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剑?果然是你偷走了我们的镇派之宝。”此时师父突然发话,言语中明显带有惊怒之意:“你这个败类,还有脸拿着祖师爷的宝剑来残杀同门?”
“哼哼,是我拿的又怎么样?那老不死的无缘无故地赶我下山,我也不能空手而回,白白让他使唤了这么多年。再说,你得了冲之剑法秘笈,我拿了清风剑,算是扯平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顿了顿,他又道:“就算你把那老不死的从坟里扒出来,又能奈我何?相反,你们今天全要死在这把剑之下,秘笈也要归我所有了。哈哈哈,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你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在他老人家身后出此大不敬之言。枉费他老人家在你走后一直念念不忘,叫五师弟跟着你,只要你有一丝悔改,就会再收你入门。可你不思悔改,干出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师父也因此抑郁而终。他老人家临终前对我说:‘如果清风剑要真是风儿拿走了,就让他拿好了,你们不要怪他。他性子不好,难免会跟人打斗,有了这把剑,也不至于让他吃亏’。可你这个白眼狼,盗走宝剑,气死师父,还在这说风凉话,简直是人神共愤,天地难容。”
“够了。我拿清风剑不应该吗?每次与别的门派起纷争了,哪次不是我先出头?你们这群愚夫,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要之乎者也地啰嗦半天。像你们这样书呆子一般,能干出什么大事?我为冲之派能在武林中抬得起头,不知挨了多少刀,那老不死的不但不领情,还要把我撵出来。试问,我拿这把宝剑补偿一下,有什么不应该吗?这剑取名清风,与我名字相符,不正是老天爷有心要赐与我的吗?他叫五师弟跟踪我,无非是疑心我拿了剑。为了避开他,我不得已才加入天龙会。也许这就是天意,在天龙会我反而习得了多种武功绝学,也让我有机会成为了武林首富。说我气死他,那更是欲加之词。他姿质愚钝,领悟不了冲之剑法之奥秘。打不过别人,就只得在各门各派面前卑躬屈膝,连当时的二三流教派也可以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他分明就是羞愧而死,死了也没脸去见祖师爷。他不把秘笈传于我,分明就是妒才。先把我撵走,再把位传与资质平平的你,无非是玩弄权术的伎俩。宁可要一个听话的你,也不要一个有能力的我接任掌门,这样就能掩饰掉他的无能。要是我接任了掌门,学会了冲之剑法,那么现在的冲之派就不是这个冷冷清清的样,一定会压过少林武当成为天下第一帮派……”
“小兄弟,小兄弟。”就在柳如风在那愤愤陈词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在叫我。寻声望去,却是张真人在叫唤我。他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又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此时正瘫坐在离我十余步远的地方。我不知其意,正欲走近询问,见他摇了摇手中的剑,便明白了他是要把剑借给我用。又见他摇了摇头,眼神朝柳如风使了使,意思是要我留意柳如风,不要惊动了他。他把剑从背后递给了旁边的一个武当弟子,又递过几个人之后,最后由一名神刀门的弟子拿着。那名弟子正是我的巡逻队的一员,叫林郁森,本来内力就不强,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之后,又哪有力气将剑扔给我?他抓住剑的一端,贴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甩出,剑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向我脚下滑来。我正欲去捡,柳如风却已惊觉。他长剑一扫,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直斩我的手指,我只得将手缩回。那股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后,又将林郁森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手斩下几根手指,他“啊”的一声惨叫,便晕死过去。
“哼,肖老头,你好阴险,用言语激怒我来引开我的注意力。你以为这就帮得了你徒弟了吗?”他又一抖长剑,凌空向我劈来。我右手拿着断剑平着格挡,也还是再断了一截,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前胸又被剑气伤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柳如风又接二连三地向我劈来,事实上他只要重复用这一招,我的剑要不了多久就会只剩剑柄了,而剑气连续割在胸部,伤口也会越划越深,迟早是撑不下去的。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看来只有抢到张真人的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想捡到剑,就必须能格挡住他的一招,但这剑又哪能挡得住?不过,如果我将断剑倒架的手臂上,让剑气与罡气合二为一,加上手臂垫着断剑,或许不会断。但要是失败,就不是我断掉右手那么简单,而是这里的几百号人的性命,我不觉又犹豫了。
我又连着躲过柳如风几招之后,发现他慢慢地向右移动,渐渐地就要挡在我和张真人的剑之间。看来,他还是在堤防着我去拿剑。若等他再移动半步,我就会完全被他隔开,到时就别想再拿到剑,而我则是必死无疑。当下我下定决心抢剑了。我身子做了个假动作,向左虚晃了一下,引他的剑朝左斜劈之后,向右急速窜出,伸出左手扑向那把剑。同时断剑架在右手前臂上,向后一扫,格挡住柳如风横扫过来的一剑。果不出我意料,断剑还真挡住了柳如风的剑而没有折断,不但我的手臂保住了,而且还拿到了剑。我右手一挥,断剑朝柳如风飞去,趁他避开的间隙,我右手拔出了剑。
寒光一闪间,我不禁叫了一声“好剑”。与清风剑闪着浅蓝的光不同,这把剑则是如霜般的白,剑身上无数隐隐的圆环纹路均匀地分布着。剑柄处刻有两个字——“真武”,原来这就是闻名天下的真武剑。就算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知道,真武剑是武当创始人张三丰所用的剑。当年他就是凭着这把剑跟一套太极剑法走遍九州,未逢敌手。
柳如风注视得我片刻,突然又提剑从上而下向我劈来。我不无担心地举剑相迎,还好,听到一声“砰”的脆响,真武剑安然无羔,看来张三丰的剑还真不是盖的,与清风剑有的一拼。我于是来了精神,更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剑招。他每一招只要三霎多一点,跟我在伯仲之间。但他现在内力充沛,而我也才恢复了一点点,又哪能跟他硬碰?他见斩不断我的剑了,也就不再一味地使用从上而下的劈招了,更多地以刺为主,一招快过一招,让我在左闪右避中相形见绌。这就是落雁剑法吗?我只不过是看过红菲玩过几招,并不能确定柳如风现在使的就是落雁剑法。但见他剑招直进直出,从不拐弯抹角,与红菲所说的又极其相似,应该就是这种剑法吧。
尽管我只是躲闪跟格挡,鲜有还手,但也不至于败相已定,保存实力对我来说是最后一击而定的唯一办法。最令我头痛的是柳如风的剑气,不能挡,只能躲。正因这如此,还伤了好几个我身后的武林同道。出于无奈,我只有且战且退,引柳如风到了练武场的大门处,在这里离他们远了许多,也就不会有误伤了,也利于我过得一段时间恢复多一些内力后展开反攻。又过了几十招,柳如风一次偶然的劈招,被我格挡住后,剑气正好击中以前的伤口上,那道伤口又加深了一分,鲜血开始顺着我的身体与衣服间流了下来。我心中一惊,要再被击中一次就玩蛋了,三分深的伤口是很有可能伤到动脉的。柳如风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又开始重复那一招自上而下的劈斩了,而且招招是朝我的旧伤上使唤,把握得也十分精准。两道数寸长一分宽的伤口,要完全重合,角度就不能偏一丁点儿,我自认做不到,但他做到了。看来他先前吹嘘自己如何了得,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不过我也没那么笨,能让他轻易地一击而中?我展开飘风绝影与之周旋,以躲为主。就算万不得已,我也会迅速地变换着身体方位。这样又过得百余招,我渐渐地发现,柳如风打在我身上的剑气越来越轻,以至于在后来突不破我的护体罡气了。看来,他的内力消耗过半,剑气也随之减弱了许多。诚然,像他那样招招使出最强的剑气,就算内力再高也撑不了多久的。我心里一阵狂喜,只要再消耗他一些内力,就可以转守为攻了。
柳如风并不笨,他也很快就意识到内力消耗过快,剑气已伤不到我了。因此他也变了招路,用巧劲代替蛮力,每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诡异无比,暗伏杀招。劈,刺,挑,点,划,剜,割,一招接着一招,快如闪电。而且每一招似乎总是从不可能的方位出手,变招也有点不可思议,本是一招实实在在的劈,在我出招相迎时,会变成实实在在的刺,本来是实实在在的剜,突然又变成了点。我又哪曾遇到过这么诡异的剑法?才过得十几招,腰,月复,手,腿多处受了剑伤,虽不太碍事,却令我心里紧张起来,头上也直冒汗,再这样下去,我非输不可了,也许不用多久,只要我稍有大意,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剑法,诡异是一方面,快又是一方面,这两者相辅相成。因为快,所以更觉诡异,也因为诡异,也让人觉得快得出奇,事实上他的剑招应该还是先前的三霎多,只是我现在疲于应付,再没时间去计算了。要破他的剑法,就得用荡气大法破了他的快,有足够的时间的话,再诡异也够应付的了。于是我将内气注入剑身,一股剑气缠裹着真武剑,在空中随意一挥,空气都似乎被吸咐着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柳如风的剑法顿时慢了下来,我算了下,足足要花到五霎的时间了。他的快被我破了,自然就再也伤不到我了。由于先前不想让柳如风看出我内力耗尽,所以一直是屏气吐纳,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内力也才恢复二成半。这么一用荡气大法,内力补充就跟不上了。事实上我再也没必要屏气吐纳了,一是内力需要更快地补充。二是让柳如风知道我内力不足,或许能引诱他再使用很耗内力的猛招,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因伤不到我而在失去耐心,如果知道我内力不足,必定加紧进攻,好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
果然,在我渐渐地加重呼吸,直到后来假装成气喘吁吁,他果然也加大了力度,每一招都伴随着强劲的剑气向我袭来。我心里不禁暗暗高兴起来,表面上却装作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另一方面我则在留意他的一招一式,事实上他的剑法也是无招可寻的,只是一些基本招式如劈,刺,挑,点,划,剜,割等等的源源不断地重复,只是未等上一招使老,下一招又出了,中间是没有变招和停顿的。像这样的招式,我自忖没法破得了,好在有罡气护体,他的剑气已伤不到我,再加上我的剑比他还略快,他也就拿我没有办法。看来谁能撑到最后内力没有耗完,谁就能赢得胜利。正思索际,柳如风长剑从下往上向我挑来,我不加思索就用剑向下压,那强大的力道将我撞飞,又将本来掩着的练武场的门撞倒。未待我身子着地,他又是一剑扫来,欲将我拦腰斩断。此时的我身在空中,没法借力来调整姿势以躲避开。如果用剑去格挡,由于身子是横着的,因此就算能挡到他的剑,他也只要剑顺势斩我双腿,我又哪能躲得掉?没有了双腿也就不用打了。情急之中,我只有鼓动真气,使出荡气大法,长剑一甩,一股凌厉的剑气向柳如风射去。本来隔得很近,我料想他必然躲不开,不过,这样一来我也要被他的剑斩到。结果竟然是同归于尽,我内心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