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当出自己的风采
错非是年氏,其他的女子都不会太让讷敏注重,即使有着重生际遇的自己,自信不可能再让她兴起许多波浪,可是前世吃过的亏,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忘了,更何况,年氏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其父兄在朝中的情况也必将得到四阿哥重视,再加上她本人也有着不能否认的聪明头脑,这一切都是不可以小觑的。
不过,离年氏进府还有些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谨慎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废太子,前生四阿哥虽然平安的度过了,十三阿哥却栽了,从深受康熙宠爱眨眼间变成了被厌弃,从此一沉寂就是十年,直到四阿哥登基之后才得以崛起。讷敏虽然知道这些,却并没打算去动这个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那个时候,不管是情势,还是康熙的心思,都很是错综微妙,她首先要保的是四阿哥能如前世一般无恙。
至于十三阿哥,讷敏也想过了,觉得要摆月兑他前世的命运是很难的,这些年康熙凡离京必带其同行的盛宠,已经为他招了不少的忌恨,即使是太子话语间有时都会带着些酸意,其他有野心的兄弟们自然更是会把他当成绊脚石,就算这次讷敏冒险勉强想办法让他能幸免不被陷进去,却难保以后他不会再有什么,更难说那样的结局比起前世来是好还是坏,倒不如先就此蛰伏起来,等到四阿哥成事之后,自可以一展抱负。
讷敏不想动这个格局,并不等于别人也不想,在她重生的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是知道先机的。宋玉在那次受到打击之后,就再次沉寂了下来,但她的心并没有沉寂,相反倒是激起了斗志,并利用着这段沉寂的日子,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做了分析和总结。
宋玉认为自己所差的有几点,一是身份太低,即使现在已经升为侧福金也还是不够,在这个以妻为尊的时代,嫡福金才有着天然的优势,是即使丈夫不喜爱,也要尊重的人;二是母家太式微,不能引四阿哥加以看重;三是自己来得太晚,宋氏本来是四阿哥第一个有名份的女人,可原来的那个宋氏太蠢,在自己穿来时,就已经把这个先机给浪费掉了,从而也导致了自己为了弥补她的过错,而行事过急;再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四阿哥和四福金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给自己争取四阿哥的信任和看重造成了障碍。
劣势是一数一把,但优势也不是绝对没有,知道历史的走向,能占得先机,就是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的底牌和倚仗,而四阿哥的头脑也让宋玉很有信心,她相信四阿哥早晚会知道自己是真心为他好的,也终将会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的重要,但这却要建立在她所做的事儿能有所成就才行。
宋玉做出的事儿不少,有一些也在为四贝勒府增加进益,但她知道单凭这个并不会让四阿哥有所看重,用拼音来节省认字的时间本来是一个好点子,可是现在所用的却并不是她所提出的罗马字母,而是大清自行编设的字符,其中并没有提及到四阿哥,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四福金倒是送了些东西过来以资鼓励,可那却不是宋玉所希望的结果。而宋玉所认为的最大砝码、几经考虑才决定拿出来的牛痘,本应该是一项能改变大清甚至全世界的滔天功劳,四阿哥却是连试都不想试一下,宋玉想让娘家去做,他还严加了训斥。
宋玉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那样自己就真将一事无成了,自己穿越了一回,总不成只是为了过来沿续古代封建妇女的宿命,在后宅里老实的等着很有可能再不会过来的男人,守活寡的郁郁终老终死,这不是自己的命,自己并不介意当宅女,但却要当出自己的风采,而随着时光流转到康熙四十七年,宋玉的这种想法也越发得迫切。
康熙四十七年在九龙夺嫡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年份,看过许多清穿小说的宋玉,对此段历史知道的很多,也在琢磨着自己在其中都能做什么,她想过要挽救十八阿哥,但随即就放弃了,以她的身份和在四阿哥那里说话的份量,不管是让十八阿哥不跟去塞外,还是让随行御医们做足预防和治疗腮腺炎的准备,都是相当难做到的,更别说她还又想到,如果十八阿哥没夭折,那么一废太子就有可能不会被引发,如果太子没有被废,那四阿哥自然也就不可能登基为雍正了。
十八阿哥的命运不好改变,十三阿哥却是不同,他是四阿哥最好也最重的臂助,若是能让他免于危难,四阿哥绝不会再象牛痘之事那样不去重视的。只是具体要如何达成这个结果,宋玉却是颇费思量。
历史上对十三阿哥到底是因什么遭到康熙的憎恶,并没有记载,清穿小说中对此的猜测也是五花八门,有说十三阿哥因为康熙的盛宠而起了别的心思,也参与去争嫡的,有说他是替四阿哥顶罪的,有说他是被陷害的,更有说是康熙借此在保护他的。
宋玉在将这些说法进行了推测分析之后,觉得被陷害的可能性还是最高的,而这个陷害他的人,或许就是三阿哥,大阿哥的镇魇之事,就是他举发出来的,大阿哥因此被圈禁了起来,太子又被废了,剩下的皇子中就以他为长了,而因为敏妃薨逝不足百日就剃了头,从而被降爵之事,三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关系也一向不好,借着这个乱时候,在康熙面前上点眼药,也是极有可能的。
由于不知道三阿哥会从哪方面陷害十三阿哥,宋玉觉得十三阿哥这一次不去的最好,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十三阿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听自己的,若是四阿哥,哪怕是四福金发话,或许还有些可能,可是自己要想劝说通他们,也照样是不容易,而有鉴于上次出力没讨到好,宋玉决定这回先从四福金这里入手。
“福金,”宋玉给讷敏请安之后,寻了个机会留下来,拿出了一个木制的东西,“这是我给三阿哥做的。”
“是什么?”讷敏没接过来,只就着宋氏的手看着。
“这叫华容道,”宋玉挪动着那个木板里的画着各式人物的小木块,给讷敏讲解着玩法,“就是要移动这些棋子,不许跨越,将曹操移到这里。”
“看着挺有意思的,”讷敏示意一旁的李嬷嬷接过去,并笑着对宋氏说道,“只是给三阿哥却不合适,且不说他还小,不会动这样的脑子,就他的那个暴急的性子,也玩不了这个,赐福倒是有可能会感兴趣。”
“二阿哥若真能喜欢,那就最好了,等我再给三阿哥做别的就是。”宋玉面上笑着,心下却是一晒,觉得四福金实在是太小瞧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了,华容道可是“智力游戏界的三个不可思议”之一呢,三阿哥的年纪和性子当然是玩不了的,二阿哥也未必,至于说感兴趣嘛,那可是老少皆宜的。
“弄不弄东西的,都无所谓,”讷敏笑笑说道,“咱们没事儿就这么说说话也好,你常会说出一些妙语来,很是让人耳目一新。”
“那不过是我闲着无聊瞎胡乱想的,”宋玉也笑着说道,“福金愿意听就最好了,我正是一个话痨,也愿意多说些话的。”
宋玉当然不是话痨,她会这样说,决定要这样表现,只是因为她想借此将自己与四阿哥的距离拉近些。
“话痨?”讷敏也知道宋氏的话有假,“这么多年了,我倒不知你还有这个性情。”
“以前我是怕爷和福金听了生厌,”宋玉笑着解释道,“故而竭力加以克制,现如今知道爷和福金其实都是宽厚的,自然也就不需如此了。”
“原来如此,”讷敏想看看宋氏到底想搞什么鬼,遂点头笑着道,“那你就随意的说吧。”
“听说十三爷那里又将要添丁了,”宋玉在又讲了些杂语,开了几句玩笑之后,才以一副闲话的不经意语气问道,“他必也是高兴极了,此次只怕未必再会跟去塞外了吧?”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讷敏心下一愣,随即又马上恍然,宋氏既然也是知道一些先机的,那么在马上临近到那个要紧的时候,会有所想法也是常理,只是希望她不要多生事端,“添丁是好事,就是我们也替他高兴的,只是却没有为此就耽搁正事的理儿,十三弟妹怀身子那会儿,他也是照样扈从不误的。”
“那倒是,”宋玉也知道那个理由不足以让四福金去劝说十三阿哥留在京里,“十三爷一年到头在京也没多少时候。”
“爷们在外面的事儿,”讷敏看了一眼宋氏,淡淡的提醒她道,“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我是看爷和十爷、十三爷交好,”宋玉虽听出四福金语气中隐含的责意,却只做没听出来,继续往下说道,“就想着若是他们能常在一处,爷一定会很高兴。”
“你这样说,”讷敏以一副不经意的姿态和语气说道,“倒好象是对汗阿玛的安排有意见似的。”
“福金此话,”宋氏见四福金居然将事情上升到了这个高度,心下一惊,忙起身行礼,“我实在是当不起。”
“既当不起,以后说话就要注意些,”讷敏郑重着面色对宋氏说道,“寻常百姓家,尚也有说话的忌讳,皇家就更不必说了,虽只是我们两个的闲话,可闲话,也一样是要有范围的。”
“福金说的是,”宋玉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是我愈矩了。”
虽然准备了许多的话,却只刚起了个头,就全被堵了回去,但宋玉却并没有沮丧,她本来就知道这事儿的难度,虽然还是试了一试,可也没抱多大期望,现时被挡回来了,还有下一步可以走。
宋玉的下一步,是要直接点醒十三阿哥,同时也要引起四阿哥的警惕,他们两人只要有一人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事情也就能成了。
要想直接点醒,就必得要见到十三阿哥,好在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的交好不是假的,只要十三阿哥在京里,就肯定会抽时间来四贝勒府,而有了侧福金的身份,她是可以与四阿哥的兄弟们相见的。
“十三爷远路回来,”宋玉笑着说道,“倒是没什么风尘仆仆。”
“到畿甸算什么远路?”十三阿哥也回宋氏以微笑,“只这么点路就风尘仆仆还得了?”
“也是,”宋玉点头赞同道,“十三爷是凡皇上出行,都必扈从的,就这上面来说,想必太子爷也是很羡慕的吧?”
“太子是要留京代为主政的,”十三阿哥微有一愣,却还是笑着说道,“身负的责任重大,自然不象我这个闲人可以偷些懒。”
四阿哥的面色却淡下来了,讷敏也没想到在自己提醒过之后,宋氏居然还能如此,而且还是当着十三阿哥的面儿,心下自然是不悦。
宋玉在说这个话之前,就想到了会有如此的结果,但她却必须要说,她也知道这样会引得四阿哥再次的不悦,但她也相信,随着太子被废事件的发生,这份不悦很快就会过去的,当然,这番话说过之后,十三阿哥或许会因为有所触动,而找借口不再扈从,但也或许会依然故我,而不管他是找借口避开,还是依然故我,应该都不会影响到太子的被废,而到了那个时候,四阿哥和他自然会明白自己所具有的远见。
目的达到了,宋玉也很识趣的告退了,过不多久,十三阿哥也离开了,这时候四阿哥才皱眉问讷敏道,“这宋氏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头没脑的对老十三说那些话?”
“我也不太清楚,”讷敏摇了摇头,“前几天她就曾问过老十三的事儿,我当时就予以了指正,她也认错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会如此?”
“前几天?”四阿哥再问道,“她都问什么了?”
“老十三那儿一个格格不是怀身子了嘛,”讷敏回想着说道,“她问老十三是不是会不再扈从塞外。”又沉吟着,“当时我虽然说了她,却没太理会,可结合着刚才的事儿看,却是有问题了,她这明明是在提醒老十三,不要再扈从汗阿玛出巡了。”
“真是可恶”四阿哥的脸沉了下来,“这个话是她能说的吗?”。
“说起来,”讷敏声音放低了些说道,“汗阿玛待老十三当然是好的,可这种好法,只怕也会给他招忌,这点我和爷早有过共识,老十三心里也是明白的,宋妹妹如此做法虽然不合规矩,但心意应该还是好的。”
“心意好?”四阿哥冷哼着说道,“她的心意,除了会惹出事来,还能有什么好的?”
“爷,”讷敏这时却微思着说道,“您看,宋妹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会明知道爷会不喜,还要坚持如此这般?”
“不用想了,”四阿哥直接说道,“把她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听说四阿哥叫自己过去,宋玉并不很意外,这说明他把自己的听进去了,可当四阿哥第一句话问出时,她却稍有慌乱了。
四阿哥问的是,“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要阻止老十三。”
虽然四阿哥这话问的直接而突然,但这都不至于让宋玉产生慌乱,她本来也想到过四阿哥会看出问题,她会慌乱,是因为四阿哥的眼睛现时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从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他对自己不满的时候多了,却还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呢,那目光的锐利程度,直可比得过测慌仪,在那样的注视下,宋玉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好象都要被看穿了。
事实当然不会是如此,宋玉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四阿哥是不可能猜出来的,除非他就是自己一直怀疑可能存在的另一个穿越者,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虽然与那些清穿小说中描写的存在很大区别,但她却能够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百分之百、十成十的肯定是正版的、本土的、原装的四阿哥雍正。
既然四阿哥不会是另一个穿越者,宋玉当然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离奇身份说出来,只摇摇头把原来想好的说词讲出来,“我什么也没听说,我只是这么觉得,不是有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皇上的皇子那么多,却惟独十三爷一个人是每逢他出行,都必然扈从的,爷与十三爷交好,见他如此,只有代他高兴的,可别人却未必有爷这样的胸襟,招人忌是必然的,忌到一定程度,只怕就会有出手了。”
宋玉说到这儿,将话头儿一顿,抬眼回看着四阿哥说道,“我知道自己之前行事有误,惹得爷不高兴,我本来也想着躲得远远的,不再让你心烦的,可是想到十三爷若是出了事,您会如何的忧心,我就又忍不住了,即使这样做,有可能让爷对我更加不满,我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