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
最终四阿哥还是没同意钮祜禄氏住在讷敏相近的地方,他的理由是,讷敏身边的孩子多,又有府务要处理,钮祜禄氏离得近了,难免会生妨碍,但他也没坚持让她住到耿氏附近,而是将决定权又交回给了讷敏。
既然地点上不能有所区别,那就在面积上找好了,虽然府里大一些的院落是为四阿哥将来的侧福金预备的,但比侧福金的院子小,比格格居所又大一些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只是地点上会稍偏一些就是了,而讷敏所择的这一处,不只是与耿氏的居所很有一段距离,互相走动起来也很是不便,最起码是不能为人所不知的,宋氏和李氏的住处正好隔在她们中间,
钮祜禄氏并不知道自己尚未进府,就已经得到福金的如斯重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赐给了四阿哥,钮祜禄虽是一个显赫的姓氏,她却是出身于旁门寒支,不只是相貌平平,又还是个庶女,在家中时,她就事事处处谨慎,受到冷遇苛待,也不敢委屈,每逢心中稍微泛起不平、不甘、不忿之类的情绪,都赶紧死死的压下去,等到进宫选秀时,就更战战兢兢,受到排挤,也是逆来顺受,却不想有这等好事落下来。
这,是好事吧?想到阿玛和嫡母对自己比往日亲近许多的笑颜,钮祜禄氏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从此之后,自己就离开那里了,离开那个虽没给自己多少温情,却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从此之后,自己要在皇子府里生活,自己嫁的人,皇四子胤贝勒,在他面前,总耍着一家之主派头的阿玛,也只能磕头行礼,事实上,就是对自己,阿玛,还有以前对自己总是诸多要求的嫡母也是要行礼的,这就是皇权,虽然自己只是四阿哥的一个小妾,地位却已经比他们高了。
可在讷敏面前,钮祜禄氏却是需要行礼的那一个,被她微笑的目光一扫,钮祜禄氏马上又重新体会到了以前在家中、在嫡母面前的卑微之感,甚至还要更甚,可其实福金并不象嫡母那样刻意严正着脸、抬高姿态,恰恰相反,她的面儿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的,眼中的目光也是柔和的,并不冷厉,但自己的心里却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敬畏,这应该就是选秀前教养嬷嬷一直所说的气度吧。
讷敏此时的心中也在发出感叹,还是个孩子啊,就这么个有些瑟缩的小女孩,谁又能想到她后来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呢?讷敏当然知道这时候钮祜禄氏才只十三虚岁,只是她却早已不记得当初的钮祜禄氏是什么样子了,对一个在自己儿子夭折后没多久,就被赐来的人,她也根本不可能去注意,
当然,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同了,讷敏微笑着打量过钮祜禄氏之后,开口对她说道,“好了,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咱们家虽然重规矩,但只要能守本分,就会过得很安逸,姐妹间也都是和气不难处的。”然后一指宋氏李氏耿氏她们,“这些都是在你之前入府的,你去见见吧。”
钮祜禄氏在进府之前,就对自己的这些“姐姐”们有一些了解,当然是她的阿玛和嫡母查出来的,为的是让她能小心应付着,据他们说,这里面最要提防的是李氏,府中除了福金,就只有她生有孩儿了,虽不如福金受宠,可在四阿哥面前也是能说上点儿话的,如果她立心想找自己的别扭,并不是什么难事。再来就是宋氏,虽说得了失魂症,前事尽忘,但却多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四阿哥会选择着用的东西,这应该也会让她在四阿哥那里有些地位,至于耿氏,听说不管是嫁家还是在四阿哥府里,都是爱窝在屋里、不参与他事的,倒是不用太去在意。
钮祜禄氏觉得阿玛和嫡母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骗自己,毕竟他们是想自己以后能照顾着那边些的,但她也不会全信,这凡事都有个万一,查东西也还有个失误呢,反正自己已经进了四阿哥府,再慢慢观察看吧,至少在眼下,这些人对自己还是挺和善的。
耿氏是没什么所谓的,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福金并不怎么让她们在身边侍候,除早晚来请安之外,其余时候基本都由自己支配,这比以前在家里时舒适自由的多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能继续这样过下去,受不受四阿哥的宠都不要紧,府里再来多少新人,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
李氏却是有些警惕,在这个府里,除福金之外,四阿哥最宠的就是自己了,可自己与宋氏耿氏全是出身包衣,四阿哥面儿上虽不说,但自己能感觉到他是心有不豫的,所以一听说要赐来一个满人之女,李氏立时就觉得受到了威胁,现在一见到钮祜禄氏本人,李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啼笑皆非,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年纪,若把她当成威胁,那可是自然降低自己的,只是,她心里也保持着一分小心,毕竟她有一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出身,而恰恰四阿哥对这个也比较看重。
宋氏也有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这可是乾隆的妈啊,是最受清穿女青睐的角色,只是这长相,也太一般了,这年龄,也太小了,想想耿氏应该已经到及笈之龄了,四阿哥却还没让她承宠,这个钮祜禄氏更小,估计怎么也得再等上几年吧。
乾隆是什么时候生的来着?好象是在太子一废之后,有一次四阿哥得了时疫,钮祜禄氏去照顾,等四阿哥病好后,她就承了宠受了孕,然后,就是生下那个败家子了,而这个败家子,他还很不孝,四四实打实的为康熙守了三年孝,他倒好,一个“心丧”,连那以日代月的二十七年都省了,登基之后,最着急忙慌做的,就是册封他的女人。
不过,算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这里代四阿哥这不平,那不平的,可四阿哥对自己呢,却是没多少热度的,若他对其他人也一直都这么冷淡也就罢了,可他对四福金却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四福金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能让四阿哥对她由始至终的珍而重之,一个险些落胎,引得四阿哥怒气勃发,怀孕期间荷尔蒙起变化导致情绪不稳,这本是很正常的,可四阿哥就能要求全府的人都要顺着四福金。
现在,钮祜禄氏进府了,历史告诉宋氏,她将来会是皇太后,宋氏心里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与她交好,先结个善缘呢?可宋氏心里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她虽然记不得弘晖是何时夭折的,但却记得是在钮祜禄氏进府之前的,在现代看文时,自己还觉得老康对四福金实在不厚道来着,人家刚失了儿子,你就赐了个女人过来,算是什么意思嘛,可现在却是,钮祜禄氏进府了,弘晖却还是活得好好的,活得欢蹦乱跳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宋氏早猜测这个时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个穿越者对乾隆这个败家子也是不甚感冒的,弘晖的命运必定是他出手改变的,而只要弘晖存活了下来,那乾隆再想败家基本上也不太有可能了,若这么看来,自己就没必要去接近这个钮祜禄氏了,其实若是论本心,自己倒是更想交好耿氏,能生出弘昼那样的孩子来,想必她应该也是个有趣的,当然,宋氏最最想的,还是跟讷敏交好,可这么多年来了,她一直的努力,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不好不坏、不远不近,虽说比李氏要好多了,但离自己想要的那种亲近,却还差得远呢。
讷敏知道屋里的众人,肯定是各怀心思的,却也并不理会,见众人都见过礼了,就将对钮祜禄氏的安排说了出来,又笑着说道,“钮祜禄妹妹初到,我会让李嬷嬷帮她熟悉一下咱们府里的情形,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问到你们,你们是被叫了姐姐的,可不要藏私。”
李氏的脑子活些,反应也快,马上笑着说道,“福金这是难为奴才们了,李嬷嬷对府里的熟悉,远超出奴才们,若她都解答不了,奴才们就更是白给了。”
“不一样,”讷敏摇摇头,刚要往下再说,肚子却是一疼。
“福金?”李嬷嬷见状,忙过来相问。
讷敏一把攥紧了李嬷嬷的手,小小口的呼着气,把这一阵子的收缩挺过去,然后对她展颜一笑,“没事儿,我应该是要生了。”
“要生了?”李嬷嬷赶忙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因为早有准备就在这几天,所以一切进行的并不慌乱。
“抱歉了,”讷敏缓过了收缩,对宋氏等人说话,声音也恢复了平和,“本来今天还想多跟各位妹妹聊聊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又吩咐以前的倚云,现在方嬷嬷道,“李嬷嬷正忙着,就由你带钮祜禄格格去她的住处吧,告诉那些下人们好生侍候着。”
“主子快歇歇气吧,”方嬷嬷应答着道,“这些事,奴才晓得的。”
“福金,”宋氏和李氏她们却没马上告退,而是关心的问讷敏道,“可有什么奴才能做的吗?”。
“你们有心了,”讷敏冲她们一笑,“但不用了,我这里人手足够了。”
“那奴才们就造退了,”宋氏她们这才行礼说道,“祝福金再添贵子。”
讷敏并不在乎这一胎是不是贵子,她只希望这孩子平安就好,自怀上他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为弘晖的事儿忧心和焦虑,虽然也知道这样会对月复中的孩儿不好,但这种事却不是她想控件就能控制的,现在,就要生下他了,讷敏对这孩子的担忧也全面提升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没想弘晖,没想弘昐,也没想四阿哥,她的脑里心里想的都是这个孩子,想着他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健康。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随着稳婆惊喜的呼喊,讷敏终于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有过经验,过程并不怎么艰辛。
“抱来我看。”讷敏泄力的躺平了身子,却撑着精神说道。
“福金别急,”稳婆笑着说道,“且等奴才给小阿哥净过身子,马上就抱来。”
“听听小阿哥这哭声,”另一个稳婆则啧啧称赞道,“奴才接生过的孩子也不算少了,却从没听过这么亮的嗓门呢。”
或许这个稳婆的话有些夸张,但这孩子的哭声确实是不小,至少比他两个哥哥要大得多了,李嬷嬷也是一脸的欢喜,“福金,说起来,小阿哥这嗓子确实是响,也是的,龙子凤孙呢,总是会有些不凡的。”
“别胡说,”讷敏轻声阻止李嬷嬷道,“他一个小孩子,哪里就敢称不凡了?别折了他的福。”
“是,”李嬷嬷忙会意的转换着语句,“奴才是说,小阿哥的身子肯定是壮极了,所以嗓音才会这般洪亮。”
“福金,小阿哥来了。”稳婆这时已经给小阿哥净过了身,抱到讷敏的身边。
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儿,讷敏的心也松快了许多,又用手指轻抚了抚他的额头,亲昵的说道,“这小子,到现在还哭个不停,你就不累吗?”。
随着讷敏话音而落的,还有小阿哥的哭声,他好象听懂了讷敏的话似的,居然真就不哭了。
“可见得小阿哥必是个极孝顺的,”经过之前的事儿,李嬷嬷不再把这种情况往灵异或是不凡上扯了,“现在就知道听福金的话了。”
“我倒觉得,这孩子的脾气怕是不怎么好。”讷敏抚了抚自己新生儿不是很服帖的胎发,又将他正往一起皱的小眉头抚平,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已经满是柔软。
“福金,爷回来了,问您的情况呢。”方嬷嬷早将钮祜禄氏送去又回来了,这时候进来禀报道。
“跟他说,我很好,”讷敏笑笑说道,“把小阿哥抱去给爷看看,再让御医做做诊视,小心些,别让他受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