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堂上王令温与董宗本争论的逐渐平息,随州城却进入了加紧备战的状态。董宗本在这段日子里征召了两千青壮,分别交予董遵诲和赵匡胤训练,然后令他们上城协防,至于最为要紧的东西城门,则交给一营和二营分别防守。
东西城门全都年久失修,就连城门楼子都破旧不堪,只剩下表面尚可一观。这样的城楼,别说投石机了,就算弩箭也能射穿。董遵诲接守东门以后,立即命令士兵抢修城楼,更换其中腐朽的梁木,添加砖瓦。同时在城墙上设立值守士兵,挑选眼里较好的士兵担任,一有情况立即敲响警钟。
除此之外,董遵诲还命人在城门后百步处设立一道关卡,首先刨开地面,挖出两条深沟来,在深沟中前后埋入两圈巨木。在这两圈巨木的正中砌以土石并压紧,然后以湿泥将巨木包裹,形成一道简易的城墙。士兵们可在两圈巨木之间的城墙上自由行动,而前后两道木墙也为士兵们提供了安全保障。这样一来,相当于在西门城门后又添加了一个瓮城,敌军就算是攻破了城门,也只能在瓮城的墙壁前遭受一营弓箭手的屠杀!
短短三天,董遵诲所部就将此关卡修建完毕,并报于董宗本。董宗本前来查看后很是欣赏,下令在四门处各修建一道木墙。南北城门因为已被堵死,所以民夫们修建起来并不着急,倒是赵匡胤负责的西门,木墙迟迟没有建立。
第一是因为西门正对着襄州方向,遭受王令温所部攻击的可能性较小,传闻安审琦将向随州派出援军,故西门的防守压力较小;第二是因为赵匡胤并不想依葫芦画瓢,不愿意跟着董遵诲学习,以免让人觉得他没有主见。不过,不能说赵匡胤并无防备,他也命令士兵们打造了大量的鹿角拒马,摆放在城门之后,一到天黑就将城门堵住。
这天晚上,月色明亮,街道上除了巡防士兵,一个人影也没有。
随州城中一个小商铺中,一个黑影从店铺里溜了出来,悄悄走到地窖的上面。见周遭并无异常动静,他轻轻敲了下地窖的盖板,“嘟嘟嘟……嘟嘟”,然后揭开盖板,溜了进去。
躲在地窖里的赵星一听暗号,早就饿极眼的他连忙从瓮里钻出来,抢过黑影提着的饭盒,狼吞虎咽起来。他吃的那个香啊,就连平日里看不进眼里的杂粮饼子也全都被他塞进嘴里。
小商铺的店主就是那个黑影,他一边伺候着赵星吃饭,一边小声介绍着城里的情况。
等赵星好不容易吃饱,这才有心思问话。赵星绷紧了眉头,低声问道:“这么说那董遵诲防范极为严密,所在城门不容易攻取?”
小商铺的店主点了点头,“是的,大人,您是了解我的,我赵恩德做事一向是小心谨慎,从不敢出岔子。自从董遵诲所部移防东城门以后,我借着出城采购的幌子,从那边走了两次。那董遵诲修建的木墙非常牢固,不逊于一道坚实的城墙,在那木墙之上,至少有五十名弓箭手来回巡视,警惕性很高!”
“能不能用火攻呢?”赵星有些个不死心,毕竟董遵诲乃是董宗本的亲子,如果在交战最初就将其斩杀或俘虏,会极大地打击随州守军的士气,也会大幅度减低攻城的难度。
赵恩德摇了摇头,“我看悬,那董遵诲在修建好木墙后,命人在上面涂以泥浆,并在泥浆之外,砌上砖瓦。恐怕早就想到了木墙怕火,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而且木墙前后都做了防范,就算咱们里应外合,短期之内也无法突破木墙。”
赵星叹了口气,“那西城门呢,你有没有去过?”
赵恩德摇了摇头,“我伪装的只是个小商铺的店主,平时的买卖又不大,三天内从东门出去两次已经有些冒险了,就没有去过西门。不过我手下的伙计倒是从西门路过,据他说西门那边并没有修建木墙,只是打造了一些鹿角、拒马。而且白天都堆在一旁,只有晚上才将城门堵住。”
赵星心中一动,他往前探了一子,疾声问道:“那赵匡胤居然这般大意,他竟然没修建木墙?”
赵恩德点了点头,小声劝道:“大人,还请小声一点!这两天排查地很严,别让街坊们听见告了密。那赵匡胤确实是没有修建木墙,据说他现在正忙于淘汰老弱士卒、训练军队,根本没工夫管这些闲事。”
赵星眼中已然含泪,“大哥在天之灵保佑,那赵匡胤居然大意了,给您报仇的日子终于不远了!”在赵星看来,虽然赵海是在董遵诲面前自刎,但是之前却被赵匡胤以毒箭刺伤,所以赵匡胤才是自己的大仇人!
赵星低声嘱咐道:“你明天立即出城,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王西昌都虞候,他已经带着两千亲军潜入到随州境内。两千亲军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并没有携带投石机等重武器。他们现在已经扮成了盗贼,就在随州城西五十里左右地方扎营。
本来上次大哥和我刺杀董山富,是想用此来降低随州军队的士气,为部队攻城做准备的。却没想到那赵匡胤武艺这般高强,更没有想到董宗本居然在第一时间实行全城大索,消息怎么也送不出去,这才耽误了这几天。现在既然已经对城防有了了解,你明天就去送信,建议王都虞候白天从西门发起进攻,斩杀赵匡胤,活捉董宗本!”
“白天?!”赵恩德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白天!”赵星低声解释道:“董宗本全城大索,咱们被逮起来不少人,就连我的卫士也被逮了起来,幸好你这边只有我大哥和知道,这才没有暴露。咱们两个人,对了,再加上你的两个伙计,这才四个人,就算全体牺牲也不可能在夜里搬开拒马、杀退守军、打开城门。只有白天,咱们与王都虞候商定好时间,赶上你运货的骡车,来到西门。假装骡车出了问题,将城门隔开,免得那赵匡胤关上城门。这样只要部队趁机冲入城中,那随州就是咱们的了!”
赵恩德点头称是,两个人又闲聊几句,赵恩德便蹑手蹑脚地离开。赵星抽出腰间的佩刀,找了块油布,细心擦拭起来……