宇一笑,后退了一步,把夏草让进了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一回头便看见夏草把包袱放在了书房中的案几上,正在打开,便走了过去,看到包袱里放的是一件暂新的袍服还有几个精美的木盒子,心里便有了些了然。
夏草回过头,见到夏宇面上的笑容,和张开的双臂,便笑而不言地把衣衫抖了开来,替夏宇披上,系上腋下的系带,扣上腰带,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又整理了下领子,拉着夏宇在案前坐下,夏草站在他身后,抬手解下了夏宇头上的方巾和发髻,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木梳,开始一下一下地梳理夏宇的头发。
梳理通顺后,使把头发收拢起来,在头顶正中挽了个发髻,小心地把发尾一点一点地塞到发髻中,打理的一丝不乱。
然后打开包袱里带来的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套男式发簪,由一个两面带孔的青玉圆环,和一根半尺来长的青玉长簪组成,簪尾雕刻成虎首状,威风凌凌。
夏草先拿起圆环,两手一瓣,暗扣解开,板指大小的圆环变了手臂粗细,然后把它罩向夏宇头顶的发髻,再稍一使力,暗扣又咬合,固定住了发髻,最后再把玉簪,从孔中一穿而过。
整个过程中夏宇一动不动地任由夏草摆布,脸上带着淡然而温和的笑意。
做好了一切夏草拉着夏宇站起了身,在烛光下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夏宇。
由于头发都束了起来,露出了光洁宽阔的额头,眉如笔锋直入鬓角,目如点漆,散发着深遂迷人的光芒,鼻梁如山根般挺拔,唇如刀刻般完美。
脖劲挺直如松,宽肩细腰,身如修竹,亭渊而立。
年轻磅礴的气势,像是出世的利剑,又像是温润的美玉,矛盾而又奇妙地糅合在了一起。
当年那个瞪着圆圆的虎目,倔强地忍着眼泪,看着他的小男孩,真得长成一个俊美不凡的少年郎了呢
看着看着,夏草的眼眶有些发热,声音微哑地说道,
“对不起呢,今天是你成年的大好日子,姐姐却只能为你作到这些,真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家的小宇是多么的出色”
“这些就够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出色吗?我……可有让你失望?”夏草凝视着夏草轻声问道,语气小心冀冀,含着几不可见的紧张。
夏草抿嘴笑着,吸着鼻子,直摇头,
“你从没让姐失望过,你是姐姐的骄傲”
面对着夏草的肯定,看着夏草如玉的脸庞,如星钻般的眸子,夏宇手一拉,把夏草拥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激动地说道,
“我长大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嗯”夏草在夏宇胸前点点头,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拥抱有什么不妥,只是感叹着,小弟真是长大了,以前自已张开手可以打横抱起他,现在他长大到可以把自已包裹起来的程度了。
“那以后不要再出去辛苦了好不好,就待在家里教养重生好不好?”夏草的柔顺,让夏宇又拥得紧了些,趁机把那天没有达成的目的又提了出来。
“呵呵,小子,你还不死心啊,我说过了,以前开店确实是为了养家糊口,现在开店却是因为喜欢这样做,我是不会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的”夏草在夏宇的胸前闷笑道。
“唉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就不能听我一回吗,万一……”夏宇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了,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感觉到累了,不想干了,就回家来,做个什么都不干的米虫,让你养行不行?”夏草抬起头,看着夏宇,笑着保证道,然后手上稍稍推拒了一下,后退一步,离开了夏宇的怀抱。
“现在,咱们去祠堂里面拜祭一下娘亲吧”夏草说完后,转过了身向门口走去,错过了夏宇眼中的闪过了复杂光芒。
拜祭过后,夏草在前,夏宇在后,迎着习习的热风,沉默地前行着。
忽然夏草停止了脚步,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小宇,今天来的那位楚公子,真得是你的同窗好友?”
夏宇的脚步没有停顿,缓缓走到夏草的身侧,府身斜视着她,过了会儿,轻笑道,
“是啊,我们一起上课,接受朝中大儒的训戒这不算是同窗吗?”。
夏草一听,眉毛一挑,谁都知道夏宇现在是太子侍读,陪太子读书,那这个和夏宇一起接受朝中大儒授课的楚瑾到底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是他……”夏草喃喃说道。
“你是怎么觉察到的?”夏宇又接着往前走去。这次换夏草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我看到了他腰上配的香囊,我记得你向我要香囊时,是说要送经太子殿下和四公主殿下的,然后再看他的言行,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性子跳月兑,不拘小节,就跟你形容的一样,还有那个福顺是个公公吧,我想那种深入到骨里的奴性,怕只有深宫大内才能培养得出来吧”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
“为何还视若无堵,装作不知是吗?可是这不是那位乔装而来的太子殿下想要的结果吗,而且若真是说破了来,今晚怕是玩不了这么尽性,本来你过十五岁成人礼,只办个小酒席就够委屈的了,如果再来个大人物喧宾夺主,我可不乐意,他既然不说破,我自然乐得装傻充愣,耍一耍他,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不太子还真不错,没什么架子……”夏草絮絮叨叨地说道。
夏宇只是含笑不语地听着。
………………
午夜子时,京城的大多数人都已在习习晚风下,进入了梦乡,大街上只有一队队的巡逻卫队,每隔半个时辰便出现一次。
城东华苑,这片康国的官员住居区,也是歌舞已歇,烛火已灭,只有大门前的两只宫灯在摇曳地照着门前威风凌凌的石狮子,暗夜里的石狮比白天看起来更加的狰狞,石刻的大眼圆瞪,直盯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大张的狮口,散发着无声的咆哮,仿佛与黑暗做着无声的较量,镇守的家宅的安宁。
但它必竟不是活物,怎么能镇守住活动的人呢,一个迅捷的身影从石狮前掠过,在门前石阶上一点脚尖,腾空而起,落在了高高的门楼上,然后再一闪,就隐没在了宅院内。
这一户的檐下没有挂宫灯,门前一片昏暗,由临近府宅前的灯笼晕过来的一点光亮,可以看清大概的一个模糊轮廓,这是一个门庭很宽阔的宅院,它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排拴马的石,门前的空地比左右近邻加起来都多,可见想像当初车水马龙的情景,可是如今这座宅院却静寂如枯井。
门上本该挂着府门牌匾的地方,空空如也,就像里面空空的院落一样,破败萧条。
那道进入院中的黑影,在院中停顿了片刻,然后便直直的走向庭院深处,似是对这庭院非常清晰,一路上横在地上的碎石或物品打碎后的残核都被他躲了过去,没有造出一丝的声响。
黑影迅速的来到一座厅堂前,那厅堂门开八扇,如今那门扇都已不复存在,只余下空落落的门框,视线可以直接看进厅堂里面。
外面看去厅堂里面一片黑暗,比之外面还要黑得凝实,那黑影站在厅堂前,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嗯……”有丝隐忍的哽咽突然冲出,然后又消散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过了会黑影似是稳定了情绪,然后缓缓地屈膝跪下,又缓缓地凝得地向厅堂叩首,头碰地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但却让人感到那黑影在很用力地叩首。
“父亲,孩儿回来了”黑影的声音哽咽紧涩,还带些微微的细哑。
黑影并没有在这宅中停留太久,叩首之后,站起身又同来时一样,攸地腾身而起,跃出院门,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宫里来了个公公,传太子殿下的话,说是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偶感风寒,夏宇这几日不用进宫,待太子殿体康复之后,再行传召。
夏宇听后,表示知道了,重重的打赏了那传话的公公,然后就在家里轻闲了几天。
但是夏草听后,却如同晴天霹雳,坐立不安起来,是不是昨天晚上给吃坏了肚子,或是初颜的那些惩罚药剂出了问题……
这种不安直到夏宇被传召入宫继续侍读,平安归来后,才放下心来,一问原因,原来是当日太子殿下回宫后,玩得累了,洗漱完后,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醒来就感了风寒。
本来还想着这小太子没什么架子,以后如果想来,就开门欢迎他,现在,在担惊受怕了几天后,夏草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担不起那个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