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古亚林一打开手机就发现短信提示有许多离线来电,都是昨天晚上那个陌生号码在他关机以后打来的。他全删了,然后收拾东西去上课。
今天的课很无聊,不少同学都在打瞌睡。老师看了十分不快,就点了一个睡着的女生起来回答问题。那女生就坐在古亚林前面,被古亚林拍了拍背,才知道老师在喊她。
“我,我,我,”那个女生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急得直冒汗。正窘迫间,古亚林敲了三下脑袋,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于是马上用变声魔术学着那女生的声音把问题回答了。
老师无语,既然这学生打瞌睡都能答得那么清楚,而且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虽然他没见到这女生嘴动,但那声音确实是她的。老师也不好发难,只得叫她坐下,也不去管她是否继续打瞌睡了。
放学时,那女生和同桌一起追上古亚林,向他道谢。古亚林嘿嘿傻笑着说不用客气,然后就在班里女生的簇拥下一起去食堂。夏森见古亚林自从去了校广播电台,突然就成了学校里大受欢迎的男生,自己这棵校草反而常常被无视,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想了想,拨通了本校学生帮老大韩少杰的电话。
“喂,杰哥吗?我是夏森。”夏森盯着古亚林和几个女生的背影,低声说。
“说。”韩少杰答。
夏森颇有意味地浅笑一下:“杰哥,知道古亚林吧?我们班的那个小瘦子,对,就是广播台主持音乐节拍那个。”……食堂里,古亚林和女生们坐一桌,边吃饭边说笑话,逗得女生们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肖昕媛也来打饭了,夏森帮她打,她去占位置。看到古亚林身边围了四五个女生,笑得像朵臭菊花似的,肖昕媛心里就有种恨恨的感觉。自从校花的桂冠被连娜夺了,肖昕媛就恨上古亚林了,总觉得他是因为追不上自己而在背地里搞鬼。现在看到古亚林身边围着这么多女生,肖昕媛就忍不住上前去讥讽几句。
“哟,古亚林,你又换女朋友了?到底哪个才是正主啊?”
古亚林看到肖昕媛过来搭话,本来挺高兴,见她这么说,忙解释道:“没有!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那几个女生也都认识肖昕媛,知道她和夏森是一对,见她这么说古亚林,当然要帮着古亚林说话。
“肖昕媛,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想着古亚林哪?别说你有男朋友了,就算没有,古亚林也不会选你的!”
“哎,别乱说话!”古亚林制止了那个女生,他当然会选肖昕媛,肖昕媛可是他从小到大最爱的女孩子。
肖昕媛瞟了这个女生一眼,这女生不算漂亮,就是皮肤白些,她冷笑一声,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怎么,你就是古亚林的新女朋友啊?那,那个校花连娜怎么办?做人可不能这么花心呢!”肖昕媛边说边看古亚林有什么反应。
古亚林急了,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急忙申辩说自己不是花心的男人。
“你和连娜是一对了吗?”那个女生失望地看着古亚林问。
“不,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朋友。”古亚林解释着,那几个女生又问他到底喜欢谁,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肖昕媛见他们吵了起来,心里感觉舒服了许多,又回到她的位置上等夏森。
夏森打好饭,和肖昕媛一起吃,见到古亚林在几个女生的吵闹下不知说什么好,干笑了一下说:
“哼,一个小瘪三,也想当情圣!看吧,有他好受的。”肖昕媛假装没听见,自顾吃她的饭。
古亚林在大家的围攻下好不容易吃完饭,终于说服那些女生不要再纠结在他的女朋友是谁这个无聊问题。走出食堂,他捏了捏嘴巴,感觉很酸,女乃女乃的,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小时之内说这么多话,这些女生还真是难缠。
下午放学去广播电台播音的时候,古亚林竟然在楼梯上摔了个狗吃屎。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一摔,原是被人动了手脚。学校广播台在学生会办公室隔壁,而这些地点都是在学校那幢已经废弃不用了的老物理楼。这个楼老得不能再老了,学校本来打算拆除的,可是由于这是百年建筑,市里不许拆,就这么对付着给学生会用。
古亚林是在踏上二楼的梯级时摔的,那里正好是个拐角,恰巧这几天路灯坏了,天色本来没黑,但这个拐角没有窗子,要到二楼才有,所以光线有点偏暗。
古亚林在踩上一级梯级的时候,一脚踏空,又踩到下面,而下面的踏板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滑得他本来已经快到楼梯顶了,却一下扑在楼梯上,哧溜溜就滑到了下一层。在扑倒的时候,他“啊”地叫了一声,于是,很准确地磕在梯级上。而且,不知哪个天杀的,在梯级上洒了一堆小石子,不论他摔在哪一级楼梯上,都会有点小伤。现在他不光是牙磕坏了,脸上也被小石子硌出了印子,虽然没破,也还是有点疼。手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小石子刮破了几条细口子,汗水浸进去,有些辣疼。
古亚林爬了起来,感觉有些异样,他用舌头舌忝舌忝牙齿,才发现牙被磕飞了一小角。好在没有什么大伤,但心里却是极其不爽的。
“我要知道是哪个狗杂种干的,非揍得他跪在地上求饶不可!”古亚林愤愤地想。他刚想用时光逆转回到之前看看是谁搞的鬼,可是抬头看看上面,忽然明白了。这楼梯间年久失修,楼梯的木板早已朽烂,刚才踏空的那一级楼梯就是缺了一块。屋顶原是木头的,也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最近在准备修成混凝土的顶,那些小石子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还有些沙灰。让他滑倒的东西,是一种灰绿色的液体,好像是不小心泼洒到楼梯上的,但也说不准是谁故意泼的。古亚林看看房顶,上面正有液体滴下来,落到楼梯上,就是把他滑倒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只得把气憋在心里,舌忝舌忝缺了一角的牙,苦着脸去播音。
播完音,古亚林和台里的美女们一起走,下楼时他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还打开自己的手机,用那点微弱的光给她们照亮。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是校园里有灯光,那几个女生都不住校,大家说说笑笑地走到岔路,就告别古亚林,回家去了。
古亚林顺着小径朝学校大门走去,他下意识的舌忝了舌忝那颗缺了一角的牙,觉得很丢脸,这样太影响形象了,明天去看看能不能补吧。
走到海棠道时,古亚林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平时这个点正是校园里热闹的时候,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大概大家都去外面玩了吧,或者看电影去了。这么一想,古亚林又放心地吹着口哨继续走。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前面不知从哪冒出了三个学生,站成一排堵住去路。他认识,那是学校小黑帮的成员,他们经常欺负同学,抢别人的好东西,买饭不排队,看电影不买票,看谁不顺眼就不由分说打一顿。
古亚林见他们有三个人,仗着自己学了几天散打,又有超能力,倒也不怕,想看看他们想干吗。
于是就轻笑一声,坦然地向他们走去。
“你就是古亚林?”一个瘦高个问。
“怎么,想请我签名?今天没心情,改天吧!”古亚林说完就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签你妈的头啊签!”瘦高个说完就一拳朝古亚林的头打来,古亚林倏地闪开了,另外两个又抱住他,用一块毛巾堵住他的嘴,他就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哼,然后就是一顿猛打。他们三个人一起下手,古亚林虽然学了散打,可也招架不住。疾风拳因为喊不出“卡卡”,他也没法使用,胳膊也被他们扭到背后去了,有的打头,有的打背,有的踢他肚子,古亚林几下就被打得弯了腰,几乎要趴在地上了。
“回,回到十分钟前!”古亚林忙在心里喊,极限闪躲只在第一次被打时突然出现,现在却没用了,看来这个闪避的能力很靠不住。既然不能完全依赖极限闪躲,他就只能借助于时光逆转。可是,当他回到十分钟前,刚走到海棠道,立刻就转朝小树林去时,却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是劫数难逃了。那些人并不是早就等在海棠道的路口,而是一直跟着他,他去哪就在哪堵。而且,这回不止是三个人,而是五个,前三个,后两个。
前三个还是刚才那三个人,后两个,古亚林也不认识,他们把古亚林团团围住,让古亚林无处可退。古亚林心想这回完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上这帮瘟神的,他们为什么要打他呢?还没等他发问,那五个人就一拥而上,扭手抱脚,把他掀翻在地,在他肚子和身上猛踹。
古亚林刚想抬起头来,就被一脚踢中,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们的声音就突然变得很遥远。这时候别说极限闪躲不管用,他甚至连“卡卡”也忘了喊,散打更是无法施展。有一个人踢了古亚林的侧腰一下,古亚林疼得喊出了声,他们就拿出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后在他身上乱踩。
“咯吱!”一声,古亚林听到自己的肋骨折断的脆响,一阵剧烈的刺痛立刻传遍了全身。他想要翻过身去用后背挡住,却已经没法翻身了,只要一动就疼得像要把身体撕裂。他正要求饶,脸上也被踢了一脚,嘴里马上涌出一股血水,那味道让他自己也觉得恶心。接着,胃部又挨了一脚,他抽搐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有人来了!”突然,一个人喊道,他们马上把古亚林架了起来,拖着迅速离开。古亚林只觉得肋骨痛得像要刺穿他的身体,他们拖着他走又是一阵颠颤,每一颤,他都疼得收紧了五官,眼泪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回,回到半小时前。”古亚林在心里默默念着,如果能回去,他找个人来陪他一起走,应该就不至于会被打了。可是,这次他的时光逆转也不灵了,要呼救又喊不出声来,他只得强忍着剧痛,不知道这帮混蛋要把他带去哪里。
走了一段,几个人商量一下,把古亚林拖到钟楼下面的小房间里。钟楼有道旋转楼梯直通楼顶,楼下有个小小的空间,只有在钟楼不准,需要调校的时候,校工才会从这里上去。平时这里都没人,那道小红木门也一直开着,但是漆都掉光了,只能隐约辨得出曾经刷过红漆。
大概是怕古亚林自己跑掉,他们还准备了绳子,七手八脚地把古亚林绑了起来,扔在楼梯下面。
只要他不出声,或者没有人对这里进行大扫除,而只是直接上楼梯的话,就不会发现他。古亚林想要骂,嘴被毛巾堵着,想要打,可是他已经无力反抗。他的身上冒出一阵阵虚汗,伴随着骨折的疼痛,让他恨不能变成只狮子把这几个小杂种全给吞了!
那个瘦高个见古亚林用鼻子艰难地喘着气,眼角冒出了泪花,曲着身子像只虾一样蜷缩在楼梯下,还不满意,又在他脸上抡了几耳光,打得古亚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
“差不多就行了,要是把人搞死了,我们就麻烦了!明天再来放他,走吧。”一个人说,古亚林已经看不清他们什么样子了,这里没有灯,外面虽然有,但是他们站在他面前挡住了。
打古亚林脸的那个瘦高个又在他腿上踩了一脚,这才说了声走,带着众人离开。他们出去后,把小门关上,还上了把锁。听到锁门的“咔嗒”声,古亚林绝望了,疼痛更加猛烈地袭来,他想翻身,换个姿势好让自己舒服点,却也没法动,只要一用力就疼得几乎昏厥。
“你们这帮狗日的!老子要是死了,做了鬼,一定把你们搞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亚林在心里咒骂着,头上流下一股鲜血,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那血滴了下去,又落在脸上。
一股腥咸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然后又顺着脸颊滑落,一种酥痒的感觉瞬间消失,血滴在衣服上,映红了他的白色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