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过几日便沸沸扬扬了起来,左原一时间彻底无人不识。“秦牧云面首”“秦牧云唯一的入幕之宾”种种名号加于己身,把左原压得喘不过来气,他不由懊恼,一时陪着她胡闹,却落得这步田地,流言蜚语她是听不到,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岂不是苦了自己。
特别是他最近上街,远远的便有一些人对他指指点点,待他回过头去,这些人便踪迹皆无,便是有火也只能往肚里咽。
他此时正坐在家中后院闲来喝茶,随意的动作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洒月兑,那种万事不在心上的洒月兑,让他看上去有些冷然,心存敬畏,却不敢随意接触。
他对面坐着张道书,这几天他每日去宫中给秦牧云换药,病情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这老人也松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成就感,一国之君复生于他手下,这是足以名传万世的功德之举,特别是这位国君还是难的一见的明君。
左原懒洋洋的举了举杯,对张道书道:“前辈医术通神,可否将我家固儿脸上那点唯一的暇思也给遮去,我虽不在乎,但这丫头从小安静,我想让人看她的眼光没有丁点异样。”
张道书惊异于左原此言,想不到眼前青年外表这般孟浪浮夸,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关于他和林固儿那些事情,燕明心没有少在他耳边念叨,是以他也知道点,道:“看不出来,左将军这纨绔公子的称号倒是有些名不副实,公子受得起,这纨绔却是不搭边了。”
左原道:“别人眼光对我来说都是烟云一般的东西,他们只敢暗暗妒忌我,记恨我,鄙夷我,却没有人敢在我身边说什么,这便是做人的一种境界,前辈就当左原浮夸一回,休要当真。”
张道书叹道:“老夫年轻时若是由你一半潇洒,那是神仙也不换的,哪里还会选择这门如此冷僻的行业,每日流连忘返,寄情山水。”
左原笑道:“前辈说笑了,前辈差不多八十高龄,皮肤却足足年轻了五十岁,看上去甚至不到三十许,前辈不把这门保养之法留下,左原可不放人。”
张道书喜欢他的随意,笑道:“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便是你不要我也要给皇上留下,至于你夫人的脸,就交于我吧!三日之内,我保证林固儿的脸和常人再没什么不同,甚至远超旁人。”
“师傅,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可是寻你很久了。”燕明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亲热道。由于被人拆穿了女人身份,她也懒得再掩饰,一身绿衣的女儿打扮,脸上不知怎样涂抹,以前的清秀看上去竟然明艳照人,整个人给人一种很灵透的感觉。
张道书一愣,惊讶她的热情,看了看旁边左原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丫头今日对自己这般客气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往就听她念叨左原将自己耳朵都念叨的起了茧子,现在见到正主,这种表现还算正常。
张道书倒也识趣,对左原道:“我去给尊夫人配药,你就暂且和我徒儿先聊。”
说完转身去了!
燕明心刚刚还唧唧喳喳,现在却没什么话说。低着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另一只手春葱般得食指,她自从打扮成了女儿身,在左原跟前就有些无话可说,偏又喜欢凑热闹,反倒弄得她有些羞涩。
“额!”左原稍稍组织了下词汇道:“你你要不去找玉儿玩,要么在此地陪我喝茶。”
“我陪你喝茶。”说着拿起一旁杯子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呛得咳嗽连连。
左原笑出声来,本来觉得这姑娘心思有些古怪,不敢太过接近,此时倒感觉和普通女人没有太大区别。
“很好笑么?”燕明心可怜兮兮道。
左原满脸古怪的指了指她一边侧脸,见她没什么反应,只顾发愣,便又反复指了指。
燕明心终于反应过来,从侧脸上拿下一片叶子,脸上刷的一下变得通红,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左原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喜欢自己,不过他却不敢太过接近,燕明心据张道书所说,是个用毒高手,若是全力下毒,天下几乎无人可解。
“我我听说你做了当今皇上的面首。”燕明心坑坑巴巴,终归是问了出来。
左原一听面首两字顿感浑身酸软,有气无力道:“姑娘哎!这事我好不容易清净一会,您老就发发慈悲,别再提了!”
燕明心委屈道:“可是,你这么多红颜知己,为什么要当面首呢?”
左原看着这姑娘大发感慨,终于忍不住道:“这好像不管你什么事吧!”
“不关我的事啊!可是我就是看不过去,世界上在没有左夫人这般贤惠的人了,你这样做不对。”
左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她认真劲,不由暗暗道:“没看出来,最近转性了!从刁蛮无理变得通情达理了!”只是越来便越感觉不对,她说着说着,话题明显走偏了!
“你当皇上的面首很危险的。”说着她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道:“我听说皇上为人心狠手辣,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你以后切莫再去了!”
“噗!”左原再也忍不住,一口茶在嘴里喷了出去,喷的燕明心满身,满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林固儿给他准备的手帕,连声道:“这个真是过意不去,来来,快快擦干净。”
燕明心拿起手帕狠狠的擦了几下,然后将手帕放进怀中,狠狠一个转身,利落的向外面走去,边走边恨恨道:“你肯定是故意的。”那一口茶不偏不倚将她外衣濡-湿,然后很贴心的露出里面明黄色的小衣。
左原笑笑,忽然想起什么,喊道:“哎!燕明心,我的手帕”只是那里还有她影子,声音远远回来:“我帮你洗一下,明日代你还给固儿姐姐。”
左原无语的看着她背影,她去还,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