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和许小泥同乘一骑,赶往刘胜的庄园。
刘胜的骨头被巨汉打断了,无法移动,便住在庄园里。仆人见李勤又来,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李勤给刘胜看过了伤处,断骨的地方处理及时,并没有恶化,李勤给他贴上了膏药,嘱咐刘胜这些日子不要动,至少要静养半个月才成。之后,他又给家丁们看过了伤,一一处理妥当。
回到主屋,李勤道:“刘兄,你这里没事,我便要进城了,今天便打算要入行伍,从此吃皇粮了。”
刘胜正在看着李勤送他的膏药,听李勤这般说,嘿了声,道:“你不赔上粮食就不错了,还指望吃皇粮?咱们富平天高皇帝远,谁把皇帝当回事儿啊,也就你!”
取笑李勤一句,刘胜让仆人拿来一袋子五铢钱,交给李勤,他道:“兄弟,入了行伍,人情世故自必增多,这些钱你拿去,上下打点一番,争取当上个伍长。你要是当上了伍长,就可负责一村的治安,负责你家扶角村也就是了,免得被分派进城,整日把守城门,风吹日晒的辛苦。”
李勤也不推辞,把钱袋揣入怀里,道:“好,就听刘兄的,看看能不能当上伍长!”告别刘胜,带着许小泥进城去了。
今天他们没什么事耽搁,晌午之前便进了城,来到县衙的所在地。富平县的房屋大都是坐北朝南,便于采光。可县衙的门脸却是朝着东南方向,这是有说法的,意即向东南方的洛阳朝拜,为朝廷守土。
富平县衙年久失修,如光从外表看,还不如刘胜的大宅齐整。一人多高的土坯墙,黑色的大门,门上黑漆月兑落大半,如果不是门外有几个衙役,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富平的县衙门。
大门口台阶旁边,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地煮着羊杂汤,半条街都是香味,两个衙役站在锅旁熬汤,另一个衙役站在一块木牌前,大声吆喝着。
就听这衙役叫道:“穷汉穷汉,参军吃饭!父老乡亲们,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羊汤啊,只要你们来当兵,立马儿就有羊汤喝,保你喝在嘴里,暖在心头啊!”
街上的百姓路过衙门口,却少有停留,除了使劲吸几口羊杂汤的香气外,却并没有报名参军。
富平,名为富平,却是贫困之地。按着汉制这里应该有一部正卒,也就是四百战兵,其余为屯田兵。战兵每月可得粮二石,用以养家,屯田兵没有粮饷,但可以耕作官府的田地,并且得到耕牛和种子,以及肥料等物的补助,秋收时交纳一成的作物,这要比普通百姓交的少,但在战时要做为辅兵,跟随战兵出征。
这是在富平建县之初,便定下的规矩。可规矩嘛,就是用来破坏的,富平县令早就发不出军饷了,所以他就把规矩给改了!
富平县在籍百姓不过千余户,人口堪堪及万,养一部精兵,县令认为有点多了,所以他就规定名为一部,实额六成,也就是说四百战兵,他只养二百四十人,余额由什长负责招募。是由什长招募,说白了就是让什长去养,但不许队率、屯长或是军侯去养,这样是为了防止出现势力可以和县令对抗的人。
而就算是二百四十人,县令也给不出军饷,他便要求士兵们轮番就食。也就是说有任务时,县令招军队来,管士兵们每天一顿饭,要是没任务时,回家吃自己去!
这么个招兵法,肯定不好招人,县令便又想出个法子来,凡当兵者可以自行占地耕种,富平地广人稀,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地,当兵的爱占多少土地,就占多少,但官府不提供借贷,而且要按占地的多少,交出收成的一半。其实,这就等于是把正卒战兵,变成了辅卒屯田兵,给降级了。
北地郡地处边疆,又无郡守,这种养兵的方法也是无奈之举,各地县令差不多都这样。可却也正是这样,从而导致了地方豪强势力倍增,官府势力减弱,洛阳的大汉朝廷没事也就罢了,一旦朝廷有事,那么这里便会立即被豪强割据,名为汉室江山,实际上谁也不会认为真的姓刘,汉家城池,人人有份嘛!
富平县令汤介,从人品上来讲还算不错,可现实如此他也只能得过且过。本来对付着他也能把这官当下去,可近几年不知怎么的,老天爷不开眼,富平总是大旱,县里的百姓日子不好过,草原上的胡人日子同样也难熬,如此一来地方上就不太平了。
汤介估计着胡人有可能要大举南下,这就不是得过且过就能解决的事了,所以他只好招兵,想要招足四百正卒,让穷汉来给他卖命,可穷汉却也不傻,这是拿命换饭吃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谁肯来当兵?饿得骨瘦如柴的穷汉,汤介不要,可不饿得打晃的穷汉,就证明还能活得下去,能活得下去,当然也就不肯拿命换饭吃,还吃不饱了!
牌下的衙役停止叫喊,看了眼那两个熬汤的,气道:“你们两个别吃了,从昨天到现在,才招到几个兵啊,这点汤全让你俩给喝了!”说着话,他走到锅边盛出一碗,大口吃喝起来。
旁边两个衙役却道:“还说我俩,也没看你少喝!”
李勤来到门前,勒马止步,问道:“借问一下,这里可是在招新兵?”
三个衙役一起看向他,又看向他骑着的黑马,那负责招兵的衙役放下碗,走上前来,道:“是啊,我们在招新兵,你是来找人的?”他可没想到李勤和许小泥是来当兵的,有钱人谁肯当兵。
李勤道:“不为找人,我们是来报名参军的!”他和许小泥从马上下来。
许小泥看着大锅,小声道:“他们熬的是羊杂汤,好象就是勤哥你交的肥羊啊!”
李勤笑了笑,对衙役们一抱拳,道:“三位兄长,弟扶角李勤,响应汤大人之召,特来报名入伍,保卫家乡!借问在哪里登记入册?”
三个衙役齐声啊了声来,均是满脸的惊讶之色,那负责招兵的衙役道:“扶角李勤?可是大名鼎鼎的豪杰李郎?”
李勤笑道:“错爱了,小弟布衣平民,何敢称豪杰二字!”
衙役叫道:“你真的是李郎?哎呀,你终于来了,我家老爷说了,你一定会来的!”他转身就往大门里跑,叫道:“老爷,李郎来了,来当兵了!”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门里呼拉拉跑出一大群的人,围住李勤,就象参观稀有国宝一般,眼里看个不休,嘴里啧啧称不停!
李勤模了模脑后头发,心想:“羊没白送啊!”
许小泥大喜,拉住李勤的衣袖,不停口地道:“勤哥,你成豪杰了!”
片刻功夫,就见院里出来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胖子,腰中佩剑,他一出来围观的人都向两旁闪去,可想而知,他便是县令汤介。
汤介五十多岁,孝廉出身,为人向来圆滑世故,他当县令多年,小错不间断,大错从未出,这官当得四平八稳,估计只要胡人不找他麻烦,富平县姓汤,能姓到他去世为止。
前日孟木回来,带回了十五只肥羊,说是扶角村李勤送的,汤介只一琢磨就明白了,李家小子这是想要寻前程啊,所以他吩咐衙役们注意,如果李勤来当兵,要及时通知他。
汤介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人,见前面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威武青年,而青年后面还跟着个小跟班儿,小跟班儿的手里还牵着匹黑马,不用问这青年必是李勤无疑。
多年当官,汤介很会说话,他知要想让初次见面的人,就能成为自己人,那么第一句话很关键。所以他既不问姓名,也不自报身家,而是一挑大拇指,高声道:“李郎,最仗义!”
县令大人一发话,围观众人轰地全都叫了起来:“李郎最仗义!”
后面的许小泥听到众人赞美李勤,兴奋得就象自己被夸一样,满脸通红,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李勤的衣角,大声道:“最仗义,我勤哥最仗义了!”
李勤心想:“这人好生会说话啊,是个官油子,要是没料错,我如要跪,他必定相扶!”他一捞袍袖,作势要跪,道:“草民李勤,拜见汤大人!”
果然不出所料,汤介扭动肥胖的身子,上前两步,扶住李勤,道:“扶角李郎之名,本官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李郎真乃豪杰也,可以为什长之职!”
什长虽然是倒数第二的基层,却是富平独立作战单位的军头,如果不是汤介的亲族,或后台硬的人,再或是老兵,是很难当上的。汤介这算是给足李勤……那十五只羊的面子了!
李勤心想:“临来时刘胜还让我使钱,混个伍长当当,没想到一个钱没花,就直接当上什长了!”他忙连声道谢,说大人错爱了。
汤介拉着他的手,一起进衙,道:“李郎,本官当你是自己人,所以便许你自行挑选士卒。来人啊,取名册来,供李郎挑选!”
李勤这回总算是真心欢喜起来,可以自己挑兵,羊没白送,没白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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