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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裂隙
那人听了,冷笑一声自怀中取出一瓶药水,将药水涂抹在脸上。只见他的一张脸陡然月兑落,露出一张俊俏英挺,剑眉星目的年少面孔,那人道:“这下知道我是谁了么?”何承风瞠目结舌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指着他道:“你你你怎么?”那人还未答话,却听韩晓月高声叫道:“子饮!”
那人听了,不禁冲韩晓月展颜一笑道:“是,正是我易子饮!”这人正是易子饮。那日易子饮于雪崩之中拼死相救欧阳焕,却不料欧阳焕心病发作暴起伤人。他始料未及,重重的跌入了大雪之中。这雪崩本是来的极为突兀,威力又是巨大。登时便将大地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易子饮与欧阳焕前后跌落,正巧跌落入那道裂口。易子饮中了欧阳焕一掌,伤重若斯,已是不能走动。而那欧阳焕虽然打伤易子饮,但想来疯病未除,竟是昏迷过去。易子饮瞧着二人向下跌落,一颗心也如坠谷底。他眼睁睁瞧着自己就这么落入裂口越来越深,那裂口又如无底洞一般不知要掉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但若是跌落到底,想必二人也没命在了。
易子饮不由得心头大急,脑子一时飞转寻思活命之法。裂口之中黑黢黢的眼不能视物,易子饮只感觉身子向下坠而不受力道。忽然瞧见下方越几十丈之处有一丝光亮,竟似洞口一般。易子饮心中一有计较,便将衣服绑于断幽之上,勉力祭出。易子饮这时正是重伤,万不能以意念运剑,只得以手握了断幽向那有光亮的地方刺去。易子饮只听噗的一声,断幽已然刺入石中。这断幽利的邪乎,加上易子饮受伤不易掌握力道。竟然将断幽直没至柄。二人下落力道惊人,断幽便是这般刺在石中而一切而下。易子饮只觉身旁石块崩裂飞溅,有不少溅到他的身上。以二人这般下落速度,那石块打在身上也是登时便划破身体,流出鲜血,不多时,易子饮已是满身衣物破烂,鲜血淋漓。
但这等皮肉伤势自然对易子饮来说小菜一碟,而那下落之威才是真正大敌。易子饮一手抓住欧阳焕,一手握住断幽。他只觉这股下坠之力委实超乎想像,握住断幽那只手真是苦不堪言。只听咔咔数声,易子饮那只手的臂骨已经断为数截。他疼痛难忍,便要放弃等死。忽然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在眼前正自对他笑靥如花。易子饮心头一怔,知道这是伤重而衍生出的幻觉。但宁玉若那面孔一旦生出,便再也挥之不去。易子饮与宁玉若分分合合,如今好不容易再次相聚,他更是珍惜。易子饮一想到宁玉若,不由得求生意念登时大增,他狠狠抓住断幽剑柄不肯放手。他又跌落一阵,易子饮的手臂骨骼已经被下落力道摧的尽碎。现在已是每使一分的力气,便剧痛一阵。但好在他如此坚持,下落的力道终于渐渐缓慢。
如此又是片刻,易子饮强忍着莫大痛苦。终于,他觉得脚下一实,已是到了方才那光亮的地方。易子饮脚下一经着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伤重难熬,浑身酸软瘫倒在地沉沉睡去。这一觉睡的极沉,若不是被落下的石子正巧砸在额头,易子饮还不知要再睡多久。他一觉醒来,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不疼痛。右臂骨头断裂处若是轻轻一碰,更是钻心刻骨。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再瞧一旁。欧阳焕也仍是尚未苏醒,昏迷在一旁。易子饮瞧了这等情况,心中寻思道:“如今我身受重伤,想要御剑月兑出这鬼地方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有暂且在此休养一段时间,待伤好了再月兑身不迟。”他计较一定,便伸手推了推欧阳焕,希望能将他推醒。哪知欧阳焕昏的彻底,易子饮连续推了几次也是毫无反应。
易子饮不禁无奈苦笑,这欧阳焕如今昏迷不醒,无异于一个天大的累赘,而且他疯病时好时坏,便是醒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易子饮举目四望,他此时已在黑暗中处了一段时间,目能视物。虽然瞧得还不甚真切,但也总比没有的强。他只见身边不远处便是方才跌落的深渊,那深渊幽暗无底,不知还有多深。而说来也怪,那深渊之底被重重黑雾缭绕,易子饮只是轻轻一瞧,已是头皮发麻。他又向别处一瞧,只见右侧乃一方石门。那石门上刻了一副图画,只见一人毛发喷张,正与一条巨龙搏斗。那巨龙金身碧瞳,五爪在凌空赫赫生威。易子饮瞧了这幅图画,不禁暗暗喝彩这人画的极是传神,一毛一发都能看得仔细。
只是他转念一想道:“这若要人能与巨龙相斗,不知又是何等本领?”想到此处,易子饮竟然无端的对这画中人生出了几丝敬佩。他勉强站起,将欧阳焕拖行几步。安放在一处,好叫他不至于醒了后太过惊讶而在此跌落深渊。说着,易子饮便伸手一推那扇石门。只听隆隆之声大作,那石门缓缓而开。但见一道道金光从那石门中绽放而出,那金光如新芽破土,将深渊内一点一点的映得亮堂。易子饮借着金光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这深渊壁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怪异字符,易子饮虽然识字,但这字符却与中土文字相差甚远。易子饮看了看这字符,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他自怀中模出那日与姜昕误入画境的相思引,往那相思引上一瞧,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字符与相思引上所刻之字竟然同源本宗,如出一辙。
他知这些文字必是重要之物,但就算知道自己也不识得。就如身怀千万财产而不能用上分毫之人,又是扫兴又是无奈。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鼓起勇气向那深渊一瞧,只觉得脑内嗡的一声。这哪是什么黑雾缭绕,分明是一群群的黑虫。那黑虫一团一团聚尔不散,似是在保护什么一般将下方挡个干净。
易子饮一想方才若是自己松手等死,不免将自己与欧阳焕送到这虫口之下,做了这些黑虫的养料。他不由得一阵胃部翻涌,甚是难受。但好在那黑虫与他们距离甚远,怎么算也有几百丈的距离,而那黑虫只是遮天蔽日的聚在那处,既不下落,更不上升。易子饮不由得心中略微定心。但见那金光渐渐黯淡,那扇石门中的样子也终于显现。易子饮定睛一瞧,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