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左原也是越来越急,他空有一身本事,可对这种海里捞针之事还真是有些没办法,正自失望,忽然耳际一阵风声,他随身闪过,挥手将坠物抓了来,细看之下,却是一块木头,左原呆愣半响,光滑的树身又怎么可能掉碎屑,忽然眉眼一亮,看着房顶若有所思,他毫不犹豫的将桌椅叠在一起,踩着便爬到了一丈多高的梁上,这是否也算是梁上君子。这间房间很大,横梁都有两人合抱粗,所以左原行在上面竟然稳稳妥妥,他用手片面不漏的模了过去,一点点一寸寸,功夫不负有心人,模了半个时辰,左原感觉手间一顿,心里大喜,又在边缘处模了一会,用手轻轻敲了敲,突然双手使力,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树身皲裂了,露出一个碟子大小的洞来,左原随手将洞里的东西提了上来,粗略一看,正是林修身大印无疑。左原心里暗怒,果然是这老王八搞的鬼,也不知现在林家还有几个仆人是他安排进去的,能盗走林修身大印,想必也不是简单角色,回家到要好好查上一查。普通日子他想过,可是他不想被别人施舍着过,也不想不安心的过。所以有他在街上卖字一幕,所以有今天夜探元府一幕。他收了收思绪,当务之极是要赶紧回到林府,此处非久留之地,此次夜探也让他知道了元家的可怕,仅是那不时在院中巡视而过的众人,他便知道小看这老东西了,传闻他以前当过山贼,以左原看来,这老匹夫现在当仍是山贼,因为他手里除了一方大印之外,还有一块铜牌,这块铜牌上写着“飞云”两字。事实上本事都是环境所磨砺出来的,左原前世有本事,今世仍有本事,只是他懒散惯了,一向如狸猫一般的身手也变成了野猫,所以他跳下去的时候无巧不巧得碰到了他叠起来的椅凳,不急扶住,就听哗啦一声,椅凳倒地。声音本来不算大,可在这夜静无人声的元府,无疑巨响。“什么人?”门口两名侍卫,快速的来到门前,低声问道。问题很傻,却是本能反应,元平没醒,他们也像是有什么忌讳,不敢大声喧哗。左原自然不会吭声,站在门后一动不动,静观其变,心里却没有多少懊恼情绪,他身手退步,心境却给磨练的进步不少。“喂,你进去看看,我在门外守着。”一侍卫小声说道。“你疯了,被老爷知道咱们敢私自进他书房,你还要不要命。”“那怎么办。”“你在这守着,我去通知老爷。”一阵脚步声响起,显是侍卫去得远了。剩下一个侍卫小心的离房门三步远,双眼紧紧盯着房门,一手扶在腰间刀上,另一只手紧握刀鞘,剑拔弩张,显然也是个训练有素的人物。左原心里一惊,过不一会自己恐怕入地无门,看着门外紧张兮兮的影子,他皱了皱眉,本以为一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现在这么麻烦。瞬间!他做了决定,迅速把门拉开,咳了一声,从容而出。那侍卫一愣,如在梦中,没想到当真有人,还会这般从容。这其实就是人的一个本能反应了,碰到不可思议之事,总会有片刻失神,左原要的便是此刻,他一个跨步上前,左臂轻抖,右手闪电般向他咽喉抓去,侍卫眼睁睁看着死亡越来越近,却不及闪躲,甚至连声都没出一丝,便命丧黄泉。左原念了声罪过,迅速向门口走去,刚要出门,就见一队拿着火把的护院迎面而来,他缩了缩脑袋,耳边隐约传来了元平那独有的大嗓门,他悲剧的发现,事情似乎大条了,巡逻护院不会知道此院出事,所以不出一会就会过去,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仅仅这一会,元平便吼了起来,“府内有刺客,全员戒备。”瞬间整个元府沸腾了起来,左原苦笑的藏在一个角落里,不消一会恐怕就会被发现。他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想到这他定了定神,黑暗中两个起步,便进入了另一个小院,此时往外走,无疑找死,看着隐有烛光的一个房间,他快速行了过去,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始终相信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有人的房间,反而越安全,比如元银屏的房间。院外有人,她门前却没人,左原将门窗点了个洞,探首向里看去,就见屋里如昼,几个角落里分别点着只红烛,给本来有些冷清的房间凭空多了几丝暖意,一床轻纱笼罩,一桌点心具备,屋里没有动静,主人好像睡着了。左原轻轻将反插着的木栓一点点挪开,在这个门锁简陋的时代,左原对开门这行来说,足以当个宗师,轻手轻脚得进去,轻手轻脚的关门,除了床底好像没什么好躲的地方,听着门外愈加嘈杂的声音,他咬了咬牙,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左原啊左原,你当不得韩信,难道连床底也不肯钻吗?……………元平满面阴沉的站在原处,他已经去书房看过了,他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县令大印丢了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个令牌,想到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看着脚下已然冰凉的尸体,脸色狰狞吼道:“都还傻站着干嘛,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王八蛋,找不到提头来见。”院里一阵应声,上百人自发组织了几个小队,匆忙而去。“老爷不必着急,这侍卫断气没一会,刚刚院外人不少,他应该逃不出去,想必不在远处,老爷只管派人在这片寻找就行。”说话之人五十来岁,身形瘦小,脸色苍白,一双浑浊的眸子有些阴冷,让人望之发寒,此时缓声道来说不出的阴冷,正是陈柄智。秦铁树翻了翻侍卫尸体,眉头紧锁道:“来的恐怕还是个高手,大哥看这侍卫颈部,虽不明显但确实已经扭曲了,显然是被人瞬间致命,这等手段简直骇人,兄弟我闯荡了这么多年,未曾见过这等杀人手法。”元平此刻尽管暴怒,对陈炳智和秦铁树却是没有火气,牙齿咯咯直响:“我不管他有多大本事,进了元府我便让他出不去。”最后几个字竟像是挤出来的,显然他此刻以怒到了极点,自己这么严实的防卫,竟然还能让人潜进来。他看了看旁边院墙,元平突然脸色微变,急匆匆向门口走去,他宝贝女儿岂不是离此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