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砍终于不用双手持盾了,只见他飞速地穿梭在自己亲手搭建的钢铁隧道之中,时而右手举盾护住上方,时而左手掷刃进行反击,时而咔咔咔在某个三门盾上再打上一面三门盾……
这就是天圆盾阵,会成长,再任由这个盾阵长高的话,那炼气修真者的飞天优势就会进一步被动摇。叶*子悠*悠
不知何时观众们竟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屏住呼吸直立着身体紧张地观看着这场代表着初觉中期和道人后期最高水准的对决。
哗、哗、哗……
八颗金球释放着密集的飞剑雨。
当、当、当……
其中五颗金球猛烈的攻击着左砍护在头顶的黑铁厚盾,另外三颗则对着内圈最早的那个三门盾猛攻。
嗖—嗖—嗖——
几柄雪亮的三尺银戟时不时的奇袭着空中的那个金修。
眼看那三颗金球就要将左砍的隧道打断,飞剑金却同时被几柄长戟锁定了方位,急催飞甲又加上身后飞盾的防护,他才以多添了两道伤口的代价逃离了这番奇袭。
左砍又抓住了飞剑金躲闪的空挡,一连扔出五面盾牌挡在了隧道的薄弱处,同时又向上扔出了七八面盾牌用来遮挡正上方的飞剑雨,然后利用这一瞬间换掉了那个薄弱的三门盾。
直到这时,左砍之前被飞剑雨割开的伤口现在才开始缓缓愈合,看来被针对生命力的金行真气伤到可没那么好恢复。
飞剑金此时终于认真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之前想以近身攻击羞辱这个觉者,如果他早一点使用飞剑雨,如果他没有被左砍抓住时机铸成钢铁隧道……
与其说是认真,不如说是愤怒,斗技场哪有那么多“如果”,只有成败!只有你死我活!正是这种找借口的念头闪过,让飞剑金那颗高傲的心觉得羞辱,恼羞成怒!
霎时间,天空中又飞出了四颗愤怒的金球,加上之前的八颗,场中一共有十二颗金球,而这十二颗金球正被水麒筋串在了一起,这就使得飞剑金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巨大的“冰糖葫芦”,一根充满愤怒的“冰糖葫芦”……
左砍明白对方就要做全力一击了,不管这一击是什么,想必是不能被几面盾牌挡住的,索性放弃了盾阵,而是在左右开弓迅速掷出数十柄银戟的同时,脚下发力猛登,双手中握住一柄巨大无比的黑铁巨刃向飞剑金冲去……
结果总是很难预知的,但不管两者中的哪一个倒下,却又都在意料之中,可是事情却又总是超出这些选择,让人模不着头脑……
就在左砍刚刚跃起和飞剑金强灌真气的同时,数个散人级和中觉级的高手将他们俩护了下来,同时制服了他们,终止了比赛。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修,仙女下凡一般的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宣布了比赛结果:“战龙阁举白旗认输,今天的胜利者是狂傲旅的飞剑金!”
…………
沉默,一片沉默,除了那个匆匆离去的“仙女”,所有的人都呆立在了那里。
“你给老子记着!等我们的契约结束,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你!”左砍从那些高手中挣月兑出来,指着战龙阁的负责人也就是他的训练师——伊太时——愤怒地说道,声音由于过度的气愤以及开觉后的煞气变得刺耳又带着回响,犹如邪恶灵兽嚎叫。
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被左砍的话吓得一身冷汗,正是左砍的训练师,听左砍这么一嚎,忙把高高举起的白棋放下一溜烟地退进了身后的甬道。
场边的观众被左砍那么愤然一叫,也终于“苏醒”了过来,一个个开始大嚷大叫。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假了!”
“妈的!假打!我们花钱不是来看过家家的!”
……
宣泄了一阵不满后,有些人却又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
“哈哈!老子今天赢了!压了那飞剑金五十两金呢!”
“才五十两?爷爷压了二百两!全部家底都压上了!”
“你也压的飞剑金?这下赚大了啊!”
“去他娘的飞剑金,爷爷压的左砍!呜呜呜呜……”
………………
“真没想到,这参加斗技比赛的人也如此胆小,那个左砍的训练师竟然举了白旗,如果我是左砍我也会想杀了他,哈哈。”张庆丰似乎也很纠结于这场决赛的结局,毕竟他的画册上缺少了精彩的最后一击。
郝彩听闻此言笑道:“呵,不知道是谁……之前还在唾弃斗技场的血腥呢,这会儿又大喊不过瘾了。”
张庆丰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斗技比赛就会如此热血沸腾忘乎所以。
吕白从斗技场出来就一脸严肃地思索着什么,这时见他们俩一说忙眉头舒展问向二人:“这结果确实出人意料,如果战龙阁的训练师没有投降,你们认为会是谁赢?”
吕白这么一问正称了张庆丰的兴致,只见他神采飞扬地答道:“当然是飞剑金了!一下子有十二颗金球能挡能攻,什么盾击不穿?什么刀挡不住?”
“外行。”郝彩说出这两个字之前还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只是说完这两个字却冷漠地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跟在师父后面混过几天斗技场嘛。”张庆丰被她说成外行本来就有点不悦,虽然是实话,可态度也着实傲慢,心想听听她有甚高见,可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没了下文,终于回击起来。
郝彩丝毫没有受到张庆丰讥讽的影响,反而早有预料一般地淡然说道:“我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是对于斗技场的熟悉远在你们之上,来看比赛也是应了你们的要求,希望你不要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你若是跟我斗嘴我可没有兴趣,你可以忘了给你的师父报仇,我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给我的师父报仇,所以请注意你的态度,我们来这里不是看热闹的,而是为了提升实力。”
此言一出,张庆丰脸上霎时阴沉无比,不但没有反唇相讥,更是对身旁这个提起他师父的人看都不看,仿佛立时换了一人。
吕白一抱拳对着郝彩道:“看来庆丰懂了,郝彩妹妹,还请多指教。”
郝彩见张庆丰竟还有这般认真的样子,心下吃惊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改刚才做出的傲慢姿态,点头道:“也怪我,太过认真,师父的大仇……”
“不必多说了,请入正题吧。”说话的却是张庆丰,话语间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
“好!”说着,郝彩柳眉一蹙,水灵灵的两汪清眸也聚敛睛芒,深呼了一口气终于郑重其事地说道:“若论最后的胜负,只有他们拼过才能知晓,可是不管谁赢,都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情况,如果我是他们二人的训练师,无论是左砍的还是飞剑金的,我都会在他们最后一击之前举白旗终止比赛,因为就算我的斗技者赢了比赛,也很可能会同时失去再次参赛的能力。”
吕白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说,这场比赛最出彩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训练师举起白旗?”
“是的,其实在我看来左砍的胜算更大,而且拼下来生存和康复的可能性也更大,只是他有一个很好的训练师,可以为了他的安危而放弃赢得决赛那高额奖金的机会。”郝彩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而且左砍的训练师把握的时机非常好,他当时已经判断出对方不可能举白旗,所以就在比赛还能被终止的临界点上举了旗,如果再慢一点可能就连那些护场也没能力阻止两位选手自杀式的一击了。”
“护场就是指刚才出来阻止比赛,而且修为远在两位参赛者之上的那些人?”
似乎吕白每次的问题都能让郝彩满意,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每个赛场周围都会有相应的防护结界,这些防护结界都是由那些护场中精通阵法的修士来布设,又以注入了高纯度真气的灵胚来维持和管理,只要阵眼不破便很难被毁,这防护结界在龙虎斗的作用还不是很明显,但在鬼神斗的比赛中却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这些结界,随意几道真气凝射就足矣让看台上的观众死伤无数,而那些护场,有的负责保护阵眼,有的负责维持灵胚的真气,有些就专门应对突发情况,例如鬼神斗中过于狠辣的攻击穿透了结界,或者是像刚才那样在拼斗之间中止比赛。”
吕白这时想起,刚才那些被左砍掷出的银戟确实好似撞在了一堵棉花墙上,都纷纷卸去力道坠了下来,更加肯定了斗技场的实力,道:“这斗技场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地方,光是每场比赛的护场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郝彩摇头道:“倒不是开支这么简单,这些护场大多都是经营斗技场的家族成员,就好像大庸斗技场,里面的护场全部都是斗族的族人,而凛风斗技场虽然经营权归某个鲜为人知的富商,但具体的经营事务却都由凛风族来处理,这里的护场也都是凛风族的族人。”
“原来如此,这种家族式的经营和管理比较高额的佣金更能体现斗技场的实力,看来是我的想法太过肤浅了……”吕白的感慨其实只抒发了一半,另一半却在心里。
自己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总是对外面的世界生出各种各样的幻想,可这九州的繁荣和安定却远远超出了那些幻想,只是大庸王朝的规矩却正在被一个叫陆进的人肆意破坏,吕白想到此处又联想到了某本上古典籍中的话:
不上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不乱。
看来无论是仁、义还是礼,都不能使民不争、不盗、不乱,所以才会出了陆进这样的与帝争权、盗位窃国的乱臣贼子。
可那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持,长而不宰的“玄德”又真的可行吗?
……
“若是吕白哥哥的心思还叫肤浅,恐怕这世间便再无可造之材了。”郝彩见吕白说了一半又出起神来,还以为他由于对护场的理解错误而耿耿于怀,忙出此言,而言中之意却又发自肺腑。
自从雇了吕白和张庆丰去替那老刘家除鼠,郝彩便已经认识到吕白的聪敏而不失稳重。
后来吕白又慷慨解囊助她救治白鹿,虽然她邪生的歹念暗示自己这吕白不过是一个名门大派的公子哥,却也与心中的良知矛盾不已。
再后来被吕白一掌打醒,将她引上正途,郝彩心中实实在在地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少年敬佩不已,如今已然当做了自己的哥哥。
有趣的是,吕白被郝彩这一说倒产生了一种心思被人看透的错觉,他虽然没有因为学得许多上古典籍而“妄自尊大”,但也不会“妄自菲薄”,忙止住了心猿意马的联想,作揖道:“哪里哪里,郝彩妹妹过誉了……”
只是说到一半吕白猛然发现自己差点又说出铁火划定的“禁语”,想必是刚才想了太多上古典籍中的言论,害得他差点“原形毕露”,忙把“鄙人才朽学浅,得姑娘谬赞……”等一类文绉绉的话咽回肚子,微笑的直视着郝彩望来的眼神,随即简单却真诚地说道:“谢谢。”
郝彩受了吕白这么一“谢”竟不知为何脸颊发烫,然后迅速地映出两片绯红。
“可以回到正题了吧,哥哥妹妹们?”之前张庆丰被郝彩提到了师父,所以他此时还没有从对萧夜老怪的仇意中恢复,说起话来依然有些冰冷。
被张庆丰这么一说,郝彩的脸上却更加滚烫,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她料想自己应该是脸红了,除了被师父训斥她还从未真心的脸红过,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知所措的郝彩急忙加快了走向飞舟码头的步伐,吞吐道:“这里…这里人多…还有…还有依依这么久没见我肯定着急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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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郝彩那只白鹿的小名,依依不舍所以留下的意思,又与大名中的“一”字同音。
大名:一阳,三阳之一的意思,张庆丰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明是一鹿,怎么会是一羊啊?”,在听说了小名之后更是不解“明明是个公的,为什么叫得这么娘气?”在遭了郝彩狠狠一白之后,终于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