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至四人中间,朗声笑道:“诸位请了!”那四人冷哼一声,眨眼间便齐齐攻上。他们见陆智绝一副势在必得之色,想必这小子定负有惊人业艺,是以一上来便全力抢攻,试图眨眼间拿下易子饮。
那恶头陀使一双肉掌,掌风呼啸凌厉,每发一掌必有腐风腥气袭来,令人闻之欲呕。想来必是掌风有毒。而十道人手持一柄长剑,剑法轻佻,举止怪异。但他修为深湛,剑上所附剑气亦是非凡。他二人主攻,力求将易子饮拿下。而罗殡却与修罗蝎伺机而动,静待易子饮露出破绽,好窥虚而击之。
易子饮也不留手,一上来便将昆仑三绝剑意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招一式无不妙到毫巅,精至微厘。易子饮自那日在昆仑山巅入魔之后,体内便无端的多了一股邪气。但他那邪气似乎与生俱来一般,竟与天青山正宗的道家真气相辅相成,融为一体,如此他剑招用出,其中所包含的的真力亦正亦邪,更加难测。每当易子饮挥出一剑,皆有龙吟破空声大作。
十道人那四人若论个人修为与何承风却是相差不远,何承风那日尚且被易子饮已昆仑三绝剑意大败于昆仑山巅,是以这四人若是单打独斗都万万不是易子饮对手。
但这四人同出太和教,终年厮混狼狈一起。可说互相皆是了解,他们四人招数配合颇为熟练,易子饮就算剑法再高,也是一时难以取胜。哭丧贵罗殡手执一条漆黑长棒,见易子饮剑法实在太高,恶头陀与十道人已露败相,只要提棒来攻,叫二人得已喘息机会。那棒上以人头为饰,尽显恶毒。他运功到极致之处,已是满面黑气腾腾,似哭似笑,非人非怪。这哭丧鬼之名,倒也贴切。只见他棒打四方,刚柔并济,竟凭着棒法与易子饮斗了个不相上下。但他棒中自有玄机,每出一棒便发出一声哭噎,易子饮听了那哭噎声登时心头烦乱不堪,已是分心。却这时,那修罗蝎得了机会,一道金丝自易子饮身后袭来。易子饮听到破空之声,随手挥剑一挡,那金丝登时便撞在青杏剑刃之上。
但听金帛崩裂之声一作,那金丝就此断为两截。修罗蝎瞧了,不禁大惊失色忙将金丝收回。这金丝本是太和教中一异种金色毒蛛所吐,虽不含毒,但偏偏坚硬如铁,有吹毛断发之利,亦有巧缚千斤之能,可以说正是一件异宝。那毒蛛要十六年方才吐一次金丝,可以说这金丝并不好得,修罗蝎见金丝眨眼间便被易子饮化为两断,她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忙收了金丝立于一旁伺机待发,也不敢盲目出手。
却说罗殡那哭丧棒所发之音若有实质,始终在易子饮心中盘庚不去,叫易子饮难以全神对敌,不出十招便被十道人借机在左臂上划了一道。博朗哲瞧着心急,忙大声道:“那哭丧棒所发之音分心乱智,须守静笃,定尘心方能驱除。”易子饮听他所言,这才明白缘由。他运起盈缺十三图中所载功夫,收敛心神,果然登时见效。罗殡见博朗哲道破玄机,心中暗恨,更忖日后如何炮制于他。但易子饮心魔一去,剑法威力大涨。他哭丧棒法已然抵挡不住,这才连退几步,叫那十道人上前抵挡。
易子饮不管来敌是谁,只是将剑法用到极致,十道人与他双剑一交,只觉一股无匹修为顺着长剑传来,但听叮叮叮数声,长剑即被易子饮手中青杏剑绞成数截。他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退后,却被易子饮帝王听心术正巧听到气机运转,易子饮抢先一步,持剑便刺。正好等在十道人后退之地,十道人一个不防,腰间正撞在易子饮剑上。但见鲜血迸溅,十道人已经中剑倒地。
十道人受伤再难相斗,而修罗蝎又爱惜法宝不愿再上。登时场上局势一变,便成了恶头陀与罗殡二人斗易子饮一人。恶头陀乃这四人中修为最高一人,一手幽冥毒掌极尽恶毒。他方才借着易子饮伤十道人的功夫,已在易子饮小腿上拍了一掌。易子饮只觉小腿一阵麻痒,行动登时滞缓。他低头一瞧,却见小腿已是紫黑一片,高高肿起。
他暗叫一声不好,罗殡的哭丧棒已然跟上。易子饮脚下一软,登时单膝跪倒,持剑招架哭丧棒。罗殡这边未完,恶头陀的幽冥毒掌已到易子饮背后,易子饮听到风声,忙架开哭丧棒,滚避至另一侧。却听嘭的一声,罗殡的哭丧棒与恶头陀的毒掌纷纷击在地上,将地面打得烟土四起,留下一个大坑。
易子饮避过二人杀招,正自一旁起身,修罗蝎窥到他破绽,金丝已至。易子饮心中一惊,左腕已被缠上。罗殡与恶头陀自是知机不可失,一棒一掌已到易子饮面门。易子饮自知无幸,就要闭眼待毙。正这时,却听恶头陀哈哈大笑道:“陆先生,这仗怎么算?”易子饮一怔,登时醒悟:“这几人忌惮陆智绝,方才陆智绝曾说自己是他半个弟子,是以这几人绝不敢伤自己性命。这才擒住自己,要逼退陆智绝。”
陆智绝面色一黑,长叹一声便要开口认输。易子饮却陡然青杏一抖,将罗殡的哭丧棒断为两截朗声笑道:“你们既然没能杀了我,这仗自然不算完。”罗殡被他突袭不备断了自己哭丧棒,那乱人神智之音就算破去。他登时杀机大起怒道:“你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就让我姓罗的送你一程。”说着,他挥舞着半截哭丧棒向易子饮头顶击落。易子饮左臂被修罗蝎金丝所缠,半点也是动弹不得。
正这生死关头,却听博朗哲大喝一声道:“勿要杀他!那《抱朴子》我给你们便是!”他此言一出,罗殡登时收了棒势冷笑道:“此言当真?”博朗哲点点头道:“你先将那小子毒解了,我自会说与你听。”罗殡冷笑一声,朝着恶头陀使一眼色。恶头陀心领神会,死死扼住易子饮喉咙,好叫易子饮不能使出些什么花招。但瞧易子饮脸色青黑,神色痛苦,想必毒气上行,已感染全身。恶头陀恐陆智绝等下报复,不敢让易子饮死了,忙从怀中掏出解药塞入易子饮口中。易子饮吞了解药,只觉得一股芬芳香气直窜周身大穴,恶头陀幽冥毒掌的毒登解。
罗殡哈哈一笑道:“他的毒以解,你该说出《抱朴子》所在了。”罗殡心中颇为得意,他方才倒也不敢真的杀了易子饮。只是为了吓博朗哲一吓,但见博朗哲愿意口吐真言,他自然得意。
博朗哲神色怪异笑了笑道:“你附耳过来。”罗殡见博朗哲重伤不能动弹,也不疑有他便走到博朗哲身边侧耳听他说出那《抱朴子》所藏地点。修罗蝎与恶头陀凝神瞧去,却见博朗哲在罗殡耳畔说了几个字,罗殡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什么?”博朗哲哈哈大笑一声,朗声道:“易小子,我女儿兰艾便拜托你啦!”继而他高声唱到:“神清已觉三清近,目断仍劳万象牵。别有阑干压行路,看人尘土竟流年。”他唱完一曲,口中喃喃道:“织薇……艾玛……”就此身子一歪,撒手人寰。
易子饮一惊,见博朗哲逝世心中大痛。陆智绝已猜出他死前用意,唏嘘故人故去,也是将头侧到一边,不忍再看。而罗殡一脸茫然道:“他死了?”恶头陀哈哈一笑道:“死了怕什么?他只要将《抱朴子》所在告诉你便好。”罗殡摇头道:“他却什么都没和我说。”恶头陀神色一惊道:“什么?”
却听十道人冷笑一声道:“怕是你想自己取了《抱朴子》中的大秘密,这才假装不知。”罗殡一怔,登时叫道:“你怀疑我要独吞?”十道人冷哼一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你哭丧鬼罗殡!”恶头陀本是一有勇无谋的浑人,他听十道人这么一讲,便觉有理,登时怒道:“好你个罗殡,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修罗蝎神色一凝,摇头道:“我看此事有蹊跷,我们不妨从长记忆。”十道人中剑不能站起,只有拍地怒道:“有什么蹊跷?分明是这罗殡妄图独吞。”修罗蝎又道:“我瞧着不像,我们别中了明无常的计谋。”十道人冷笑道:“他都死了,还能有什么计谋?分明是这罗殡……”他说道这里,忽然又是冷笑一声道:“我早看出你与这姓罗的不明不白,你为他说话,分明是你俩合计想要独吞这抱朴子。”
修罗蝎一怔旋即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为大家考虑。”十道人嘿嘿笑了数声,却是不语。而恶头陀却是急性子,他立时骂道:“罗殡,若你今日不说出抱朴子所在,看我不生吞了你。”罗殡情知自己必定是被冤枉,但他性情怪异受不得挑衅,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要生吞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他脚下步子一动,已向恶头陀攻去。恶头陀见他发难,更信几分,登时怒道:“好啊!你果真是想要独吞那《抱朴子》。”说着,他双掌迎上,与罗殡斗在一起。
修罗蝎瞧了此景,不由得也信了十道人所说,颤声道:“罗殡……你当真要独吞那《抱朴子》?”罗殡听她说话,眉头微抖了一下,却是冷哼不答。修罗蝎神色一凄,寒声道:“好啊!我便知道天下间的男人没有好东西!”
说着,她收回缠在易子饮臂上的金丝,加入那二人的战团,合力与恶头陀两人斗罗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